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我这……老板他……”
看得出小于的无措,裴晚晚看了眼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嘴角溢出一抹轻叹,“扶他进来吧。”
全程所有人都没再关注宋青鸢。
她就像是个透明人一般,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她。
同小于一块儿费尽力气把人抬进屋,裴晚晚翻找柜子许久,才在抽屉尽头翻到一般过期了退烧药。
默默无言地把退烧药塞回抽屉,裴晚晚正要叮嘱小于待在家,自己需要去一趟药房,就见不知何时跑出门的小于,提着只药箱站在了门口。
“老板娘,这里是一些普通药物,还有些老板平时要吃的维生素,工作室那边缺人手,我需要回去帮忙,老板这边就拜托你帮忙照顾一下。”
“晚上时候我会回来,期间如果老板退烧醒了,您一脚把他踹出门就行。”
小于刚入行没多久,原本怀揣着成为金牌经纪人梦想的他,在见识过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后,彻底对这个圈子失望。
就连他一直当做偶像的影帝都是个渣男。
方才他扛着老板过来时,期间忍了许多次,才没有往老板身上踹。
脚踏两条船的渣男。
老板娘这样好的女人不知道珍惜,现在知道后悔了,真以为表演个渣男回头就行了?
小于轻哼一声,瞥向卧室方向的余光中带着不屑。
“老板这样的不值得您对他好,等老板退烧,能处理工作室的事了,您就收拾包袱赶紧走,去哪儿都行,总之别心软答应留在他身边就行。”
裴晚晚叫他逗笑,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药箱,目送他离开。
病重的薄映南很好照顾,四十度始终退不下来的高烧让他格外安静。
看了眼他薄红的双颊,裴晚晚倒了温水来到床边,翻出退烧药正准备喂他吃药,却见他忽然睁开双眸,因高烧而滚烫的手掌紧紧握住她得手腕不放。
烧糊涂的男人眼底神情由迷蒙逐渐变得清醒。
眼眶逐渐变红,薄映南松了松手指,抓着眼前的小手贴在自己滚烫的面颊上。
“晚晚,我又是在做梦对不对?”
“对不起,我再也不敢把你认错了,这次我记住你的味道了,我再也不会认错人了。”
“我好难受啊晚晚,你摸摸我好不好,你摸摸我,我就不难受了。”
病重后的薄映南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对不起’。
裴晚晚抿着唇角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轻蹭,就像一只乖巧的大型犬,黏在主人身边不啃离开。
然载乖的大型犬,种族的血性也会让他们张嘴咬人。
裴晚晚看着眼前这张极度熟悉的面庞,轻抿的唇角慢慢绽开,“你是谁?”
薄映南眨了眨眼,烧糊涂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我是……薄映南,是你的丈夫。”
裴晚晚轻笑着摇头,“错了,你是哥哥,是傅野,是我最爱也是最爱我的哥哥。”
她的语调十分温柔。
是薄映南从未感受过的温柔。
迷蒙的丹凤眼中闪过一抹阴翳,男人眨了眨眼,很快眼底又恢复了那片迷茫,“哥哥?”
“是,哥哥。”
把退烧药送到他的唇边,裴晚晚轻声开口,“哥哥先把退烧药吃了好不好,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薄映南乖乖张嘴含住药丸,就着温水把药丸吞下肚。
就算此刻裴晚晚喂他的是颗毒药,他都心甘情愿吞吃入肚。他想。
能看到这样温柔的裴晚晚,哪怕她心中想的是另一个人又何妨。
傅野已经死了,哪怕他的一生都得不到裴晚晚的爱,可他还活着。
他能和裴晚晚纠缠一辈子。
傅野不能。
喉结滚动,药丸顺着食管流入胃里。
眼看着裴晚晚起身要离开,薄映南面上闪露出慌乱神情,他伸手快速抓住她的手腕,哑声道,“晚晚去哪里,不陪着哥哥了么?”
许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自称,裴晚晚握着水杯的手指轻颤。
哪怕知道这一切都是自欺欺人,她还是扬着唇角转过身,“我去把水杯放下,哥哥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好不好,等一觉睡醒了,哥哥的病就好了。”
薄映南不愿意松手。
他的面色潮红,带着病态的面庞,眼神十分脆弱,“病好了晚晚还会在吗?晚晚陪哥哥好不好?”
“哥哥的头好疼,还好冷,晚晚,陪陪我好不好?”
五指紧紧抓着纤细的手腕不放,薄映南痛苦地闭上双眸,高大的身躯不断打着寒颤。
裴晚晚见状赶忙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
她掀开被角,半躺在了床上,继而伸手把男人抱进了怀中。
手掌在他的脊背上轻抚,裴晚晚企图把自己的体温传送给他。
薄映南确实很冷,冷的直打哆嗦,但他的身体还是滚烫的,裴晚晚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他颈肩的皮肉上,叫这份温度烫的缩回了手指。
鼻尖处弥散着淡淡的桃香。
薄映南闻着这股熟悉的味道,鼻尖一酸,大脑袋在她的怀中轻蹭,“晚晚……”
裴晚晚昨晚没怎么睡好,这会儿房间正安静,就在她即将睡着之际,耳边传来的呼唤声让她瞬间惊醒。
抬手在他滚烫的额头上试探了一番,裴晚晚皱着眉头低声道,“怎么了?还是很难受吗?”
薄映南摇了摇头,高大的身躯把她整个人笼罩在怀中,如同一个天然的大暖炉一般。
裴晚晚天生体寒,这份温度只让她觉得舒坦。
困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欠,手掌继续在他的脊背上轻抚,“有什么事就喊我,我不会离开的,哥哥。”
最后近乎呢喃的昵称刺痛了薄映南的心脏。
眼看着多年的执念在自己怀中逐渐睡去,薄映南低头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记轻吻。
没关系的晚晚。
我们的时间还很长,我们还能继续纠缠很久。
我会让你忘记傅野,会让你待在我的身边,哪怕你不爱我,只要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
滚烫干燥的指腹在怀中人的脸颊上一遍遍轻抚,扛不住药物反应的他,再也抵抗不住沉重的眼皮,终于沉沉地闭上了双眸。
有风吹进卧室,吹的窗帘翻动。
凌晨的那场暴雨把夏日里的燥热全部驱散,同时也驱散了卧室里两人之间的僵硬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