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朱涛摸进了范家别院。他是大大方方走的正门。
因为天寒地冻.又是夜深人静的原因。范家的门房很懈怠。
对于朱涛翻墙而过，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当。
朱涛路过的时候,还特意的向门房看了一眼。
门房内有两个人在围着一个火炉吃打边炉。
炉子的样子还很眼熟，正是朱涛研制出来的地炉子。
这让朱涛很是感慨晋商的神通广大。短短的两三个月时间，地炉子都从镇远堡传到张家口了。
可想而知，既然连范家的门房都用上地炉子了。
那么这些炉子，就绝不会是出自镇远堡或者是镇安堡。
肯定是范家买了朱涛的炉子以后自行仿造的。
毕竟范家肯定不会缺铁也不会缺煤。
有了这个新发现以后，朱涛对今天晚上的活动就更加心安理得了。
今天晚上的所有收获，就当是范家给他交的专利费了。
现在朱涛的心态，已经变了从一个入室盗窃的小偷转变成了债主。
现在朱涛甚至有种，可以摆明车马打上门的想法。
毕竟一直以来都是锦衣卫占别人便宜。
敢堂而皇之占锦衣卫便宜的人他还没听说过呢。
虽然明朝还没有专利法的发布，可盗窃他人秘方谋利也是违法的。
当然了，在官本位的大明朝，如果秘方持有人是平民，而对方是权贵这官司也打不赢。
现在盗用朱涛秘方的确实是权贵之家。
可朱涛可不是任由地方官府搓扁揉圆的普通百姓。
朱涛完全可以不讲道理的出动大队人马来抄家。
很可惜这里是郊游广阔的范家。
是跟朝堂上的大臣，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范家。
朱涛甚至都能想到，如果他真的这样干了。
第二天，天启皇帝的案头上，弹劾自己的奏疏都能把魏忠贤埋了。
这个时候别说自己是锦衣卫的指挥同知，是镇北侯。
就算他真的是个大明的亲王，也抗不住这样的众怒。
反而是如果他只是找范家，要个几万两银子的赔偿。确绝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毕竟权贵的利益不容侵犯也是大明的潜规则之一。
范家既然胆敢侵犯勋贵们的利益，就一定要付出些代价才行。
甚至范家如果愿意付出一定的利益，从此他们也可以名正言顺的经销炉子。
朱涛边走边计划，以后怎么再勒索一下范家。
毕竟范家这头羊的毛茂密的很呢，就算今天朱涛搬空了范家别院。
对范家这样的豪门巨贾来说也不会伤筋动骨。
狡兔三窟他们这些商人玩的比谁都明白。
别说他只是来劫掠范家浮财的。就算是皇帝下旨意抄家。
范家都有足够的手段，保留一些明面上跟范家没关系。
但实际上也是嫡脉的后裔，来保证家族血脉的延续。
最多是沉浸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等下一任皇帝上台再给自己家平反。
范家别院内部的守卫，是以猛犬配合护院巡逻的方式进行的。
不过因为天寒地冻，加上范家一直的风平浪静。让这些护院很是懈怠。
朱涛身上又抹了防犬的药粉，所以他十分顺利的躲开了三个巡逻小组。
在此期间他甚至还顺手看了看，范家储备的煤球。
不得不说范家人，还是很有做商人的敏感度的。
他们没能成功的仿制出蜂窝煤。
可他们却把沫煤加入黄土以后，成功的做出了后世常见的煤球。
而且还别出心裁的按照蒙古人的习惯，在煤球里加入了一些草根来助燃。
要知道这样的处理方式，已经接近后世真正的上等蜂窝煤了。
那也是因为，现在还没有大量的锯末子提供的原因。
范家制造的煤球，虽然还做不到三块蜂窝煤燃烧一夜。
却也大大降低了使用煤炭做燃料的成本。
朱涛边走边叹息。
因为他从范家储备的大量煤球中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肯定已经有大量的地炉子跟煤球，已经销往了朵颜部和察哈尔蒙古。
否则只是自己家用，完全没必要储备这么大的量。
尤其是各种炉子。
从朱涛的发现来看，范家不但制作了大量的铸铁炉子。
甚至还用大河特有的胶泥，制作了很多的胶泥炉子。
其中最多的还是铸铁炉子。
对于这些炉子,跟煤球朱涛肯定是都给收走了。
因为朱涛一看那些铸铁炉子就明白了。
这些炉子是挂着羊头卖狗肉，因为太粗制滥造了。
一个个的炉子粗苯的很，浪费了太多的铁料。
朱涛制作的铸铁炉子,一只炉子只需要八斤生铁。
可范家制作的铸铁炉子。每只炉子用的铁料不少于三十斤。
跟精美的胶泥印花炉子，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让人很难相信这些炉子都是出自同一个商家。
所以朱涛断定，范家这是在变相的向草原走私生铁。
这些铸铁炉子，就是范家通敌的铁证。
因为这些炉子，可以轻易的就重新回炉冶炼成各种兵器。
以草原上目前掌握的技术手段，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走私炉子，和走私生铁或者兵器的罪名完全不同。
边关的将帅们也不会太过在意,范家卖给草原上的蒙古人一些取暖的炉子。
毕竟让草原上的蒙古人，有更多可以熬过严冬的物资对他们也有利。
因为一旦草原上的蒙古人活不下去了，就会来犯边。
到时候带着将士们跟蒙古人玩命的人,就还是他们这些边帅。
这也是大明朝廷上的共识。
那就是不能让草原上的蒙古人发展壮大。
但也不能把他们逼上绝路。
这也是大明在九边开启互市，跟蒙古人贸易的根本原因。
可因为互市规定的量很小，完全满足不了蒙古人的需要。
所以在朝廷的默许之下，各地的走私已经成为了常态。
不过这个具体的尺度怎么掌握,就全看各地边帅的良心了。
有些边帅是可以允许少量的粮食，食盐进入草原,茶、布匹不限量。
但铁器不行，连铁锅都不准走私到草原。
有些边帅贪婪，就会规定少量的铁锅可以走私，但严格控制数量。
可以打造武器的铁料呢，是绝对不允许的。
毕竟蒙古人手里有了足够的武器以后，倒霉的就还是他们这些戍边的将士。
而现在宣府总兵王震倭就是后一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