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晚晚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寒冬。
她走在街头,任由风雪吹打在自己的脸上,刺骨的寒风生生扎入皮肉里,让她疼的窒息。
街头上空无一人,她裹紧身上的薄外套,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
她是谁?
她要去哪儿?
为什么她会从一个山头,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该找谁求助?
谁又能救救她?
抽了抽鼻子,晚晚发现刚刚还走在街头的自己,不知何时变回了本体。
桃树上枝叶凋零,最后一颗成熟的桃子已经开始干瘪。
随着寒风吹打在她身上,最后那颗桃子也随之掉落在地。
‘啪嗒’一声轻响,甜到发腻的桃子果肉的香气瞬间在街上弥漫开来。
还是好冷。
桃树上连一片能挡风的桃叶都没有。
晚晚以为自己会冻死在街头,朦胧间似乎有脚步声在她耳边响起。
她想睁开双眸看清对方的容貌,却只看到了一席白衣缓缓朝自己靠近。
“师父......”
头脑被冷风吹得有些神志不清,嘴角溢出的轻呼让晚晚自己都吓了一跳。
师父是谁?
在不周山她还有名为‘师父’的好友么?
直到那抹身影靠近,她方才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哪有什么白衣,对方身着一身宝蓝色休闲装,手指只是在她的树枝上清点一下,她便又恢复了人体。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廖野,是来帮你实现赚钱养老的愿望的。”
赚钱养老?
是了。
她隐约记得自己是想赚钱来着,可她都快冻死了,上哪儿赚钱去。
晚晚浑身打颤,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廖野,“我好冷好饿......”
她的话音未落,就见廖野将她横抱,嘴上的语调十分轻快,“没关系,我带你去温暖的地方,再给你准备些好吃的。”
“晚晚,你要快点好起来,外头的世界很大,在你赚钱的同时多看看四周,万一就遇到了一片养老圣地呢。”
晚晚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只感受到了他的身体十分温暖,她忍不住想与他越发贴近,想要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晚晚是谁?”
她不想睡过去,她的潜意识在告诉她,若是她睡过去,那她或许再也醒不过来了。
廖野告诉她,她就是晚晚,晚晚就是她。
可是一个人怎么能没有姓呢?
于是廖野看到了街边的广告牌,告诉她,她姓裴,叫裴晚晚。
冻得直打哆嗦的双唇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晚晚靠在他的怀中,好似心里有块大石头终于落下。
她有新的名字了,叫裴晚晚,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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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你可算醒了,再不醒我可要去找人让你强制开机了。”
躺在床上身形娇小的人双眸疯狂颤动。
她似乎被梦魇魇住了,许久方才微微睁开双眸。
在她睁开双眸的那一刹,坐在床边的廖野再也坐不住,起身亲自动手扒拉开她的眼皮。
“谢天谢地,你昏睡了八天,整整八天啊,你再不醒快穿局的天都要塌了。”
裴晚晚尚且还没有从梦魇中醒过神来。
听到廖野一如既往聒噪的说话声,她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朦胧的双眸才恢复以往的清明。
红唇微微扬起,她由着他搀着自己坐起身。
从他手中接过水杯,晚晚半开玩笑道,“快穿局没我就能塌了?我哪儿有那么厉害的本事。”
廖野闻言面色扭曲了一瞬,“你是没那个没事,但有人有啊。”
说曹操曹操到。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房间里的两人同时顺着敲门声看向门口,就见一副虚弱容颜的薄燕绥正站在门口。
见她醒了,上一秒还神情厌厌的薄燕绥,下一秒就变得容光焕发起来。
丢掉手里的东西,男人快步上前,伸手就要把裴晚晚抱进怀中。
“晚晚,你醒了?”
薄燕绥已经八天没有合眼了。
刚刚他在晚晚床边昏倒,要不是廖野的到来,恐怕无人会发现。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快穿局局长,如今变成了这样一副狼狈模样。
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薄燕绥还没把人抱到怀中,嘴上便絮叨个不停。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说你有些体虚,能量使用过度,刚醒来的时候会头晕。”
“你什么时候醒的,饿不饿,我去帮你叫医生好不好?”
裴晚晚哪里见过这样热情的局长。
她身为快穿局的五好员工,虽然拼死拼活做任务,给快穿局贡献了不少业绩。
但这是双赢的事,快穿局的业绩提升了,她也拿到了钱。
自认为和薄燕绥没有任何利益上的纠缠,裴晚晚念着自己最后一笔退休金还被他握在手里,这才放柔了声调。
“我没事,局长,我们已经完全脱离任务了。”
她的工作生涯彻底画上了句号。
且她已经挑选好了要去哪个小世界养老。
只差这最后一笔奖金到账,她就能立马收拾东西启程。
眼看着裴晚晚刚醒就急于和自己脱离关系,薄燕绥心痛的无以复加。
他要上前拥抱她的动作被廖野拦下。
他只能用双眸看着她,看到她小脸上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他的脑海中忽然跳出了那天她与他拜别时的场景。
也如现在这般,她的脸上再没有一丝对自己的情动,有的只是对他这个局长的敬畏。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袭来的瞬间,薄燕绥双手紧紧抓住了廖野的双肩,这才没有倒下去。
他拼了命地深呼吸,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着一脸惊愕的她温柔开口。
“晚晚乖,不要再和师父闹了,和师父回不周山去好不好?”
从未有人见过薄燕绥脸上流露出过这样温柔的表情。
说是温柔,用卑微更贴切。
他冲眼前人摊开大掌,嘴角噙着温柔似水的笑意,只等着她像在不周山那般,乖乖把小手送入他的掌心。
可是没有。
他等了许久,手臂都酸了,也没有等到她把小手送入掌心。
面上痛苦的表情更甚,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的缘故,他的双唇发乌,看着格外吓人。
终于,裴晚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用一脸不解的表情看向薄燕绥,低声冲廖野问道,“薄局他,是不是还没有从剧情里走出来啊?”
她和他确实一块儿做了个修仙任务,但任务里她是师父来着。
怎么这会儿薄燕绥神志不清到把两人的身份都搞混了?
廖野闻言哭笑不得。
为了不让薄燕绥倒下,他不得不抓着他的裤腰,“晚晚,你不是说想要恢复记忆么?”
他扭头与她四目相对,视线深深扎入她的双眸,“你好好想想,或许恢复记忆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等你想明白了,再来告诉我答案。”
不想再让薄燕绥干扰裴晚晚的思绪,廖野拖着人就要离开。
期间薄燕绥的视线从未从裴晚晚身上挪开。
见廖野要带自己走,恍然醒过审来的他慌张开口。
“不要恢复记忆!”
他的目光中多了抹祈求,“晚晚,不要恢复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