当夏安茹和老爹到长街的时候,时间都快接近十点了。
父女俩还做了笔,老爹买了之后,再卖给,卖给他的女儿的买卖。
这买卖写出来,眼睛看着都迷糊。好在二人算是在饭点之前,把事儿都办完了。
空间,暂时安全。
此时的长街上的人,恐怕比八方县所有人口的总和还多了。
这长街街面又窄,摊贩们摆出来的摊位又乱,那真叫一个乱热闹!
“不行啊这,”夏兆丰见街上如此杂乱,皱眉不已,“我先把你送去铺子里,一会儿再带人来治理治理。”
说完便一手去扒拉开前头的人群,一手拉着女儿往前腾挪。
老父亲确实担心二十三岁的女儿,再被拍花子的给拐了......
夏安茹这会儿却没心思跟老爹多说啥,她现在是脖子也刺挠,手上也刺挠,痒得简直要疯了。
没想到这麦芒,居然会这么刺挠!
早知道就换了衣服再出来了,可这会儿都到这儿了,她也不想再回家换衣服了,毕竟烤羊肉串儿需要她!
所以在外人看来,这女娃娃看着的确不太正常,一边走路一边还跟条泥鳅似的扭个不停,怪不得这么大的个子,出门还得老爹牵着。
父女俩一个拽一个扭,四五百米的路走了能有十多分钟,才挤到了自家铺子前。
十点来钟,军中休假的官兵,想出来逛逛的,基本都已经出来了。
姚夏两家的一溜铺子,买卖也都已经开张了。
夏家父女到的时候,姚蓉正忙得不可开交。
夏安茹只见老母亲,穿着个自制的围裙,拎着砍刀,咣咣咣三下五除二,就斩完了半个兔子。
她抬头瞧女儿老公到了,赶忙喊道:“老夏去隔壁瞧瞧娘她们忙不忙的过来!安茹收钱,烧烤的炭火我已经帮你点上了,好些个人都来问过了,说是一会儿再转回来,你先烤起来吧!”
说着话,姚蓉已经用荷叶利落的包好了兔肉,再用稻草一捆,把东西递给了一个黑黢黢的男子。
这荷叶还是之前路上卖吃食的时候一路摘的,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老姚家就是这么的奇葩,值钱的东西都在被人追杀的时候甩出去了,但是那些不值钱的,什么荷叶草甸,烤架茅草,倒是留了不少。
一听收钱,夏安茹顿时通身舒畅,她接过人家军爷递过来的一把铜板,略数了下,然后扯出营业性笑容,“谢谢这位军爷,五十文正好,吃的好下回再来。”
那军官略点了下头,“行,你们铺子是新的吧?以后便一直开这儿了?”
“是呢,”夏安茹说着话,屁股已经坐在了她的专用小板凳上。
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羊排串儿和羊肉串儿,放上了砖块垒起来的简易烧烤架,然后才继续回答:“咱们也是第一次在这儿做买卖,得看这买卖做的如何再做打算。
不过军爷放心,别的时间咱们不敢保证,但是赶大集一定会开门的。”
那军爷点点头,“那行,吃的好我下回再来。”说完,转身就要走。
姚蓉却喊住了他,“这位客人,这点儿是我昨日才卤的花生,您不嫌弃的话,给您当个下酒菜。”
“哈哈,掌柜的会做生意,行,那我就收下了。”说完,那军爷接过姚蓉给的一个三角包,冲母女俩乐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
这半个兔子差不多能有两斤,按照生肉来算的话,二十五文一斤其实是贵了的。
但是买卖吃食就是这样,生的跟熟的,肯定不能是一个价,所以母女俩定价的时候,就定了二十五文,比生的再要贵上个十来文。
才从隔壁姚家小吃摊转悠回来的夏兆丰,见母女俩配合的挺不错的,姚家婆媳三人也已经开张做买卖了,便不再多做停留。
他叮嘱了两句姚蓉,让他们有事儿就去衙门找他,然后喊上了三个他已经完全遗忘了的娃,转身就走了。
夏兆丰先把三个娃带去了驿馆,然后交代他们:“从今日起,曹大人就是你们的先生了,你们以后,每天就来这里念书。”
大顺是万万没想到,驿馆还能当书院使,驿丞还能当先生用!
不过既然姑父发话了,他也只能点头应了,牵着弟弟妹妹,说会好好跟曹先生读书识字的。
曹驿丞在送夏兆丰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他,“夏师爷您瞧,这八方书院的牌子,我已经挂上了。”
夏兆丰这才注意到,这驿站的进门处,果然左右都挂了招牌。
一块写着:肃北驿站。
一块写着:八方书院。
他呵呵一笑,“不错不错,差一块匾就是幅对联了。”
“呵呵呵呵,夏师爷说笑了,”曹先生开始搓手,“就是这个书院的教谕,每月有一两银~~”
“五百文,”夏兆丰开门见山,伸出五个手指,“咱们县你也不是不知道,穷得底都快掉了,能允诺你五百文,我都没敢跟郑大人说呢。”
曹先生想想,其实自己也不亏。
这驿站反正也没啥住客,与其每日在这儿熟黄豆,不如教几个娃娃读书写字,还能赚个五百文铜钱呢。
虽然不多,但是一家老小的口粮,应该是买的起的。
另外驿丞每年还有二十两的俸禄,这二十两就可以都存下来了。美滋滋。
于是他朝夏兆丰沉重地点了点头,“那行吧!为了孩子,我吃点儿亏就吃点儿亏。”
“呵呵呵,曹先生高义!”夏兆丰朝曹驿丞抱了一拳,说了声您先忙,便回了县衙。
回到县衙,夏兆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郑大人说了市集过于混乱,得好好管管。
郑大人刚才其实也想去市集瞧瞧热闹,了解了解百姓的生活。可才站在县衙门口不到一口茶的功夫,是一口茶!就呼呼呼呼~~~吸溜~~~这么一点点时间里,就看到了三起吵架,两起打架。
武力值为零的郑大人,选择回衙。
他跟熊二说,人太多了,他再出现怕扰民。
实际上,根据熊二对自家老爷的了解,这位是怕自己万一被打到,就太过没有面子和威严了,所以才退回去的。
大人肯定想等夏师爷来了再让他管这事儿。
没错,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郑大人的人,就是熊二!郑大人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听夏兆丰提议要管街上的秩序,郑大人一下就来了精神,“夏师爷真是说的不错,这么乱,的确不像话,是得管管!不知师爷有什么高见啊?”
“那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让李大年挑几个伶俐的,去街上拦了地方,画了线,让他们不能出线,把街面空出来,供行人往来可好?”夏兆丰如此建议道。
“嗯,我刚才也跟李大年说过,下回得好好管管。既然夏师爷愿意现在去,那便去吧,放手干,本县是你的后盾。”
这事儿虽然夏兆丰说起来简单,不过寥寥两三句,可真正干起来,却没那么容易。
没想到夏师爷会主动请缨,郑大人对他的满意度,那是一日高过一日了。
夏兆丰抱拳应了声谢大人信任,便躬身退出了郑智明的办公房。
随后,他便找了李大牛,让他找了十来个看着比较机灵的民壮,敲锣打鼓,咋咋呼呼的就出了衙门。
虽然夏兆丰这辈子没干过城管的工作,可没干过,不代表没见过啊。
而且他以前的老战友,也有进城管局的,聚会的时候,也说过不少这方面的事儿。
他总结下来,管这些乱设摊的,劝告为主,威胁为辅,实在不行还得逮起来罚钱!
这会儿的县衙,是行政财政一把抓的,所以也没啥职权不清晰的问题,百姓过的好不好,大部分时候,全凭父母官的良心。
所以夏兆丰定了规矩,郑大人点了头,直接就可以执行,根本没啥审批流程。
虽然觉得这样弊端不少,但是夏兆丰却也深深理解了,这年头的老百姓,对身份阶层的执念。
衙门的十多个人,在得了夏兆丰的指令之后,由李大年带队,从长街东头开始一路开始整顿,前后用了差不多能有一个多小时,才把乱哄哄的集市给好好整肃干净。
当然,期间也有不听劝的刺头,说要罚款,更是撒泼打滚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遇到这样的,夏兆丰也是个干脆人,废话不多说,直接请进衙门聊聊便是。
整肃完了街道,时间已经过了饭点,夏兆丰大手一挥,“今天大家辛苦了,我请大家吃兔肉!双五,去你姐那儿斩个兔子来!”
双五欸了一句,一个冲刺到了姚蓉娘俩的铺子前。
“姐,姐夫让你给斩个兔子。”说完,他还咽了口口水。
姚蓉啊哟了一声,“怎么不早说?最后半个刚被人买走,就剩下这一碗砂锅煮了,你们吃不吃?”
“没事儿没事儿,我这儿还有点烤羊排,要不打包点儿羊排?”夏安茹扭着肩膀抬起头,冲三舅说话。
三舅可能不答应吗?哪怕他的脑子想说算了,羊排也不便宜,可他的嘴却不听他的啊!
当然,疯狂点着的脑壳子,也不听里头馅儿的话。
姚蓉一边给双五打包着吃食,一边还说:“是该慰劳慰劳大家。不是我说啊,你姐夫到这衙门至今,就是这事儿办的我最满意。
开集市哪儿有不管的道理?刚才你瞧见没,有人见咱们生意好,居然想把摊位摆在咱们铺子门口!”
夏安茹也点头,“就是,要不是娘的砍刀看着能把那人手给剁下来,那人估计还赖着不走呢!”
这地方,县太爷来到现在都没一个月,是真的没有什么规矩可言。
关键来逛的,要不就是这儿的本地人,要不就是当兵的,性子都比较粗犷,所以以前都没人觉得有啥大问题。
吵吵闹闹,推推嚷嚷,不是每个市集都会有的吗?!
可是,如果要走上正规化的经营,这么乱哄哄的肯定不行,夏师爷今天也算是为八方县的正规商业化道路,贡献了一点微薄的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