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天都没见到白宛卿回来,顾启钺坐不住了,立即遣了仲阳去护国公府。
白明熠按照事先就商量好的托词把仲阳支了回去,至于白宛卿的行踪他是一个字也没有透露。
“主子,福晋离开王府后就带着秀儿和白家三子白明炯出了城门,看样子,应该是去了宗门方向。”
虽然没有从白明熠那儿得到什么消息,但是对于仲阳来说,想要查出这都城之中任何一个人的下落都是易如反掌的。
“仲阳,备马,同时飞鸽传书给宗门,将实情告知他们,让古外公不必特意来上一趟。”顾启钺一下子便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吩咐仲阳。
古神农是不能来都城的,至于原因顾启钺和仲阳都不知道,只是仲阳曾听过古神农和文石浩说:“老伙计,等我没了那天,你一定要把我的骨灰送到都城中去,也算是全了我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心愿。”
仲阳也曾问过原因,但是得到的回答只有一句:小孩子家家不要多事儿。
顾启钺穿着外衣正欲向外走,老远便听见太监尖细的嗓音:“陛下驾到。”
“顾成天?他来干什么?”顾启钺看了一眼仲阳,后者摊了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既然顾成天来了,他也不好直接离开。顾启钺脱掉了刚刚穿好的外衣,又回到了里间继续装死。
“陛下驾到。”尖细的嗓音又喊了一嘴。仲阳看顾启钺这边全都妥当了,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顾成天,那个害死了文若敏的凶手,仲阳想过无数次自己和他见面的景象,但是从没想过会是今天这样。
顾成天一向是不疼爱顾启钺的,重来没有尽过一天做父亲该尽的责任。顾启钺长这么大,从没得到过他的任何关心,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来到钺王府上,要不然仲阳也就不会这般‘明目张胆’的在钺王府做管家了。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草民钺王府关键仲阳拜见陛下。”仲阳极力地弓着自己的身子,尽力不让顾启钺看见自己的容貌。
当初在矢剑宗时,顾成天是见过仲阳的。也知道他是喜欢文若敏的,但是他从来就没看得起仲阳,自然更不知道他的名字。在顾成天的眼中,仲阳就是‘一个瘦弱的小子’。
“平身,”顾成天顿了顿,一旁的老太监会意道,“这个府里没有主子了吗?怎么也没人出来接驾?”
“回禀陛下,福晋得到了一个能治疗钺王殿下腿疾的药方,现下已经亲自去寻所需药材了。”仲阳回答的言简意赅,根本就不愿意和顾成天多说一句话。
“你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和朕的一位故人声音很像,把头抬起来,让朕看看。”顾成天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但是一时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听过的。
“父皇,”顾启钺在铁砂的搀扶下艰难走了出来。“儿臣未能出门远迎,还请父皇赎罪。”说着顾启钺便低下了身,欲行礼。
见状顾成天直接快步走了上去,一把扶住了想要行礼的顾启钺。“你腿上有伤,就不用行此大礼了。”
若是不了解事情的人,定会被眼前的父慈子孝所感动。可是顾家父子两个都知道,这不过是一时的虚与委蛇而已。
“父皇,儿臣这不过是小伤,怎么还惊动父皇您前来了?”
“朕听说你伤了腿,放心不下,总要过来看看才是。你放心,不管是谁伤了你的腿,朕定会让他千百倍地偿还,朕定会还你公道的。
不过宛卿那孩子也是,都成家了,怎么还能像以前一样不懂规矩?我大景英雄儿郎多的是,怎的就轮到她一个妇人外出替你寻药了?”顾成天言语之中竟是责怪。
“宛卿也是听儿臣说了母后为父皇您寻药的事迹,这才想要效仿一二的。父皇觉得她此举甚是不妥,可是儿臣倒是没觉得她正是因为真心惦记着儿臣,才主动前去寻药的。不知当初父皇是作何感受的,儿臣反正是颇为感动的。”
顾启钺一下子说了这许多话,既是为白宛卿鸣不平,也是为文若敏鸣不平。
听到提到了文若敏,顾成天就噤了声。
顾启钺看到顾成天这般的态度,便也没有给他好脸色,屋子里安静得好像都能听见针掉落下来的声音。
“殿下,”顾成天身边的老太监开了口,“您不知道,陛下听闻您摔伤了腿的消息甚是急躁的,这些日子以来,更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这个老太监说得没错,顾成天这些日子的确是寝食难安。不过不是因为顾启钺,而是为了他亲爱的大儿子顾启钰。
顾启钰通敌一案,是被顾成天硬生生地压着的。他已经派人去天元调查了,但也还需要一个能镇得住的人来审理此案。
原本护国公白正德是最好的人选,可是白正德被白明炯气地告了病假。想让顾启钺来审理此事吧,眼下他又摔伤了腿,除了他们两位,顾成天还真想不到还有谁能够审理此案了。
二皇子顾启铭倒是极力自荐,但是顾成天怎么能放心将顾启钺谋逆一事交给他呢?交给他就相当于判了顾启钰死刑。
为了自己的大儿子,已经好多年没有出过皇宫的顾成天也顾不上什么术士之言,带着护卫队就走了出来。
他刚刚先是去了护国公府,不管怎么说,白正德还是这件差事的第一人选。可他这一趟去得是极为不值的,非但没有让白正德接下此事,反倒把这件差事交给护国公府的路也堵死了。
白明熠见顾成天前来,直接就告了假,说是白家其余诸子都不在都城,白正德又是身体不好,他想留在府内给父亲尽孝心。
白明炽抛下还在孕中的妻子远赴北境、白明炯和白宛卿又去给顾启钺寻药去了,确实白正德身边只剩下了白明熠一个。
见顾成天迟迟没有说话,白正德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老臣僭越了,叫您一声顾大哥,请您念在老臣身体不如从前,不知还能活上几年的份上,让孩子多待在我身边吧!”
自打白正德认识到了顾成天是什么样的人,他也就不再抱有幻想,什么人就应该是什么对待方式,哪怕是撒起谎来,白正德也没有丝毫的愧疚。
白正德还是第一次在顾成天面前这般的卖惨,也不好直接折了他的面子,但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顾成天道:“正德老弟,你自打和老哥我一起出来,就没提过什么要求,按理说老哥我应该毫不迟疑地答应你。
可是老哥是在是无人可用了啊!就说钰儿通敌一事,如果不是老弟你来审理,怕是难以服众的……”
“陛下,魏国公是比老臣更为适合的人选。他们家世代承爵,在我大景是独一份的,担此大任自然无人能置喙。除他之外,陛下您还有着各位皇子,哪一位不是凤毛麟角的人中翘楚,陛下您怎能说是无人可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