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告诉乔锦儿,她曾在湖边救下的姑娘其实是个男人。
她也曾想过,哪家姑娘会生的如此高大,可一想到番邦蛮子,她便释怀了。
当时楚荣提笔告诉她,他被仇家陷害,被毒哑了嗓子,她也没有怀疑。
本想着借着楚荣的身份请来神医,届时若是治好了王爷的病症,她也能借此上位。
可如今,似乎一切都成了泡影......
“乔锦儿,你可识得此人?”
楚荣还是一身女子打扮,只是他脸上的妆容被水冲花,露出了那张英气的面容。
有喉结,眉眼也像男子,胸前那两个......也不知被谁动了,一上一下的好不滑稽。
乔锦儿要是还敢说楚荣是个女子,恐怕薄肆夜会当场扒了对方的衣裳,让她掌掌眼。
娇弱的身子止不住地轻颤,乔锦儿贝齿紧咬下唇,红唇嗫嚅了许久,方才听到她哑声开口。
“他......他......”
“王爷,锦儿不知他是男儿身,更不知他这样做有何目的啊。”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乔锦儿狠狠剜了眼一副狼狈模样的楚荣,再回过头来时,双眸含泪,十分可怜。
“王爷,这位便是乔小姐说的,神医亲传弟子么?为何他是男儿身,却要扮做女儿身?”
嘴里咬着松子糖,裴晚晚说话含糊不清的。
在她话音落下之际,一道凌厉的眼神忽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顺着眼神看过去,裴晚晚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冲着楚荣勾唇一笑。
后者气的瞠目欲裂,双眸中满是红血丝不说,因为气愤磨牙发出的咯吱声有些渗人。
薄肆夜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鼓起的双颊上,见她好奇,他收回视线,单手支着脑袋看向楚荣。
“这就该问前朝余孽楚荣,楚公子了。”
薄肆夜一句‘前朝余孽’吓得乔锦儿两眼一黑,险些就这么昏过去。
怎么会是前朝余孽?
怎么会?!
偏头用力看着楚荣,乔锦儿伸手抓住对方的肩头,不顾他本就瞪大的眼眸霎时瞪得更大了,双手不住地摇晃他的双肩。
“阿楚你说你不是前朝余孽,你说啊!你是神医亲传弟子,怎么回事前朝余孽?”
“你的嗓子还没有好对不对?王爷,阿楚先前被仇家毒哑了嗓子,他一定是被愿望的,求王爷给他松绑,给他纸笔,他肯定不会是前朝余孽。”
这样说着,乔锦儿伸手就要解开捆绑在楚荣身上的绳结。
眼前的一幕如同闹剧一般。
裴晚晚咔擦咬了口松子糖,手下忽然打了个响指。
那一刹,上一瞬还瞠目欲裂的楚荣,双目忽然变得空洞起来。
不等乔锦儿把捆绑他的麻绳解开,就听他沉声开口。
“我确实是前朝宰相之子楚荣,这次是我失策,下次别让我抓住你,薄狗贼。”
楚荣的话足够令人心惊,以至于根本无人发现他说话时候的异样。
乔锦儿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拼命想要解开他身上绳结的双手陡然失了力,紧接着就见她一屁股瘫坐在地。
裴晚晚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小小的身子忽然展开双臂挡在薄肆夜面前,裴晚晚一贯笑颜如花的小脸上,此刻是无尽的冰冷。
“一次还不够,还想闯入王府第二次?谁给你的胆子?”
“你进入王府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谁派你来残害王爷的?”
裴晚晚话刚说完,就见楚荣的身子如同筛子般不住地颤抖起来。
在场人纷纷打起十二万分警惕,侍卫更是直接拔刀,把刀架在他的脖颈上。
不过瞬息之间,楚荣嘴角溢出的鲜血让众人心下一凛。
“王爷,是死士。”
前朝宰相之子竟然甘愿成成为死士,躲在他背后操控之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黑浓腥臭的鲜血将整个房间熏臭。
薄肆夜抿唇不言,双眸紧紧盯着楚荣不放。
临死之际,宁死不招的楚荣找回自己的神识,那双空洞的眸子在阖上之前,狠狠瞪了裴晚晚一眼。
只是裴晚晚此刻正站在薄肆夜跟前。
无人知晓他瞪得究竟是裴晚晚,还是薄肆夜。
【这人是真汉子。】
肉包感慨。
宁死不招。
裴晚晚对不少人用过真言丸,屡试不爽,因为真言丸一下肚,只要对方想要撒谎,肚子里就会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啃咬。
痛苦不堪。
一般人在反抗过后就会受不住吐露真相。
楚荣是她见到的第一个,宁死也不愿意吐露真相的人。
一时之间,裴晚晚不知该夸赞楚荣无畏生死,还是骂他不知死活。
好好的人生生倒下了。
屋内一时间响起了乔锦儿尖利的尖叫声。
薄肆夜本就喜静,听到尖叫声的时候剑眉登时蹙起。
他看了眼眼前的场景,沉声让侍卫收拾,随后就见他起身,抬起哪怕在夏日里,依旧冰凉的手。
伸手抓住眼前纤细的手臂,薄肆夜一言不发地拽着人绕过幕帘,朝着一旁的屋子走去。
“王爷?王爷您方才没伤着吧?万万没想到那劳什子的神医弟子竟然是死士,若是王爷您......”
话还没说完,裴晚晚就先哽咽上了。
她手里还抓着拿包松子糖,哪怕走的急了,也没舍得撒手。
旁边的屋子门被打开又关上,薄肆夜将人抵在门上,垂眸瞧见她手中抓着松子糖不放,眉眼间登时染上笑意。
“谁准许你踏出偏阁的?”
哪怕被眼前人逗笑,薄肆夜还是佯装出一副凶相,“不过几日未见,胆子倒是见长了,嗯?”
充斥着青竹香的屋子里,独独这一小角溢出甜腻的蜜桃香。
薄肆夜闻见这股子甜腻的香气,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
这段时间他忙于与小皇帝周旋,又在排查前朝余孽之事,每日回府天色早已黑了。
加之前些日子察觉到自己竟然对她起了心思,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让他十分羞恼。
算算时日,两人已经小半月未见了。
在和小血奴断舍离之前,他自认只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能让他放下那些旖旎的心思。
可他千算万算,独独没算到小血奴对他来说这般重要。
这段时日他每日都在压制想要吸血的念头,他也曾找过其他血奴,却在看到那些血奴一脸期待地望向自己时,便什么心思也没有了。
今日再次闻见这股子熟悉的香,体内压抑多日的躁动成倍地放大。
男人抬手在眼前细嫩的脖颈间轻轻抚弄,他舔了舔发痒的犬齿,危险地眯起双眸,哑声道,“本王有没有说过,偏阁之外,都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