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漏风的小木屋前，齐墨看着门口的“收费箱”眉头微皱。
上面写着“100g一次”。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请勿损坏（划掉）毁坏公有财产”
“公有财产吗……哈哈。”
齐墨不由得笑出声来。
对于贵族女眷，有因必有果，齐墨不会多说什么。
可是对于精灵，齐墨可得说两句公道话了。
说到底，把本就欲望不强的精灵逼得融入人类社会的，不就是人类自身吗？
为了自保，艾尔夫曼的族人逼着自己与肮脏的贵族同流合污，甚至自己也成了肮脏的贵族。
要追究因果的话，这才是因啊！
当然，齐墨也不是在为贵族洗白，毕竟有借就得有还。
可多少也得讲点公平吧？
比起贵族中最为柔和的精灵一派，你们难道不应该多去找找其他恶贯满盈的贵族女眷来泄欲？
结果反而是在艾尔夫曼女眷这边排队的人最多？
笑死个人了！
齐墨莫名其妙地生起一丝烦躁，想将这箱子砸成飞灰。
这个念头才刚起，身为神灵的理性就将其泯灭：
他们压根就不在乎对方过去做了什么。
他们只是想合理地将高高在上的存在压在身下罢了。
精灵族的贵族女眷，完美符合了“合理”的条件。
这就是人类，遵从内心欲望的，总会比压抑欲望的多得多。
——
推开小木屋，穿着单薄，正在给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上药的精灵美妇便歉意地笑道：
“请您稍等，我先涂点药，如果您有质量比较好的恢复药的话，也可以让我更快的进入工作状态呢。”
齐墨看着她身上的淤青、拧痕、抓痕、咬痕、甚至是脖子上的勒痕，沉默良久。
精灵族的恢复速度和生命力本就强于人类，想要把她们弄死，很难。
这样的优点在错误的地方，反而成为了延长她们痛苦的缺陷。
那精灵美妇看齐墨沉默不语只是盯着她，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看起来您是碰到了什么烦心事呢，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告诉我哦。”
随手打出数个清洁术将房间内的污秽清除，顺便用结界将整座小木屋的漏风处封起，齐墨用暗元素变成一把小马扎，坐在了精灵美妇的对面：
“你……似乎根本不恨他们呢，明明受到了这样的对待。”
精灵美妇微微一愣，随即微笑道：
“为什么要恨呢，至少我活下来了不是吗？”
微微叹气后，精灵美妇从屋顶的窟窿看向了飘着小雪的天空：
“这些都是应得的报应呀，我就是为了赎罪，才会一直呆在这里，接受着大家压抑的情绪，让大家可以更好的工作，为平等的国家贡献自己的微薄之力呢。”
齐墨撇嘴苦笑：
“觉悟很高，可惜……”
他平静地看着美妇那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泛黄的蓝色眼瞳。
“你在撒谎。”
美妇微微一愣，随即温柔地拉住了齐墨的手，就想把他往床上引：
“哎呀，这位先生，咱们还是边做边聊吧，后面还有客人等着呢。”
“放心吧，已经没有生意了，我就是最后一个。”
齐墨纹丝不动，只是看着那仍旧紧致的白皙身躯，先前的疤痕已经淡了下去，根本不足以抵挡这具成熟躯体的魅力。
美妇眨了眨眼睛，释然地笑道：
“是这样吗，您是官家派来取缔这片娼馆的公职人员呢，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呢……也是，人人平等的国家，怎么可能容得下这样肮脏的存在……”
虽然说得很释然，但从她那微微发抖的手就能看出，此刻她的心中并不平静。
“我……会死吗？”
做出一个勉强道极致的笑容，精灵美妇如是问道。
“你怕死吗？”
听到这句反问，美妇原本颤抖的身体顿时停了下了，她露出一个疲惫的苦笑：
“说真的，我不怕死。”
“但我还有牵挂。”
美妇起身从床底拖出来一个小符文箱打开，里面全是一块面值的金币，看起来大概有好几千枚。
“我知道这些钱对于您来说不多，但这已经是我全部的家当了，您能不能看在我为这个国家的安定做出了微薄贡献的份上，答应我的委托呢？”
“这样就算死，我也能死得安心了。”
齐墨盯了她看了好一会，最终将那个小盒子收下了。
随后对如释重负，正准备开口的美妇说道：
“帮你养孩子，是吧。”
美妇猛地愣在原地。
她还什么都没有说呢，为什么……
齐墨自顾自地说道：
“差不多三年前，蕾比提逃婚的时候，你就已经怀有身孕了，为了不阻碍女儿追求自己的幸福，你对她隐瞒了真相。”
“在艾尔夫曼被人吊死之后，为了你那不到两岁的女儿，你与娼馆的管理人做了交易，用‘好好工作’来换取管理人对自己女儿的照顾。”
看着震惊的精灵美妇，齐墨嗤笑一声：
“但是你凭什么相信，他会好好对待你的女儿？凭你这幅皮囊么？凭他曾经是艾尔夫曼家的私兵统领？”
“进来吧！”
随着齐墨的声音，一个抖抖瑟瑟，穿着治安服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的手中，还抱着一个瘦骨嶙峋浑身伤痕，已经奄奄一息的小精灵。
精灵美妇脸上的从容不再，疯了一般抢过自己的孩子，将那些偷偷藏下来的食物和水往孩子嘴里灌。
“那么，选择题来了。”
齐墨随手丢出一个高阶治愈魔法让那个小精灵身上的伤疤消失不见，呼吸也趋于平稳，对着一脸惊喜的精灵美妇递出一把匕首，平静地说道：
“杀了他，我保你们母女平安离开，并将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一辈子生活无忧。”
“不杀，我保你们母女平安离开艾斯克林，但从今往后你们是死是活我不会再管。”
“选一个吧。”
抱着小精灵的美妇愣住了。
“夫人！夫人！您不能杀我啊！要不是我投靠了义军，您和小小姐怎么可能活得下来！您不能恩将仇报啊！”
那管理人听到齐墨的话瞬间跪下，大声哭嚎道。
精灵美妇看着齐墨递过来的匕首，拳头握紧又松开了好几次……
最终露出了一个脱力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您是谁……但您已经为我们母女俩做得够多了，不用再背上那么多额外的麻烦……请将我们送出城就好。”
看着一脸惨笑的精灵美妇和在地上感激磕头的管理人，齐墨耸了耸肩：
“我很满意你的回答。”
扯开一条空间裂缝，将一脸震惊的精灵美妇送了进去，齐墨在进入之前忽然回头，弯下腰面无表情地对着一脸惊恐的管理人说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当时若不是你通风报信的话，艾尔夫曼一家都可以逃出艾斯克林城呢？”
“我倒不是说你投靠义军不对，可是靠着卖掉原主换来如今的身份之后，还这么对待曾经有恩于自己的东家夫人，以及两岁不到的无辜小家伙……”
“就算是我，也看不下去了呢。”
啪的一声轻响，小木屋瞬间被血雾染红。
面无表情的齐墨在离开之前，丢下了一团足以将整个娼馆化为灰烬的压缩火元素。
感受着业力逐渐在自己体表汇聚，最终与自己融为一体，齐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空间裂缝——
“打破可悲的恩怨循环所造成的业障——”
“就由我来背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