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创造了你，真是、晦气！”看着气焰嚣张的“绅士”，顾沈清小声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提不起力气，说话有些艰难，犹如没有扭发条的金属玩偶。
没什么威胁力。
陆应次发现了沈清的不对，他眉眼粗厉，含千秋雪，冷冷的视线像刀子一样刮向这位雾都绅士。
“您也知道乞丐的命不值一英镑，您说他会不会把自己的一英镑花出去，让您去但丁地狱一游？”
“13层地狱，你猜猜你会去哪一层？”
但丁的地狱一共有13层，这个地狱形状跟沙漏一样，越往深、越往下，灵魂的罪恶就越大。
陆应次故作怪异的腔调，顾沈清恰逢其时地拿出了自己的道具“血刃”递给了他。
“呵…”陆应次拔出匕首，挽了个刀花。
他神色危险，漆黑的眼眸中尽是对生命的漠然，冰冷深沉。
顾沈清躲在他的后边有点想笑，毕竟他知道，他家队长跟他学坏了，爱装。
不吃外卖的他，跟自己去吃了炸鸡。
不爱戴眼镜的他，因为自己一个玩笑，戴了没度数的无框眼镜。
绅士眉头一皱，“优雅”地说了一声——
“晦气！”
“杂种！”
“thinkshe’sgod’sgift.”陆应次微笑回应。
这是雾都的俚语，意思是“认为自己是上帝的礼物”。
“你……！”
绅士觉得这俩人奇怪又危险，穿着不合人群的衣服，浑身上下没有这个时代的物品，却又说的一口流利的伦敦腔。
而且……对面的人的眼神，明显是嗜过血的那种。
“哼！”绅士扭头飞速上了马车，“车夫，回家！”
“好的！”
马车掉头，往来时的方向去了。
顾沈清默默记住这位npc临走前无意中表露的神情，对陆应次道：“我们、快走。”
“他还会、回来。”顾沈清的声音还是以前那个声音，但就是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
“啧……”陆应次有些不耐地望了一眼飞奔的马车。
原来这鬼家伙并不是放弃刁难，而是回去搬救兵了。
伙伴看人一向很准，他从不怀疑。
陆应次把血刃收好，微微弯腰，手十分自然地搭上沈清的腿，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背。
顾沈清整个人被抱了起来——公主抱的那种。
“抓紧我！”陆应次道。
边说边往月亮的方向，东边去。
大长腿迈着大步，走得很快，但他的手很稳，没让怀里的人有一丝摇晃颠簸。
“唔…”顾沈清想说些什么，但又吞咽了下去。
他还没有被一个男人这么抱过。
认识这么多年，他这样抱他，是第一次。
这样的姿势，他能感受到有力的臂弯，可以毫不费力看到天上的圆月。
月亮很圆，晚风有些干燥，顾沈清的心在乱跑。
他想，如果这不是在鬼戏就好了……
鬼戏，这个东西像病毒一样会不断蔓延，总得有人“身先士卒”，站在第一线去阻挠它的传播。
san值、信任值、最终任务…
也不知道，完美世界这个大型副本他能不能活着过完。
“喂，在想什么呢？”
陆应次看都不看路人奇怪打量的视线，专心地走着自己的路，稍微分出的心，留给了怀里的人。
“在想你啊！”顾沈清毫不犹豫道。
也是巧，这句话他说的很流利。
陆应次无欲无求的冷脸被逗笑了。
“你再这样，我可把你扔下来了啊！”
顾沈清笑：“塞进、垃圾桶吗？”
陆应次没有回他，抬头看了眼右方一个店铺挂着的大鞋子木制招牌，说：“到了。”
“我们的垃圾桶。”
顾沈清以为这是要放他下来，他挣扎了一下。
“别动。”陆应次轻道。
他抱着怀里的人拐进了鞋店对面的一个小巷子，才小心地把他放了下来。
“店里有给我发布任务的npc万卡·茹科夫，还有个小婴儿，我们进去会吵醒那个婴儿，万卡也会被老板骂。”他解释道。
“契科夫的、万卡？”顾沈清站定后，揉了揉自己不再柔软的手腕关节，沉声道。
短篇小说大王契科夫的经典之作，也是小学时期里的一篇课文。
讲了凡卡忍受不了鞋店老板的打骂和压榨，给爷爷写信这件事。
陆应次点了点头，定定地看着他，仿佛要顾沈清解释些什么。
“怎么一会不见，你把自己搞成了这样？”
“谁弄的！”看似责怪的呵斥下一句立马是关心。
顾沈清边看着怪物书里自己的页面，边认真道：“好久了。”
这句话指的是两人分开的时间。
“奥利弗，他知道，打不过我，给我使了个绊子。”
顾沈清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右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裤腿。
怪物书面板上写着：
【姓名：顾沈清
职业：玩家/守护神/人偶（半小时）
［人偶状态：动作不灵活、思维变慢等
玩家顾沈清人偶状态剩余时间为20:22
时间结束即可清除负面状态］
…………
san值：15+6】
不仅多了负面状态，san值也有所增加。
“奥利弗？《雾都孤儿》男主角？”陆应次心有灵犀。
“是诅咒类型的攻击？”
顾沈清冷笑：“他说，愿天使眷顾我。”
“言灵诅咒…好，我知道了。”
“他要你做什么？”
顾沈清卫衣帽子旁有两条黑色抽绳，陆应次边说边动手，给他系了个蝴蝶结。
温柔的动作和一张冷脸不符。
“要一双，33码，黑色皮靴。”蝴蝶结系好，顾沈清覆上陆应次还未离开的手，看向对方明亮的眼眸。
殊不知，他自己的眼睛也很亮，洒满了零碎星光，像是盗了什么宝藏。
陆应次看着他微微上扬的唇角，毫不费力猜到了他要干什么。
“那好，我给你偷一双！”陆应次承诺。
顾沈清微微一笑：“文明人，要说借。”
月亮不睡我不睡，偷鞋盗贼成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