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对于修仙者来说,只是弹指一瞬间的事。
头些时候裴晚晚也觉着时间还早,渐渐的,她把整个清雅居有几块砖都数清楚了,也没有等到有人来看自己,心中说不堵是假的。
尤其是她的小徒弟。
口口声声说爱她,一眨眼就是二十多年未见。
【宿主您哭了吗?】
煽情的氛围一下被肉包打破,裴晚晚红着眼眶冲空气翻了个白眼,没有作答。
比起二十年前的薄巍,今时今日的他气息更沉稳,也更令人捉摸不透。
有人修炼一辈子也碰不到的高度,如今他只花了二十年就做到了。
召回长剑,裴晚晚这才看清他手中的长剑依旧是自己在他入门时送他的那柄。
安卿说苍冥大陆各处都有出现一名无名的剑客,无人知晓他是什么身份。
但有人发现,每次在剑客出现时,对方身上的气息都要比上一回更沉稳浓厚。
眼看着魔界边境有魔物骚动,也是这位剑客出面扫除了那些魔物。
这时才有人做出大胆的猜测。
这位剑客或许已经踏入大乘境。
放眼看向整个苍冥大陆,大乘境的强者数量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而这位头戴白色帷帽,始终不曾露面的剑客便是其中之一。
有人猜测这位是隐世强者,但当这些消息落入安卿耳中时,后者当即便猜到了这位做好事不留名的剑客,乃是自己的情敌。
也正是因为听闻了薄巍在大陆上留下的那些传闻,安卿这才迫不及待地赶来清雅居。
他本想着薄巍需要重新开始修炼,哪怕已经有过一次修炼经验,但无情道终归还是与剑修不同。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薄巍的天赋与能力竟然恐怖到了如此地步。
原先计划等自己再强一些就以八抬大轿将若华尊者娶进门,如今薄巍有了消息,他便再也坐不住,紧赶慢赶地来到了清雅居。
他没想到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看着站在门口,头戴当初裴晚晚戴的白色帷帽的男人,安卿走上前去,勾唇冲他抱拳道喜。
“薄师兄好生厉害,短短二十年的功夫便成了大乘境强者,安卿佩服。”
薄巍甚至连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都不知晓。
从站在门口的那一刹,他的视线便一直落在寒冰床上的人儿身上。
看着她未曾改变的容颜,还有那副恬静的睡颜,他缓缓阖上双眸,敛去了眼底的情绪。
安卿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裴晚晚,唇角带着妩媚的笑意,“薄师兄已经不是玄冥山庄的弟子,师兄怎么擅自回来了?”
明知道自己打不过薄巍,安卿还是出言挑衅对方。
早知方才他不该由犹豫,只是犹豫了一瞬,便错失了良机。
心下轻叹一口气,不等安卿再度开口,一只手臂便伸到了他跟前,将他推到了一旁。
单膝跪在床边的时候,薄巍的整颗心都在颤抖。
嘴角紧抿成直线,薄巍放下手中长剑,伸出手想要触碰眼前人的脸颊,临了却停下了动作。
喉头滚动,仿佛已经许久未曾开口说过话的嗓子带着嘶哑。
紧抿的薄唇松开,薄巍薄唇轻启,轻声开口,“师尊,云烨回来了。”
带着薄茧的指腹落在眼前人的面颊上,不知是他的体温高的缘故还是别的,他的手指刚一触碰在她的面颊上,她的那张布满冰霜的面颊,冰霜瞬间融化。
以往那张昳丽的容颜再度彻底展现在房间里几人的眼前。
薄巍深吸一口气,伸手欲将眼前人抱进怀中人,余光瞥见枕边的那只芥子袋时,他的眉眼一冷,抓着芥子袋正要丢给安卿。
忽而想起了什么,他又默默将芥子袋收入怀中。
“无事的话安公子可以离去了,我要与师尊叙叙旧。”
安卿闻言冷嗤一声,嘴角扬起一抹讥笑,“叙旧?薄巍,你心里那些摆不上台面的龌龊心思,同我说你要与尊者叙旧?”
搬了张椅子坐下,安卿在一旁坐下,“叙吧,我就在旁边候着。”
“免得届时元掌门他们来了,发现好端端的尊者被吃干抹净,这得上哪儿说理去?”
薄巍从前不喜安卿,此刻更是厌恶他。
就见他抬手打了个响指,下一瞬,一张结界便将安卿隔绝在外。
裴晚晚尚且坐在一旁的桌案上。
她见薄巍布下结界,心下轻颤的同时,灵体也不受控制地,被召回了体内。
“师尊......师尊......”
近乎呢喃的呼唤让人听了忍不住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回到肉体的裴晚晚再次感受到了主体的虚弱。
耳边的呼唤仿佛从天外传来一般,叫人听得不真切。
直到感觉到双唇一热,一口温热的灵力渡进她的口中,最后那道灵力在她身体各处游走,许久未曾感受过温暖的她,眼睫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我忽然开始期待双修这件事了。】
虚弱的感觉并不好受。
只是被渡了一口灵力身子便好了许多。
仿佛一口枯竭许久的枯井,终于有人往枯井中倒了一碗水般,地底早已干枯的野草终于恢复了一线生机。
似乎是感受到了怀中人的变化,薄巍像是不要钱一般,不断把属于自己的灵力渡给眼前人。
感受到唇角传来一阵刺痛,裴晚晚终于受不住,缓缓睁开了双眸。
这一眼相隔太远。
裴晚晚被外头的日光刺的眯细双眸,待她视线回拢,看清眼前人时,她的瞳孔一缩,甫一张嘴,便感受到了来自眼前人的热情。
“师尊,您终于醒了。”
裴晚晚想做回应,奈何她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好不容易醒来,生怕自己因为缺氧又昏过去的裴晚晚,抬手就要把眼前人推开。
感受到怀中人的挣扎,薄巍终于从喜悦中回过神来。
他缓缓抬起头,面上的笑意刚刚扬起,一道不轻不重的巴掌便直直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薄巍,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清脆的巴掌声被结界拦住,并未传到外界去。
尝到嘴里的腥甜味道,薄巍用舌头顶了顶发麻的腮帮子,再回过头时,面上依旧带着笑。
“当然知道,师尊,我说过我会回来找你,待我回来之日,便是我迎娶你之时。”
“师尊,二十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再想您念您,师尊都不曾念我么?”
“师尊的手有没有打疼,方才徒儿往师尊口中渡了灵力,师尊可有觉着好些?”
问最后这话时,薄巍自己都笑了,“想必是好些了,师尊方才打徒儿那一巴掌,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