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路上情况越来越乱,所以在夏兆丰的再三劝说下,姚老八还是瞪眼蹬腿地掏了钱,给老姚家安排上了俩通铺。
可他心里不得劲啊,因为赶路,摆摊挣钱的事儿搁置了,又因为路上太乱,还得每天出八十文钱过夜,他哪怕是根蜡烛,那也经不起两头烧啊!
但是......兆丰说的也没错,留钱不如留命。
哎!姚老八只能向女婿妥协,窝在房里,骂骂咧咧地催着仨儿子,搓麻绳,结渔网,编草鞋,扎草甸。
他已经想好了,后头几天就能进中州,进了中州便离都城不远了,到时候他豁出去了,准备带着儿子,进趟都城,赚点小钱。
虽然草编的东西都卖不出什么价来,但是兆丰说了,这都城就是生活必需品便宜,别的都贵。
卖些他们就地取材就能做的东西,换点儿粮食啥的,姚老八觉得不会亏的。
而变身冬瓜精的夏安茹,这回也准备赚点小钱。
太过打眼的东西,不适合在都城拿出来,但是小点的首饰,她还是可以做一些拿出去卖的。
毕竟,据她所知,路过了中州之后,就要进入闹旱灾的西州,到时候他们也不准备再做什么买卖了,所以这回应该是他们到达肃州之前,最后一次赚一票的机会了。
虽然,路上冬瓜还是得卖。
可卖冬瓜哪里是个正经营生?!
她不过只是不想让空间烂掉而已。
哎,想到这儿,夏安茹就头疼,然后便从房间里搬出十个冬瓜,让老爹老弟卖给驿站去。
然后,两位大神以一个冬瓜五文钱的价格,又卖出去二十个。
也不知道这算血亏还是血赚。
之后赶路的日子,夏兆丰干脆让夏安茹娘俩别在车厢里做手工了,她们娘俩负责踩电门,而他则在行进的队伍中负责来回穿梭,负责警戒。
别说,倒也的确赶走了几个跟着他们鬼鬼祟祟的人,和扒拉着乔氏他们要东西吃的老人小孩。
不是他没同情心啊,他就怕到时候拿出了粮食来,人家直接给他们家给洗劫了。
这不太平的路上,良心得先踹兜里,而警戒心得放手上。
两日之后,他们进了中州,又过三日,一群人总算是踏上了通往都城的最后一段官道。
有好多天没进项的众人,这会儿都对都城充满了向往。
夏兆丰看众人这般,便也提议在都城多停留一日,让大伙儿能赚上点路费伙食费再走。
最重要的,还是他也得帮女儿把空间里的第二批冬瓜处理掉,不然这瓜要再坏在空间里,就像安茹说的,她空间里的装备可都要掉出来了!
这回,他决定还是跟上次处理韭菜似的,找个顺眼的批发商,到时候把两三百个冬瓜全卖给批发商就行了。
都城的城墙,就在眼前,进入都城辐射范围之后,这巡逻的官兵,行商的车马商队,是眼瞧着多了起来。
直至到了都城外,进进出出的商人旅客,文人差吏,更是排起了长队。
这回因为一队人马都准备进城,所以大伙儿也都排在了等待入城的队伍里头。
三个孩子更是兴奋异常,虽然被大人牵着不能乱跑,可也止不住地往外头探瞧,就想看看什么时候轮到自己进城。
而夏家四人,心里则更像参观历史建筑一样,打量着这都城的城门城墙。
高大的城墙,仰头看着,令人顿生肃然之意。
夏兆丰关照女儿,“一会儿咱们还是见机行事,这儿是都城,比起南方来,那规矩肯定会多上不少,咱们等会儿多兜兜看看,之后再决定手里的东西怎么出手。”
“嗯,”夏安茹规矩点头,“知道,多看,多听,少说话。”
“听到你姐说的了吗?”姚蓉瞪了一眼在人群中非常打眼的儿子。
儿子哼唧一声,“娘,我很机灵的好吗?!”
“欸,后面的!赶紧跟上,进不进城了还,不进就立刻离开!”是看门的差役催促的声音。
夏兆丰赶忙上前,掏出路引,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差爷,咱们是打从南边来的。”
那差役打量了夏兆丰一眼,然后又瞧了瞧手里的路引,然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嗤,“你们......进城干嘛?”
这一路上,夏兆丰早就见惯了差吏的嘴脸,他也没啥特别生气的,倒也不是他实力不行,主要还是初来乍到,为人要低调。
于是他哈腰微笑道:“回差爷的话,咱们是进城去采买些粮米,这北去还得不少路呢。”
看了路引的差役,自然知道他们是要去肃北,不过,他也不准备放这些人进去。
虽然不是流民,但是......也是穷逼不是?
放穷鬼进城,除了会给都城带来安防压力之外,别的毫无益处。
他捏着路引,来来回回瞧着姚家一队人马,然后指着耷拉在板车上的廖大勇问,“这人怎么回事?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不是,昨晚他没睡好,这会儿睡熟了。”姚老八硬着头皮解释道。
他真是服了这廖大勇了,早不晕晚不晕,偏偏这个时候晕了!
廖大勇:这不是到饭点了嘛......
“睡熟了?!”那差役,只是人品低下,而不是智商低,他踢了一脚廖大勇耷拉在板车外面的脚,“喂,醒醒!”
廖大勇毫无反应。
“这位官差,他本来身体也不是很好,这几日赶路可能累了,便睡的有些沉.....”于大夫还想努力解释下。
可人官差能听个江湖郎中的话吗?指定不能够啊。
就听那差役大喝一声,“你们不能进,这人不知道是不是得了病,万一要是会传人呢?!”
排队众人听闻此言,吓得呼啦啦全跑开了。
“不是,他没病,他只是......”于大夫还想解释。
可人官差也不想听,他把路引扔回给了夏兆丰,“滚吧!别逼我赶人。”
都城防卫向来森严,路引文牒是必须查的,在他们城防这里,只有错放进来的罪,没有严格把守的错。
毕竟,如果是官员大臣要进城,也没人会拉个板车,穿个草鞋,防卫官差一般都不会看错人的。
见这差役态度强硬且恶劣,夏兆丰只能退而求其次,“差爷,咱们打个商量吧?咱们要不就派几个代表进城买点米面粮食,其余的人在城外等着,您看这样行吧?”
“你们都是一起的,那人有病,谁知道你们身上有没有?!不行,滚蛋!”说完,挥舞着手里的佩刀就要赶人。
夏安茹气得要冒烟,可又无计可施。
正想瞧瞧这城门有啥地方能走个偏门的,却恰巧看到后头走来两个牵着马匹,一副商人打扮的人。
嗯?
冬瓜精歪头。
这两人,好像哪里见过。
可隔的远,夏安茹看不清楚。
直到两人走到近前,夏安茹才看清了其中一人,她小声喊了一句,“贵人!”
她不敢喊军爷,毕竟人家特地装扮了,再喊军爷她怕自己再给人扯了后腿。
被喊住了的齐三,走在靠近姚家队伍的位置,他扭头看了眼声音传来的地方,然后脑瓜子一晕,直接喊出来了,“白菜?”
被齐三一喊,走在前头的那位,也转头看了过来。
倒是惊了夏安茹一跳,这人不就是那崔大人吗?
初见觉得这位长相平平,是让人过目就忘的脸。
可这回再见,如果她之前没见过这人,这会儿准保觉得他就是商人本人。
此时的崔大人,一脸的市侩精明,那眼睛闪着光,咕溜溜的直转悠,看着就完全不像之前那般喜行不于色。
人家易容靠化妆,这位易容,除了略贴了点鬓角胡子之外,靠的全是眼神和表情。
好厉害的人!
夏安茹第一次觉得,真正做探子的人,的确不能太过高大威猛,帅气到令人过目不忘,人得有可塑性,才能扮什么像什么,不扮什么的时候,也能泯然于众。
言情小说,果然都是骗人的。
那崔大人看到了夏安茹他们,还是一副根本不认识他们的样子,看了一眼,就继续牵马上前。
齐三更是觉得自己失言了,低着头,跟着崔大人往城门走去。
此时老姚家的人,都看到了那两人,但是因为这会儿他们的精神全集中在了能不能进城这事儿上,所以除了一直在探头探脑找出路的夏安茹外,没有任何人发现那两人之前跟他们有一面之缘。
连带于大夫,都因为一直在试图用针戳醒廖大勇,所以也没注意到那两人。
见那两人走了,夏安茹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
毕竟,她叫住齐三,就是想试试能不能带他们进城。
哎,看来,他们跟都城没有缘分。
罢了罢了,手里的东西反正也没个保质期,去肃北创业的钱也赚到了三四千两了,这一波买卖不做,就不做吧。
就是那冬瓜......烦人。
不过,让她有些意料之外的是,前头跟看门衙差交涉的夏兆丰,没过一会儿,居然被放行了,而且可以带一个人进城去采买。
他当然选择带女儿了。
而其余人等,只能在城外,找地方等上一会儿了。
好在这里是都城,所以夏兆丰不怕有大白天当街打劫之类的恶性案件发生。
所以他关照了姚家几个儿子和自家的好大儿,照看好老的小的,便带着女儿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