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夏家这里还有个比较棘手的问题。
“安茹,咱们接下去三四天功夫,不能停下来做买卖,你这大白菜可怎么办?”姚蓉就真的为夏安茹的一亩菜田,操碎了心。
就前段时间,这孩子青菜种成功了之后,就得了一亩萝卜,萝卜结束了,就来了一亩大蒜,好不容易熬到大蒜结束,又来了一亩白菜。
真是没完没了,没完没了,关键这菜蔬的产量,还在越来越好。
卖菜虽然赚了十几两银子吧,可这银子赚的实在是太让人操心了!
这会儿又要急行军,这一亩大白菜,按照前头萝卜大蒜的产量来估算,估计得有个七八千斤,扔了还不行,吃了也没这能力,卖又会妨碍行程,关键进了三不管地带,一下子掏出那么多白菜来,姚蓉也怕落了贼人的眼。
白菜偷了不要紧,车厢偷了也没事,关键是他们车上的东西不能被别人看到啊。
“实在不行,找个庙捐了呗。”夏安茹答道。
倒也行。
夫妻俩点了点头,只夏安阳觉得可惜,“你们就不给你们可爱的儿子,弟弟,一个赚三百文的机会吗?!”
“佛祖的钱,你都好意思赚啊?”揶揄弟弟,夏安茹从来是不遗余力的。
话都这么说了,夏安阳只能用手做了个把嘴拉上的动作,以示自己绝不跟佛祖计较腌臜之物。
因为一队人马的协调性,还是很不错的,所以在进入四不管地带的第一天,队伍的行进速度明显就快了很多。
实际上,很多地方,他们也不敢多做停留,这路上实在是跟之前的一路不能相比。
从进入四不管地带开始,路上跟他们一样,拉着板车赶路的人明显多了。
也有很多连板车也没有,一家老小,手提肩扛带着行李的赶路人。
更有甚者,就背着个破包袱,拿着破碗,扶着老的,牵着小的,沿路边赶路边乞讨。
偶有牛车骡车经过,就会吸引几乎沿路所有人的目光。
那样的眼神......夏安茹觉得并不怎么友善。
还好,当初听了老爹的,没有买牛,不然现在的他们,也许也会被这样的眼神所包围。
夏兆丰当初在打听消息的时候,就听说这个地方比较乱,加之周围的几府,这两年粮食收成比南方更少,所以赶去肃州,以求一线生机的的饥民很多。
虽然现在他们家手里的钱,别说买牛车了,连买马车也不是可以,但是夏兆丰还是决定,先低调行事。
别说,他们这个队伍,因为瞎的瞎,聋的聋,还有病的,老的,小的,虽然有车厢,但是把人当牲口的,反正怎么样的都有,所以看着的确挺不富裕的,打人跟前路过,人家基本也都不怎么瞧他们。
穷鬼瞧穷鬼,有啥好多瞧的?
连高大的夏兆丰和夏安阳,也因为一路毕竟都要靠走,所以人也是黑瘦了不少。
看着就是两根大麻杆。
夏安阳因此还痛诉过,自己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肌肉,全流失了,到了肃州,他要每天吃一只鸡,把流失的肌肉都补回来。
行至下午,老姚家的队伍,还遇到了押送流民的一队人马。
这些人,都是要去肃北充做军户的。
队伍里,反正老的少的都有,最小的孩子,还得抱着。
但是最老的.......看着也不过四五十。
一众人等,排成两行,大概能有三四百人。穿的皆是破烂不堪,个个身型消瘦,形容萎靡,在官兵的催促下,很机械的往前走着。
突然,队伍后头传来了吵嚷声。
夏安茹下意识的从车窗里往外瞧。
就见一个消瘦的妇人,抱着个孩子大喊:“救救他吧!官爷!他才五岁,之前身体一直很好,求求您了,他以后肯定能种地能当兵,求求您了,救救他吧!”
就见骑在马上的一个官兵,翻身下马,然后看了看小孩,说了声:“前头有个庙,你把他就放那儿吧。”
反正在他看来,这孩子也活不成了。
带着上路只有更麻烦。
可那女的却一把扯住那官兵的甲胄,咣咣咣就往地上磕了三个头,只说让他救救孩子。
其实这兵士,觉得自己态度已经很不错了,但是这女子却一点儿不懂事儿,他便恼了,抬脚就想踢人。
远远却见有人骑马而来,然后喝了一声:“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回禀崔大人,”那要踹人的兵士单膝跪地,回禀道:“这孩子不行了,我看也就一两天的活头了,可这女的却非要纠缠不清,万一这孩子的病会传染......”
那女子一听,便一路跪行往前,到得那后来人的马蹄前,咣咣咣又是三个响头,“孩子的病不会传染的,他只是得了风寒高烧不退,求您了,救救他吧。”
被喊崔大人的男子,翻身下马,也没搭理那女子,只是走到那趴在地上的孩子跟前,瞧了他两眼,然后转身跟第一个兵士说:“瞧瞧前头有没有医馆大夫,有的话,给他买两贴药,走吧,别耽误赶路。”
说完,便起身,上马,催马前行。
女子再怎么磕头喊谢,崔大人都没理会。
就在此时,突然有个声音从围观的人群中传出,“老夫是大夫!!!”
这声音,无比的熟悉。
因为堵在半路上,被迫看了一场热闹的夏安茹都不用看,直接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于大夫忍不住。”
而此时站在于大夫旁边的姚老八更是一句句的低声骂着,“要死啊你,你这又是菩萨上身了啊?!能不能做个人啊你!别连累我们啊!”
随着于大夫的一声,我是大夫,催马前行的崔大人,也调转了马头,骑着马,慢慢向老姚家的队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