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女神的立场一直很微妙。
最早的碰面,是齐墨在体验卢卡斯记忆的时候。
虽然只是一个分身,可这疯婆子只凭着记忆,便跨越时间找到齐墨。
要不是齐墨成神之后解除了她在自己身上下的记忆封印,他还真的发现不了这货在自己的身上都做了手脚。
这还是最近再次变强之后齐默默出声提醒,他才知道当初齐默默的投降原因以及自己被封印的记忆。
虽说这些可能都是因为箱庭战的规则导致的友军误伤,可齐墨总觉得,这疯婆子的目的不纯。
可你说她贪图世界吧,要不是她当初救下了赫尔希一族最后的血脉,现在哪有什么维希,古神龙自然也复活不了。
而且看她与维希的关系还不错,应该也是有自己温情的一面的。
你说她是友军吧,齐白、老顾以及那些神技的记忆都揭露了这位女神绝对就不是什么善茬,真要做的话,她能坑死好几万的穿越者。
虽然齐墨不认识那些牺牲者,可他是穿越者,死掉的也是穿越者,就光这一条,他就会把乌鸦女神放在极度危险的位置。
对方根本没把穿越者的命当命,那是大大滴危险。
而维希,恰好又是乌鸦女神的代理人。
齐墨可不敢寄希望于维希。
虽说维希倾心于自己,可天晓得那乌鸦女神有没有在维希身上做手脚。
这要是真把维希收了,用自己的身体去感化她……
万一她忽然被乌鸦女神控制,在自己防备心最弱的时候忽然给自己来上一下……
这谁遭得住啊!
所以他如今摊牌,就是要看看维希的态度,做好相应的准备。
虽然说得到的答案估计八九不离十,可兹事体大,齐墨不可能轻视。
“你……你是怀疑茉莉姐想通过我占领这个世界?不能吧,我看她也不像那种野心很大的人啊……”
维希本能地想为乌鸦辩解。
齐墨不由得叹了一口大气。
这就是三观不同的区别了。
大家都觉得维希傻,可维希真的傻吗?
长得那么漂亮的吟游诗人还环游大陆那么多年,她要真是傻子早就变成哪个贵族的坐骑了。
她只是把世间的黑暗都忘却了而已。
因为心中有光,又向往光明,所以维希看人总会往好处想。
希望世间充满真诚充满爱,所以毫无保留地对待别人,又有什么错?
就因为她做到了大多数人都做不到的事,就因为她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所以就活该被扣上个圣母的帽子?
哪来的道理。
可齐墨错了吗?
也没有。
比起那些整天想占别人便宜,稍不如意就喊打喊杀来解决问题的杀才,齐墨,属于纯善和纯恶之间的中立灰色。
知晓世间黑暗的他同样向往光明,但他知道,绝对的光明是不存在的。
任何人都有多面性,轻易地用标签去定义一个人,本就是傲慢的一种体现。
所以他看人通常都会保留相当大的缓冲,并不会轻易地彻底信任一个人。
在考虑问题时,他通常也会从最坏的情况开始考虑。
这样看似多余的行为习惯虽说会比较累人,但当事情真的走到不可挽回地步的时候,至少他早就做过了心理建设,不会因为“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背叛我!”这样狗血的剧情而轻易动摇。
三观不同,看待事物的方式也不同。
在齐墨看来,乌鸦女神那么垂青于维希,是有充分的动机的。
最有可能的,便是想借维希之手获得符文世界。
毕竟符文世界中,藏了连齐白都不能透露的秘密。
只不过碍于对手的强大,她才不得不和齐白暂时组成了统一战线罢了。
看齐墨沉默不语了半天,维希本能地掰起了手指——
她连对她居心叵测的人都尚且心存善念,如今想让她去怀疑赐予她守护了珍视之物的力量、做过自己的爱情心理咨询还和自己挺聊得来的女神姐姐……
还真挺困难的。
一边是对她好的大胸姐姐,另一边是自己的心仪的男人,想得出答案,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看着一脸纠结的维希,齐墨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吗……那我换个问法吧。”
“倘若有一天,乌鸦女神和莉薇亚站在了对立面,你是帮乌鸦女神还是莉薇亚。”
这么一问,维希稍微思考了一会就给出了答案:
“我会尽力去阻止她们的冲突……如果没办法调解的话……”
她的表情瞬间坚定:
“我会帮莉薇亚署长。”
齐墨则是露出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
无关于交情,无关于立场。
维希,永远都会站在弱者的一方。
至少在事情明朗之前,她会保障弱者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是她所遵循的正义。
一枚纹着奇怪纹路,看上去风化严重的金币被弹到了维希手中。
“这是什么?”
维希接住看了半天,勉强辨认出来这是一种古代文字。
“护身符,带着吧。”
“诶?!”
维希一副“你居然会送我礼物”的表情不敢置信地瞪着齐墨。
“不要还我。”
齐墨向她摊开了手掌。
“要!要!”
匆匆忙忙地收好金币,维希一脸美滋滋地把它收进了自己的包中。
仔细想想,这还是头一次收到齐墨的护身符呢!
至于之前那些什么武器防具之类的……
没有仪式感,不算!
看着她那宝贝的样子,齐墨无奈地耸了耸肩就要发动回程。
“齐墨,等等!”
“嗯?还有啥事。”
维希扭捏了半天,最终小声地说道:
“谢谢你……”
“就一破金币,有什么好谢的。”
齐墨转身发动了回程。
在回程发动的瞬间,他听到了一句细如蚊声的声音:
“谢谢你……一直以来都在保护我。”
回到别墅的齐墨杵在原地站了好久,才走进了露德米拉的房间。
“亲爱的,怎么啦?”
看到齐墨微妙的表情,把齐磐当抱枕的露德米拉直起身子拉住了他的手。
“没啥。”
沉默了好一会,齐墨才说道:
“就是忽然觉得,我考虑问题总把最坏的可能考虑进去,把人总忘坏处想,是不是有点……”
“太过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