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薄远要被关进牢里了你很高兴很得意吗?”
阮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局促过。
从前和一身土里土气的裴晚晚比起来,她的整体样貌还能有几分胜算。
如今裴晚晚光是披头散发,披着一身大衣站在那儿,就彻底压了她一个头。
加上她现在的狼狈模样……
心下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梳洗打扮过后再来找薄远,阮玥咬紧牙关,本就肮脏难看的面容,因为扭曲变得更不能入眼。
裴晚晚站在薄远身边,两人男的俊女的俏,仿佛天生一对,谁也不能插足其中。
偏就是有人不信邪,想要尝试破坏两人的感情。
“我笑什么?我当然是笑阮同志您不自量力了。”
“阮同志当初抱着糕点来找我,对我说省城有多好,为的就是让我感到自卑,配不上阿远吧?”
“我娘说的对,哪家好姑娘老爱往已婚男人身边靠,就算阮同志念过多年的书,是个知识分子,也该知道破坏人家家庭是不对的。”
“我的丈夫我自己会疼,用不着阮同志处处替他操心,还是说阮同志在省城里干的也是这种勾当,专门勾人有妇之夫?”
见阮玥瞪大双眸,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己瞧,裴晚晚小脸上的笑容陡然收起。
“再说薄远的生活是什么模样,是我和他,我们小夫妻之间创造出来的,我就是让他在大冬天打赤膊去雪山里砍柴码垛又怎样?”
“夫妻之间你情我愿的事,什么时候需要阮同志你一个人外人来插手了?”
“我在这里好声好气劝告阮同志一句,正好我最近在学着看书,书里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阮同志应该不想在所在的省城内看到批判您的大字报,把你在小满村四处勾搭有妇之夫的事宣扬开吧?”
“这样的话,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似乎比坐牢更痛苦,阮同志,你说呢?”
阮玥看着裴晚晚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身体用力打了个寒颤。
她记得之前的裴晚晚十分傻,她说什么,裴晚晚就信什么。
眼下听着她咄咄逼人的话语,她想象了一下自己接下去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一股子寒气从她脚底升起。
可是她依旧不甘心。
双手紧握成拳,阮玥连指甲深嵌进掌心软肉中都没有感觉到。
鲜红的血液混合着她手上的脏污滴落在她的脚边。
阮玥红着眼眶看向薄远,企图在他眼中看到一丝丝的心软。
哪怕只有一丝丝,她哪怕舍弃了生命,也要带他逃离小满村,逃离裴晚晚。
可是没有。
别说一丝同情,薄远从头到尾都没再多看她一眼。
此刻的薄远完全沉浸在被妻子维护的温暖中。
哪怕方才出门一趟,被寒风吹的略冷的身体,此刻也变得热血沸腾起来。
想不管不顾地把她抱在怀中,低头亲吻她那双柔软的唇。
想在她耳边告诉她,他很喜欢这样霸道的她。
可惜他刚要有动作,就让她用眼神警告了一番。
眼眸中浮现出一抹无辜的神情,薄远再抬起头来,看向阮玥的眼神中嫌恶越发浓厚了。
“话已至此,阮同志你还不走?”
“你要是不走,我可就喊人了。”
任谁在和妻子腻歪的时候,家里突然多个人,心里都会生出几分不爽。
尤其来人还是自己讨厌的人。
薄远都这样说了,阮玥靠着掌心刺痛维系的,脑海中唯一的一丝清明,流着泪走出了薄家。
外头的雪下的更大了,寒风呼啸,吹着雪花重重打在她的脸上。
“阮玥!”
“小玥!”
两道熟悉的呼唤声同时在身后响起,阮玥闻声收起盯着薄家大门不放的视线,转过身之际,一道凌厉的风声倏然在她耳边响起。
‘啪’的一声重响声在耳边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脸上火辣辣的疼。
阮父同样一身狼狈,从他一身西装,脚边沾满了泥点子就能看出,他一路来的匆忙。
阮母在后头,见丈夫打了女儿,她想上前阻止,却在想到了什么后,红着眼眶收回了手。
阮父怎么没想到,刚在家关了几天的女儿竟然又悄悄跑回了小满村。
抬眸看了眼眼前破旧的门框,不论从哪个角度看,眼前这户人家从里到外都透着寒酸的气息。
一想到自己好好的女儿不顾劝说,跑到乡下后还爱上了个有妇之夫,阮父就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丢进了。
狠狠瞪了眼眼前薄家大门,阮父抓起女儿的手就要拽着人离开。
“跟我回去,你要是再来这里,再来看这个男人一眼,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你堂堂一个阮家大小姐,省城里那么多青年才俊追求你你看不上,你非得作践自己,要抢一个有妇之夫!”
“跟我回去,立刻马上!等回去了我就安排你和认识人,今年之内你就给你嫁出去!”
一贯崇尚自由恋爱自由婚姻的阮玥,这次却没有出声反驳。
她被拽着一路前行,走出了小满村。
临被拖上小汽车之前,她透过车窗,最后看了眼被白雪包裹的小村庄,以及村庄里那间再破败不过的土坯房。
心口仿佛有什么被强行剥离。
阮玥眸间的光瞬间熄灭,她整个人靠坐在车后座,任由身边母亲如何抱着她哭泣劝慰,她再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宿主,该世界好像被病毒入侵了。】
肉包的出现十分不及时。
阮玥刚离开,裴晚晚就被男人抱上了床。
冬日里大家都不用下地,没事做。
哪怕薄远手头上还有那么多订单,可他仍旧处理的游刃有余,甚至每天还会抽出很大一部分时间陪着她。
这份感情若是放在其他小夫妻身上,肯定很感人。
可这份感情要是放在裴晚晚和薄远身上,裴晚晚只想他能多接些订单,然后离自己远一些。
“阿远,你弄疼我了……”
顾不上搭理肉包,裴晚晚抱着埋在自己脖颈间的大脑袋,吃痛的轻哼了声。
男人听到她吃痛,赶紧送了牙口,转而在她布满痕迹的脖颈上轻轻舔舐。
他知道现在不是粘妻子的时候,他的晚晚什么都好,就是容易害羞,不喜欢在白天。
但他忍不住。
就在阮玥说出她的梦境那一刻起,他的心间便没由来的多出了几分慌乱。
尤其在听到阮玥说,他的晚晚会因为心神不宁跌入河里被淹死。
因为,他也做过同样的梦,就在阮玥来到小满村的当天,他第一次看到阮玥那张脸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