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头,面对崔承运的伤势,几人都很是紧张焦灼,而出了帐篷的夏家父子俩,也瞬间被姚家人围住了。
郑智明第一个问,里头啥情况了?
夏兆丰只能说还在施救,暂时还没看出来太大的好转。
他说着话,目光还扫向了夏安阳他们回来的方向。
突然,夏兆丰被不远处的一小摊血迹给吸引了目光,他转头问儿子,“崔大人,一路都是流着血过来的?”
“可不是?”夏安阳说道:“您瞧我后背,都被血水浸透了。”
“你把衣服脱了,然后烧掉。”夏兆丰突然严肃了起来。
姚老八才说了一句,“多可惜......”
直接被夏兆丰阻止了,“爹,这回听我的。你们别念书了,进到里屋去!初五,你弄几根木条子,把门窗修补修补整齐。
孩子都看好,别乱跑,快去!安阳,去车里把你姐姐的灯带上,跟我走!”
说完,自己则捡起了不远处的铁锹,把有血迹的地方,都用沙土掩埋了。
听夏安阳如此安排,姚老八他们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何氏叮嘱了几句夏家父子千万当心,便带着孩子们进了屋。
郑智明临到被拖进屋,还要挣扎一下,“你是不是要去抓什么人?我也去!”
心累的夏兆丰也不多解释了,直接跟熊二说:“护好你家主子!我们去去就来!”
话音刚落地,叽叽歪歪的郑智明,就被拖进了屋子里。
而此时,夏安阳也已经取了老姐的小夜灯来了,父子俩扛着铁锹,沿着夏安阳他们之前回来的路径,往枯树林子里走去。
“啊呀,你这破孩子,拿的这灯也太小了!”夏兆丰一边捡着树竿子,一边抱怨。
父子俩出来的时候,就没带水,崔承允有部分血迹留在地上的枯树枝上,夏兆丰直接就把树杈子给捡起来带走。
而夏安阳则在一旁用铁锹铲土,覆盖地上的一点血迹,“那可不得拿小点儿的?大的太亮了,万一有啥情况,咱们不就暴露了?
更何况好使的都被我姐收她空间里了,她还说要卖钱呢,到时候万一丢了,她得剥我的皮。”
“也是,这太阳能灯,估计值不少钱呢。”反正肯定比冬瓜白菜值钱,所以夏兆丰点了下头,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儿一般,小声跟儿子说:“对了,爹跟你商量个事儿。”
处理完了一块血迹,父子俩继续边小声说话,边往前走。
“什么事儿,您说。”无所知觉的夏安阳问。
“就是......你看啊,这夜黑风高的,咱们这灯又跟个鬼火似的,瞧啥都不仔细,这血迹可能处理的不是特别的干净。”夏兆丰说到一半,看了眼儿子。
可儿子却不知道老爹说这些是啥意思,他茫然的转头,看向身后的老父亲,“爹你啥意思?难道让我......滋尿?我这几天喝水少,尿可能没那多。”
“胡说什么啊!”夏兆丰真是受不了儿子的神仙逻辑,“谁让你滋尿了?!”
“那不然你说什么血迹处理不干净,咱们不也没水吗?要不然我现在回去,让我姐弄点她的水出来?”反正只要不是给他喝,夏安阳无所谓老姐那水怎么用。
夏兆丰觉得让儿子猜,可能到天亮他都猜不到,于是他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样,咱们到一会儿把这儿的血迹处理的七七八八了,就往反方向去,边走,咱们边往地上滴点儿血,万一有追上来的人,也能误导别人。”
“咱们也没带鸡啊鸭啊的,血哪儿来?”夏安阳看向了老爹。
而老爹呢,只是静静的冲他笑。
夏安阳瞬间觉得头皮有点儿麻,“爹,我是你亲儿子吧?”
“儿子,我是你亲爹吧?”夏兆丰反问。
今天,反正不管是谁,总得流点儿血!不是儿子,就是老子。
夏兆丰选择让儿子来。
而儿子选择让老爹来。
两人是一路清理血迹,一路压着声儿争执,最后决定,两个人,一人放一半,谁都不吃亏,谁也不落好。
“你这破孩子,我算是白疼你了!哎!”夏兆丰痛心疾首。
夏安阳只想问一句,“爹,我问你,今天要是跟你一起来的是你姐,你会不会让我姐放血?!”
夏兆丰愣了一下,才想说话,就听夏安阳又跳脚了,“看看,看看,偏心眼子!”
“不是,你一个男的跟你姐能比吗?”夏兆丰说着话,“啪”就给儿子肩膀来了一下,“男人嘛!就是要只流血,不流泪!”
“那您一个人流吧,我不是男子汉,我是小男孩儿。”
“恶不恶心!!!!”
父子俩吵归吵,但是一路的血迹,还是大致清理了干净,待到要往反方向走的时候,两人还就到底谁先割伤谁,又起了争执。
自己割自己,到底还是下不了手。
最终,还是夏安阳屈服在了老爹的不给零花钱警告中,率先割破了手臂,然后一路滴滴答答,两人往林子外的一条小道上走去......
别看父子俩吵吵闹闹,好像很轻松的样子,但是他们的争吵,都是压着嗓子的。
毕竟情势复杂,他们的吵闹,也是为了缓解心里的紧张。
而比父子俩内心更紧张的,是帐篷里正在施救的于大夫。
他也不知道第几次,给崔大人把了脉之后,叹了口气,对一旁吊着胳膊的齐三说:“不行,创伤太大,这血一时三刻止不住,可血再止不住的话,恐怕......”
“大夫!您一定要救救他!”齐三直接给于大夫磕了一个,“崔大人都是为了我,才挡的那一枪,要不是崔大人,我此刻就是个死人了!”
夏安茹看着眼前躺在两张桌子简单拼凑起来的临时病床上的人,脑子里乱哄哄的。
虽然她不知道这人是为了什么受的那么重的伤,但是看他之前还让于大夫给流民的孩子看病,安阳他们去报官,原也跟他没什么关系,他也管了。
想来,他应该算是个好人吧?
好人,还是得尽力救一救的啊......
“于大夫,咱们上回路过扬州的时候,不是还买了不少药材吗,您能不能再试试口服草药?”夏安茹问道。
于大夫点点头,“要试的,方子我已经想好了,马上就去抓药,让大廖煎了灌下去试试。
不过我话说在前头,虽然他这个出血少了些,但是一直止不住,我再多药下去,也只是拖点时间。
实在不行,还是得外头找医馆,找好的大医馆,他们也许会有法子。”
说完,于大夫轻叹了口气,让廖大勇去把他放药材的包裹拿来,准备抓药熬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