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淮明府,城隍爷肖隐元手中捻着一朵桃花,神色未定的看着身边人下棋。
如果苏苒之在这里,定能认出对弈的两位老者,正是当初在落神岭遇到的那两位。
而他们俩此时并没有杀个你死我活,观棋之人肖城隍回过神来后,只见期盼上黑白子连成了两个字:勿去。
肖隐元:“……”
他抬头看下棋的两位,只见这俩人各自执子长考,似乎给他留有如此口信的另有其人。
肖隐元自己自然是想去的。
要不是他们俩规劝,肖隐元原本不必如此纠结。
他坐在棋盘边上消磨着时间,看太阳逐渐西去,再缓缓落下水面。
就在肖隐元掀起袍子,准备回城隍庙的时候,执黑子的常星定开了口:“隐元兄主意已定,我等规劝之言不过是徒劳。”
对面的常目定道:“蟠桃盛会一定有无数仙家参加,隐元兄隐没在其中,倒也不易被发现。性命应当无虞。”
肖隐元拧着眉头,他本已经背过身去,这会儿重新转回去,只见棋盘上的字变了——保重。
他想要说出口的话堵在嗓子眼儿里,半天才含混着道:“我只是想帮大人,我自己……再怎么说也不会魂飞魄散。数百年后又是一颗好星星。”
对弈的两位同时静默。
肖隐元说完后,叹了口气转头就走。
他不是不放心大人的实力,只是如今大人明显还未完全恢复,谁知道天庭上那群仙安的什么心思。他作为城隍去参加蟠桃宴,对于大人来说好歹是个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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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星定和常目定看着肖隐元的背影远走。
常星定落下一枚黑子,道:“早在千年前我就察觉隐元兄身份不一般,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北斗七星旁隐没的二星之一。”
“之前苏大人来淮明府数次,隐元兄都未曾想起她。直到两位大人去过落神岭后,才恢复所有记忆,他现在定然十分想见苏大人。也罢,以隐元兄的能力,此次上天,应该会全身而退。”
常星定‘啪’的一声落子,又道:“其实我更好奇苏大人的身份。”
居然能让王母忌惮,让一星之主甘愿相随。
常目定笑了笑:“兄长记忆还未恢复完全?”
“此话怎讲?”
“我们现在下的这盘棋,在当初跟隐元兄去落神岭的时候,见村口一对夫妇下过。而那对夫妻,正是苏大人与秦仙长。”
常星定手上的棋子一下没夹稳,落在棋盘上。
他惊愕不已:“所以我们现在的造化,其实是来自于苏大人的?”亏他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兄弟两人与城隍爷有过命的交情,才能存活至今。
常目定不置可否,只是说:“仙缘到了。”
他捡起常星定落下的那枚子,定睛看向棋盘,道,“棋局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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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安排全乱了!这么早她来天庭,这么早!”
武道长居然出现在天庭里,他指着青衣男子的脸,恶狠狠道,“三个月前你就知道消息,居然没有告诉我。”
“桃枝是自己不见的,关我何事?”
不用出门,青衣男子便懒得伪装那层‘德高望重’的表象,被人当面指着也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反而做下给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道,“您行踪飘渺,除了王母,谁还能知道您什么时候会出现在哪儿?”
武道长后退一步,那张敦厚老实的老脸绷不住,两颊不住颤抖。
他厉声问:“你到底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青衣男子笑了笑,“知道我们是盟友,不是么?都是听王母吩咐做事,武道长,咱们不用这么见外,不是么?”
武道长最听不惯他虚虚实实的话。
因为他发现自己现在根本没法分辨这人那一句是真的,那一句是假的。
同时他又按耐不住的心惊,感觉放任自己留在天庭上,迟早会酿成大祸。
青衣男子似乎洞察了他的心思,道:“想除掉我?武道长好本事,既然如此,想必您现在很想去见王母吧?”
武道长赶紧在脸上挤出笑容,收回手,说:“你说笑了,我私自上来,哪还敢见她老人家。还有,我们才是真正的盟友,我们有一样的愿望,除掉你我就得一个人孤军奋战了。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头上有伞比不过上面有人。天庭上有你,我放心多了。”
青衣男子却不肯放过他,继续说:“我不过给白御一个教训,你眼巴巴过去凑什么热闹?”
武道长想,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悄悄引苏苒之他们去救白御的事情还是被这人发现了。
“你那样会害死白御,他怎么说也是白虎一族仅存的几位后代。白虎一族倾尽全力保护他们存活下来,这么平白枉死,天道会降责于你。”
青衣男子又自顾自斟了杯酒,道:“看来您是为我着想,我是不是该感激涕零,三跪九叩?”
武道长被这话说得出了一后背的汗。
他说:“你先前不是天庭的人,不知道他们要遵循的规矩。正所谓害人之人不可有,多做做好事,给自己积累点福报吧。”
“积累福报?”青衣男子陡然摔了酒壶,“不曾害人的人都被他们害死了!”
青衣男子的动作快如电光,武道长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出现在武道长面前,揪起他的衣领。
有那么一瞬间,武道长真的觉得面前这人要杀自己。
武道长牙齿打颤:“你要背叛王母?”
青衣男子唇角勾起笑,配着那张脸,诡艳中透着无穷的凶神恶煞,道:“她既不仁,我便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