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阿临!’
养心殿内,一身着白色里衣的高大男子端坐在床沿,手中团着一团布包,双掌揉搓,其间隐约可见一抹毛色毛发露出,临了又被包裹进布包当中。
从温泉池出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薄鹤临,甫一听到脑海中响起的哀嚎声,顿时松了手。
他刚松手,就见一抹白色娇小身影挣开盖在身上的布巾,四肢弹跳着跑到了床脚。
炸了毛的小狐狸瞪大眼眸,水润的双眸中还带着对男人的指控。
‘阿临你要想吃野味,御膳房海了去了,狐狸肉不好吃,又瘦又柴,都是骨头!’
薄鹤临看着炸了毛的小狐狸,幽深的眼眸中忽的浮现出一抹笑来。
他将湿润的布巾丢到一旁,大手一勾,就拖拽着小狐狸的前肢,将她勾进了自己怀中。
“孤的错,孤向你道歉。”
裴晚晚身上的皮毛还透着湿气。
现下男人动作温柔地替自己梳理毛发,她轻哼一声,背过身去不再搭理他。
‘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能原谅你,明日我要三块,哦不,五块莲子糕才能原谅你!”
背对着男人展开爪子,小狐狸粉色的肉蹼相连,在窗外光线的照射下,隐隐透着光。
薄鹤临心下一动,抓着她的爪子在她的肉爪子上轻捏,“好,五块莲子糕。”
人的野心有多大,恐怕世间万物都装不下。
但是小狐狸的野心仅仅只有五块莲子糕这么大,薄鹤临同她相处半个月,就越是喜欢她的纯粹。
可惜,她现在还不能变成人……
唤了汪禄海换了身衣物,薄鹤临抱着小狐狸离了养心殿。
当下的皇宫当真冷清的可怕。
因着薄鹤临登基时弑父杀兄,薄氏一族仅留下他一名皇子,除此之外,唯一被留下的便是先皇后诞下的皇长女。
长安公主。
长安虽名唤长安,但因先皇后怀她是被人下毒,母体无碍,诞下的长安公主却身患重疾。
长安公主自幼双腿行动不便,身躯瘦弱,手无缚鸡之力,当日薄鹤临逼宫,将她留下还有另一个原因。
他的母妃,便是先皇后所害。
他当着长安公主的面,亲手杀了先皇后,并答应了先皇后的恳求,留长安公主一命。
登基两年,长安公主就在先皇后生前所居住的凤宁宫养着,薄鹤临未曾再踏入凤宁宫一步,长安公主的消息他倒是听说了不少。
不是今日闹着寻死,就是昨日闹着要见他。
总归没有好事。
裴晚晚这段时间在后宫撒了欢的玩闹,这会儿见薄鹤临抱着自己朝凤宁宫的方向去,她乖巧坐在男人怀中,‘阿临,我们要去做什么?’
薄鹤临坐在步撵之上,沐浴后的他身上除了带着股龙涎香外,还能隐约闻见一股淡淡的青竹香。
裴晚晚就贴在他怀中,模样讨巧。
“去见见我的好皇姐,顺便问问她何时才能消停。”
步撵轻晃,连带着男人说话语气都添了几分空洞。
裴晚晚不再言语,只随着他空洞的视线看向远方。
【长安公主才是幕后之人吧。】
【从我刚来到薄鹤临身边,那块带着毒的糕点,朝堂上由丞相领头,极力排斥薄鹤临一派,还有女主胆大妄为,敢对送去江南支援的粮草动手。】
【即便是丞相,生或死都在当今陛下的一言半语之中,如果不是背后有人,他们怎么敢在朝堂上那么嚣张。】
【因为弑父杀母杀兄之仇,长安公主是成为这一切幕后之人的最佳人选。】
凤宁宫的路途并不遥远,但这次宫人却走的十分缓慢。
四周的景象开始变得陌生,裴晚晚抬起前爪,将肉乎乎的前爪搭在了男人的手背上。
肉包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什么都逃不过宿主的法眼,这一切针对男主的幕后之人确实是长安公主。】
【长安公主是这次剧情中的一个重要转折,因为前期女主确实是靠着长安公主接近男主,后男女主互生情愫,女主纠结之下,还是选择了背叛长安公主,联合男主一起将长安公主及其势力拔除。】
【长安公主是个可怜人,自出生时体内带着毒,导致肌肉萎缩,一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就连翻身都需要有人搭手。】
【男主杀了她身边所有人,让她求死不能,她这才利用一切针对男主,意图将男主赶下台。】
【宿主,长安公主她……】
步撵停下,再远的路程,也总归有抵达的时候。
裴晚晚躲在男人怀中,她抬起眼皮看了眼眼前宫殿上头挂着的牌匾。
【同情敌人就是在害死自己,小废包,这只是早已设定好的剧本,你该不会对一个剧本人设动恻隐之心了吧?】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像薄鹤临一样,大家都是肚子里裹着墨汁的大坏人,谁又能可怜谁呢?】
不等肉包再开口,裴晚晚自主屏蔽了它的消息。
她抬起双眸,入眼的便是男人如刀削般的下颌。
“喜欢?”
耳边忽然响起的说话声吓得裴晚晚当即收敛了思绪。
‘谁!谁喜欢了?!’
哼唧一声转过头去,从薄鹤临这个角度看过去,还能看到她蓬松的毛发下,透着粉的双耳。
薄唇微微上扬。
笑意只在他面上浮现了一瞬,宫殿内响起的瓷器碎落的声音彻底打破了这份和谐。
“都给本宫滚出去!滚!”
“薄鹤临呢?那个小畜生呢?本宫要见他!让那小畜生跪下来见本宫!”
尖利嘶哑的喊叫声几欲刺破耳膜。
裴晚晚之前经过凤宁宫多次,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宫内有人声。
薄鹤临像是早已习惯。
脚下绣着金丝暗纹的金靴慢条斯理地朝凤宁宫内走去。
裴晚晚这才看到,宫殿内除了女人嘶哑的咆哮声外,还有几十个宫人默默无言地守在殿门外。
哪怕瞧见当今陛下前来,这些宫人行礼时依旧悄无声息,仿佛宫中未曾出现薄鹤临这人一般。
‘吱呀’一声,微微打开的殿门被彻底推开。
长靴踏入殿门,伴随着殿内女人无休止的咳嗽声,低沉的男音打破了殿内的僵局。
“皇姐整日惦念着孤,孤可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