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应次揉了揉僵硬的脸，遮住了眼里的复杂和麻木，慢慢往自己眼神中填充温和。
“嗯，我在。”他边答边把还沾着鲜血的唐刀收好。
明明他知道顾沈清连“人肉豆腐”都不怕，却怕自己的眼神吓到他。
“你有受伤吗？”顾沈清张口就是这句话。
“没。”
“他死了？”顾沈清问。
“嗯。”
“人重吗？换我背吧！”
“不重，我背就行了，他说自己还有半小时能活，我们要在半小时内完成大家各自的任务。”
顾沈清用空闲着的一只手摆了摆。
“这样啊……”
“嗯…所以你的任务呢？还没做吧？可以告诉我吗？我帮你。”顾沈清有些心急。
“你们都没事吧？”陆应次本想说些什么，李辉楷突然边走过来边高声问道。
陆应次小声对顾沈清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话很简洁，却勾起了顾沈清的好奇心。
像石头开出鲜花，小孩子蹲在一旁天真无邪地研究。
“我们没事！”顾沈清回答道。
在李辉楷朝这边走的时候，顾沈清托起书生不敢放肆的身：“人还是给我吧。”
“你背久了会累。”
顾沈清眼神带笑：“你壮实是吧？给你咯。”
陆应次接过人，背上后背，像是无意般，手上抬，指尖轻擦顾沈清划到脸庞曲线上的汗。
也没什么…心疼你而已。
顾沈清看向陆应次后背的书生：“你冷吗？”
书生仿佛睡着了似的，没有回应他。
顾沈清探了探书生的颈部动脉，跳动正常。
“活着就好…”
顾沈清边喃喃自语边把自己背上的披肩披到了书生身上，把毛茸茸的一部分布料塞进书生的衣领，固定好。
李辉楷和杨柳意跑到两人身旁，顾沈清感受着身体一轻的感觉，带着调侃地看向李老头：
“说好的只有一个一次性的以血化刃的道具呢？”
李辉楷苦笑，带着些微不好意思：“抱歉，的确是我隐瞒了。”
“不过现在，我真的没了。”
“功臣应该受到优待而不是质疑。”顾沈清露出真诚的笑容。
他血刃插上了匕首鞘，放在裤袋里，手上还戴着的手套收回了道具栏。
右手伸出，摆出了握手的姿势。
李辉楷明了，他也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双赢。”
两手握了两下，分开。
茶花女以正常速度走到顾沈清身旁，轻轻开口：“主人我回来了。”
她两手带着白色真丝手套，手中拿着白色礼帽，帽檐上的茶花栩栩如生，和战斗前无二。
“辛苦了，你帮了我们很多。”顾沈清道。
是帮了很多，而不是“你起了很大作用”，在相处的过程中，顾沈清逐渐把茶花女当成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
茶花女莞尔一笑，像异域楼台上无数繁花，以锦簇的姿态烂漫。
顾沈清将她收回道具栏。
时间不正常地飞速流逝。
霞光铺在人体上，像流动的金紫色长河，随着天色渐暗，它逐渐失去了应有的光泽，犹如银河中环绕着不起眼灰色星球的光圈。
瞑色落满混乱的废墟。
“你说，他有真死吗？”杨柳意指着地上躯体和头部分离的男尸，突然开声。
“你们遇到的那个怪人——红妆，我们到现在都没看到…她是躲着了？”
她没有质疑红妆存在的真实性，只是隐隐有一股不安感。
暗处，李辉楷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我也有这个疑问。”他道。
顾沈清沉思片刻，“这尸体……他没死。”
“说不定，死亡还能让他变得更强。”
陆应次背着人，但也留心听着，点了点头。
“我在一个副本遇到过他，那时候他不长这样，还挑衅过副本规则。”
“后来他被boss弄死，我想他只是死遁了。”
顾沈清娓娓道来。
“他挑衅了规则，也惹怒了boss，从那刻开始，boss开始狠绝起来，也许侧面抹杀新人，对他有好处……”
李辉楷揉了揉自己紧皱的眉心：“那他女朋友红妆是离开副本了？”
杨柳意沉吟：“这男的死不了，她和我们又没仇。”
“你说过她杀了你的道具，卡bug完成了任务，那她完全可以脱离副本了。”
她没有把扇子道具收起，而是减轻了力度给自己扇风。
凉意微微，烦躁感消了些许。
顾沈清抬头望了眼黑漆的天空，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月亮。
“希望如此吧。”
“她给我的感觉像烧不尽的野草，怕是只有毁掉这一切，才能制止她继续杀人。”
顾沈清降低了音量：“毁掉鬼戏。”
“这场高级意识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