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重回到那初见面的山路边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路上他们就说好了,明日还在这儿碰头,夏兆丰带着自家娘子去看病,而姚老八则去看看小孙子,顺便买点儿便宜的粮食,等孩子好了,他们就准备要启程去北边了。
这老夏家应该是要跟着一起去的,但是这会儿三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细论这事儿。
主要夏兆丰还得回去问问老婆的意见,而姚老八还得跟自家婆娘说说给她找了个女儿这事儿。
总之这事儿还没到讨论细节的时候,到时候......反正脚踩西瓜皮,滑哪儿算哪儿吧。
约定好了明日碰头的大概时间,三人便各回各家,各找各老婆。
父女俩把那小板车往草堆里头一藏,重又翻翻爬爬的,往营地走。
路上夏安茹还贴心的问她老爸,还行不行,夏兆丰哪怕这会儿脚底板已经不打弯了,还是梗着脖子说自己就没有不行的时候。
“好,那明日我就不去了,你带上我弟和我妈去吧,我就在营地......”
夏安茹的话还没说完,夏兆丰便立刻打断,“不行,一个人留这儿多危险啊,再说你妈跟你弟......那应变能力不行,去吧去吧,明天让你弟拉我们。”
“哦......我弟拉车啊,那倒也行......”
父女俩边说边走,人还没到沙滩呢,就听远远传来一声喊:“爸?!姐?!”
两人寻声看去,就见远远跑来个大黑影,“你们总算回来了,明天再出去可得带上我啊,我妈可惦记你们一天了,再念叨下去我这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好,没问题,带你!”夏兆丰回答的非常爽快,傻大儿一听,还挺乐呵。
此时听到动静的汪文芳也撑着腰慢慢的走了过来,“你们怎么又去了一整天,这又是干嘛去了?”
一听老妈这么问,夏安茹苦笑一声,答说:“实不相瞒,妈,我爸给您认了个爹。”
“啊?!”留在营地的母子俩同时看向夏兆丰。
“这个,”夏兆丰尴尬的挠了下头,“说来话长,走走走,去帐篷里头说。”八壹中文網
说完,便搀扶着汪文芳往帐篷的方向走去。
一家四口,煮了点茶,面面相觑的坐在帐篷里头,把今日的事儿从头捋了一遍,末了,夏安茹还不得不提醒一句,“这事儿,好像目前就姚家那老大爷知道,明天若是遇到的话,咱们一定少说话。”
早上才得知自己穿越,这会儿连新爹娘都有了的汪文芳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她不由的问父女俩,“你们.......真就那么笃定,咱们真的,穿越了?!”
会不会是......他们全家都疯了呢?
“妈,您今天这话都叨念多少遍了?明天爸不是说带您去看大夫吗,您出去看看不就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穿越了。”
在夏家一众大心眼子中,就属夏安阳心眼最大,用夏安茹的话说就是这人的心眼比井口还大,所以哪怕人还没出去看过,但是相信起自己穿越这事儿,夏安阳可是认真的。
穿越?!多刺激啊!为什么不信?
汪文芳这才紧锁眉头,叹了口气,“哎,怎么会这样呢?那咱们在那边的老人怎么办?”
妇女同胞,一般歪楼的功力都是很了得的,这思维是说跳跃就跳跃。
夏兆丰安慰她,“我妈生了六个,少我一个也没事儿,你妈阿尔兹海默症,啥都不知道,就是辛苦你弟了。”
这两人的爹,早去跟马大爷会面了,那就更没事儿了。
“咱家房子一千多万,分一半给我弟,他也不算太亏。”汪文芳说完,还轻叹了口气,“就是可怜咱们一家四口,就这么没了。”
“不是没了,是穿越了!”夏安阳不得不再次提醒他那无法接受现实的老母亲。
脱了鞋,正在揉脚丫子的夏安茹忍不住说:“诸位诸位,咱们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已经过去的世界如何了,而是,将来的生活,该怎么办?咱们现在可是赤贫,靠典当过日子呢。”
这一说,又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一阵激烈讨论之后,汪文芳说自己可以帮人做衣服,让儿子赶紧把她那个台电动台式小缝纫机给找出来,等她腰好了,这个就是她的兴趣爱好,就成了他们家安身立命之本了。
而夏安茹则拉来自己的小行李箱,说这里头是将来他们老夏家在这儿活下去的希望,可不能有一点闪失。
轮到夏兆丰,他想了半天,就说自己可以去做镖师,夏安阳说自己可以去做木匠。
当然,镖师和木匠这两个职业,直接被母女俩给否了,一个是因为太危险,另一个嘛......用汪文芳的话说,“人家木匠可不仅仅是个体力活,脑子也得好,儿子你还是另想一个吧。”
结果讨论到半夜,爷俩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汪文芳让他们闭嘴赶紧歇息,在还没想到能干嘛的时候,就暂且当他们母女俩的保镖吧。
“爸,我想到一个......”夏安阳还没死心。
“啥?”夏兆丰躺在被窝里,已经有点迷糊了。
“咱们父子俩可以去街口卖艺,表演胸口碎大石!”
“你演大石?”夏安茹忍不住损她这个空长一身肉的弟弟。
“不是,我爸躺着我抡锤,我爸有点功夫在......”
“臭小子!”夏兆丰怒斥一声,“你是不是皮痒?啊?来来来,我现在就让你试试破碎的滋味。”
“啊,妈救我!”
“啊呀,行了,睡觉睡觉!吵死了!脚别露出睡袋!臭死人了,统统给我闭嘴!”
夏家的小帐篷,真是好不容易,渐渐......又响起了咕嘎咕嘎的电锯声。
与此同时,王家村的老姚家,有三个人,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两个人,也沉浸在深深的震惊中。
就是比汪文芳的震惊,更震惊的那种震惊。
“姚老八,你是不是疯了?”姚家大娘何氏,这质问的语气,并没有带着愤怒,而是带着几许的不可置信。
姚家老大,姚十五看看爹,又看看娘,然后才开口道:“爹,您怎么......”能乱认亲呢?
“啊呀,不是我疯了,是当下的情况,不容得我多想!行了,这事儿反正就你们俩知道,十二,双五,初八,初二你们都别说,就咬准那人是姚蓉就行了。”
姚老八今天真是身心俱疲,实实在在没心思多解释什么了,这会儿他就想烫个脚,然后赶紧的休息,明天可还得上县城去呢!
可姚十五还有疑问,“不是,十二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不是跟您去的吗?再说大姐不见的时候,他都七岁了,多少还有点印象的吧?”
老二虽然憨直了那么一些些,但是他又不傻!突然冒出个姐来,怎么可能信?
不耐烦的姚老八从床沿边站了起来,“因为老子说的就是事实,十二就听老子的话!行了,别唠了,不行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反正船也没了,咱家也没啥家当要收拾,你在家也没事儿,就跟我上县城去买点便宜的粮回来吧。”
见老爹如此暴躁,姚十五也怕自己三十好几再挨揍,不够丢人的,只能悻悻然退出老爹房间,反正明天他肯定得跟着瞧瞧去,别是什么歹人把他爹给骗了。
可是不对啊,他们家,就他们家?!有啥好骗的?!姚十五甩了甩头,决定不去思考这种伤自尊的问题。
姚老八的房间里头,儿子是走了,可老婆子没走啊,她边摸黑扎着草鞋,边还要追问:“那万一要是.......”
“要是啥?!”姚老八不耐烦的问道。
“要是.....要是......骗钱的呢?”何氏问出这话,自己都觉得有点心虚,话音都轻了不少。
累屁了的姚老八都不屑回答这问题,脚也不洗了,轻笑一声,一骨碌滚上床,良久才道:“买粮的钱,我这儿还剩下一两,外头说是咱们这儿一斗米都卖百文钱了,还不知道能买多少呢。人家啊......”姚老八叹了口气,“不怀疑咱们要打劫他们就不错了。”
说完,转了个身,再不说话了。
何氏在黑暗的房间里,捏着个草鞋,呆愣了良久,才轻声呢喃,“阿蓉......娘知道你是蚌壳仙子,会回来的。”
是的,她除了忐忑,这会儿却又生出了几分期待,如果说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那这个夏家的女子,也许就是老天爷还给她的女儿。
半天没个响的姚老八,突然哼唧一声:“蚌壳仙子,你怎么不说黄鱼老祖?得了,黑不溜秋的扎什么草鞋,睡觉!”
何氏赶忙放下草鞋,坐到老头边上,“你跟我说说,咱女婿啥样?外孙外孙女啥样?女儿啥样?!”
“不知道不知道,明天你自己瞧去!!”
没完了这婆娘,才说他疯了,这会儿倒是叫的亲热,呵,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