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厉叁卿看向林悦儿的眼神满是轻鄙:“我还以为这是哪里来的落魄亲戚呢。原来是司城的新媳妇。”
如果说盛晚宁的话已经往整个骁家扎了一刀,那厉叁卿无疑是在刀口上洒了满袋的盐。
“姑姑您误会了,她只不过是借住在此,司城与她尚未成婚。”
骁夫人脸上强撑笑意的同时,恨恨地瞪了林悦儿一眼。
她让刘管家传的原话是厉阎霆“过两日”带着女朋友来吃饭。
结果厉阎霆却直称今晚就来。
下午的时候她慌忙让林悦儿去外面避一避,林悦儿却以肚子不舒服为由赖着不走。
考虑到林悦儿肚子里的三胞胎,也不好赶人。
这才有了现在尴尬的一幕。
“原来还没成婚。”厉叁卿看戏不嫌热闹大,红色的瞳仁瞥向骁司城:“司城,这就是你不对了。骁家怎么也是大户,就算外面的女人再怎么不三不四,终归怀了种,要么一笔钱了事,既然带回家里,多少得给个名分不是?”
骁司城脸色顿时青如茫茫草原,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私人医院得知自己患了无-精症后,他又一次去验了林悦儿肚子里的孩子。
结果仍是显示,他的确是孩子的生物学父亲。
他还没弄明白,既然自己得了这种病,林悦儿是怎么怀上自己的孩子的,结果就被盛晚宁跟厉阎霆的事当头棒喝打得他措手不及。
亏他还等着盛晚宁回心转意来找他……
等来的结果却是:盛晚宁真的把他舅舅给拿下来了!
早知如此,他不该纵容这妖精继续勾引舅舅!早知如此,他就该听了林悦儿的话,哪怕用尽肮脏手段,先把这女人吃到手再说。
骁司城猩红的目光看向沙发正对面的位置。
盛晚宁已经被厉阎霆揽入怀里,两人同坐在沙发,身子紧紧贴着,亲密无间,毫不避讳。
他胸腔莫名地绕着一团浓浓的火药味。
“姑姥姥教训的对。”骁司城一把将林悦儿抱入怀里,“我会择个良辰吉日,尽快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名正言顺。”
林悦儿听了他的话一激动,腹腔一股急流上涌,下午刚喝的汤瞬间涌到了喉口。
她二话不说捂住嘴,制止呕吐的动作跑向卫生间的方向。
骁司城脸色很难看,嫌恶地用湿巾擦着刚才抱过她的手指。
整个骁家上下没有一个人跟上去看林悦儿的状况,连佣人都是各顾各的,装作没看见。
盛晚宁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看来林悦儿至少有件事没骗过她,那就是,即便怀孕了,林悦儿在骁家的地位连佣人都不如。
“我过去看看。”
说话间盛晚宁已经快步追了上去。
厉阎霆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头。
那女人肚子里是骁司城的孩子,她着什么急?
他烦闷地抓了块榴莲,狼吞虎咽。
骁家的卫生间。
林悦儿刚到洗漱池,胃里如同翻江倒海,酸臭的呕吐物倾泻而出。
直到最后吐得只剩下胆汁。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命如草芥,却还要半死不活地和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生孩子?”
听到盛晚宁讥讽的话,林悦儿用水漱了下口,而后擦干净嘴角的水渍。
“晚宁,你不该来。”林悦儿敛起神色,声音细如蚊吟。
盛晚宁经过这么多事,已从这丝看似恬淡的话音中嗅出几分威胁的气味。
“我想来就来了。何况,要不是来这,哪能看到你在骁家狼狈的样子?”
“就算你嘲笑我,我也不得不说,我真是羡慕你。”林悦儿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我无父无母,而你虽然母亲早逝,父亲跟你关系不好,但至少有个父母双全的童年。”
盛晚宁听了这话险些呛了口口水。
林悦儿说的每个字都凄楚动人,但连在一起怎么这么膈应人呢?
“不止是亲情,你的爱情也比我好。”林悦儿眸中微闪,继续道:“骁司城心里一直惦记你,现在你还傍上了骁司城的舅舅,这么一来,他得不到你,一生一世都会念着你。这种被两个金字塔顶端男人惦记的滋味,一定很美好吧?”
“行了。你没事就赶紧出去。”
盛晚宁只不过是看在她一个孕妇没人照看、心生怜悯才跟过来,并不打算跟这个屡屡害她的女人畅谈人生。
“出去?你跟过来不就是想找机会报复我吗?毕竟在悦色发生的事差点要了你的命。你一向有仇必报,就这样放过我?”林悦儿疑惑地看向她。
盛晚宁径自转身,扔下一句“看你应该没什么大碍,我走了。”
说完她正要往外迈出。
忽听身后传来女人阴森低沉的声音:“然而,我不打算放过你。”
紧接着,墙壁的镜面上闪过一道明晃晃的寒光。
盛晚宁目光一凛,身形顿闪,轻盈的步伐在地上划过一条优美弧线后,小手迅速抓住林悦儿的手中的利器。
一支锋利的发夹在林悦儿两指间赫然发光。
她三两下抢过那枚发夹,美目收紧,“林悦儿,自始至终是你背叛我、欺骗我,反过来我从未伤害过你!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来针对我?我不明白。”
“你是真的不明白吗?”林悦儿低笑道:“骁司城捧你宠你惯着你,你视而不见;盛家上亿财产和盛宇集团都是你的,你却丢到一边;金钱、爱情,你分明唾手可得,却装成一副漠不在意、高高在上的姿态置若罔闻。你活着,我所热切追求的东西都像是臭水沟里的垃圾。你活着,我的存在就是个笑话!”
“是你自己把自己活成了笑话,跟我有什么关系。神经病!”
盛晚宁说完将林悦儿往里头一推,考虑到她是孕妇,没用什么劲。
谁知林悦儿却像是被大力推出一米多远,还跌坐在地上,顺势将指间的另一枚一模一样的发夹用力刺向自己的腹部。
伤口不深,但鲜血瞬间染红了她腹前大片素裙。
“你疯了吗!”
盛晚宁怒斥。
她没想到林悦儿会用那枚利器刺进自己腹部,虽然发夹不长,刺不了很深,但那个肚子里还孕育着三个刚成形的小胎儿呢,哪能经得起这么冒险?
转身迅速唤来附近的佣人,急道:“有人受伤了,赶紧送她去看医生吧!”
佣人匆匆赶来,动静过大还将客厅里的人也引了过来。
“怎么回事!”骁若峰撞见地上的血,顿时怒不可遏。
骁夫人脸色也难看到了极致。
林悦儿抬起惨白无血色的小脸,眸中闪烁着泪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向赶来的人。
“老爷,夫人,盛小姐不是故意推我的,只能怪我自己没站稳。”
“别说了,赶紧叫私人医生过来!”骁夫人烦闷地冲管家命令完,转向盛晚宁,神色不似先前的热情,而是斗转急下的凌厉。
“盛小姐,这位林小姐虽然与我儿子尚未成婚,但她肚子里怀的毕竟是我们骁家的骨肉,若是她出了什么差错,你……”
骁夫人话没说完,直接被一个阴沉冷冽的声线打断。
“大姐,话别说的太早。”
厉阎霆上前几步,高大的身躯将盛晚宁护在身后,目光阴鸷地看向地上的林悦儿,话却是冲骁夫人说的:“盛晚宁是我带来的,她的为人我清楚,容不得任何人污蔑。”
“阎霆,你还没娶这个女人进门呢!怎么着,难不成为了个外人,要跟你亲姐姐作对?”厉叁卿在旁边添油加醋。
厉阎霆只是冷语回了句:“司城不是也还没娶这位林小姐进门。”
一句话将厉叁卿的拱火之势与骁家的护短之心彻底反弹了回去。
盛晚宁被突发的这幕震的心口一颤。
厉阎霆不是一直嫌她会惹事吗?这么急着给她打掩护,就不怕林悦儿的伤真是她弄的?
她抿了抿嘴唇。
林悦儿是孕妇,出事的时候就她们二人。
谁会相信林悦儿会自己对孩子下手?
胎儿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就算有厉阎霆护着,也终究难脱罪责。
她迅速握紧手里的发夹,任由尖锐的发夹割破她的手心,鲜血霎时溢出指缝。
不就是苦肉计,她也能使。
“阎霆……她的确是自己跌倒的,而且她在跌倒之前还伤了我,不信你看……”盛晚宁往厉阎霆怀里缩了缩,摊开血淋淋的手心,委屈巴巴地吐了两个字:“好痛。”
厉阎霆看到她手上被割出一道又长又大的口子,胸腔顿时剧烈起伏。
“姐夫,大姐,今天这事就算你们不追究,我也必究到底!”
一旁的骁家人看得惊呆了。
盛晚宁今天是以厉阎霆的女朋友身份来骁家做客,却在这里受了伤?
骁家二老就算再怎么想找事,此时也已经哑口无言。
林悦儿的脸色更是姹紫千红,捂着伤口凄楚地唤道:“肚子,好痛……救救……我的孩子……”
“私人医生还没来吗?”骁司城急得往外吼了句。
如果无-精症确诊无误,林悦儿肚子里的将是他毕生唯三的亲骨肉。
“来了!”管家远远地应道,并带着一队提着药箱、身穿白大褂的私人医生涌了进来。
两名护士迅速将林悦儿小心扶至担架,而后抬上楼梯。
骁夫人留了一个私人医生给盛晚宁。
厉阎霆嫌私人医生动作重,夺过消毒材料自己给盛晚宁处理伤口。
忽地视线定在盛晚宁手腕处的绷带。
他送她的表,她一直用绷带遮掩。这事他已经默许了,由着她去。
但今天,那缠得紧紧的绷带里却被塞了一个发夹,还隐沾有血迹。
厉阎霆眉头霎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