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被咬破。
短暂的转化给了百里辛更加敏感的身体。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血液从体内流失的方向,帝迦吸食的速度很慢,慢到像一只只蚂蚁缓缓爬过伤口。
没有眩晕,只有酥麻。
血族牙齿中自带的毒里搀着点媚/药一样的物质,每次吸食百里辛都似乎置身于云朵之上。
全身轻飘飘、软绵绵。
他脚下一个绵软,亮红色的高跟鞋踉跄一下,身体歪歪斜斜向下歪倒。
帝迦眼疾手快,手快速一捞,带着百里辛稳稳陷进了宽大柔软的暗红色天鹅绒沙发之中。
厚重的蕾丝长裙盖住了两人的腿,也遮住了百里辛凌乱的坐姿。
百里辛有些尴尬,他红着眼看了帝迦一眼,眼尾扫过了帝迦裸/露在外的脖颈。
和其他苍白的血族不同,帝迦的白更像是牛奶滋润后的乳白。
即便只是短暂转化成了血族,血族的习性也融入到了百里辛体内。
不曾留意过的血管被无限放大,一股从未有过的甘霖芬芳从帝迦脖颈处传到百里辛鼻尖。
百里辛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你永远无法真正做到感同身受,除非你成为“ta”。
夏池的贪婪、帝迦的失控,都可以让他知道血族对血液的贪恋。
但只有自己变成了血族,他才意识到这种贪恋已经到了近乎疯狂上瘾的地步。
百里辛扬起脖子,任由帝迦将他固定在身前,忘情地吸食他的血液。
他两只手举起帝迦闲置的那只手,忘我地举到了自己鼻尖嗅闻。
馥郁芬芳的味道更浓,百里辛牙齿痒痒地。
正在享受美食的帝迦忽然闷哼一声,深邃的眼尾惊讶看向身侧,就见百里辛不知何时已经咬上自己的手腕。
鲜血顺着伤口流进百里辛口中,让他本就红润的双唇更加嫣红。
青年眼中满是欣慰和满足,原本如黑珍珠般漂亮的双眸此刻如同卷上了浓稠火红的夕阳,炽热在眼中晕染。
一贯无欲无求的淡然眼神彻底被欲望侵占。
这一刻,他把天上最纯粹的生灵拉入了地狱深渊,化身成了妖冶的暗夜精灵。
此时,他只属于自己。
帝迦眸光暗涌,他含着伤口,闷闷轻笑,将手腕更凑近百里辛的口中。
窗外,夜幕降临,月光爬在枝桠之上,顺着窗户洒落进来,斜斜落到两名血族身上。
火红色的巨大裙摆和纯白色的晚礼在月光下纠缠交错,两人互相吸食着彼此的血液,贪婪地享受对方带给自己的欢/愉。
……
灯火升起,空旷的大厅渐渐聚集了许多血族。
一白一红两个身影携手穿梭在大厅中,立刻吸引住了所有血族的目光。
百里辛端起一杯葡萄酒,摇晃着酒杯走到角落,“太扎眼了。”
他目光注视的地方,正有几个血族女士凑到一块,侃侃而谈。
百里辛重新戴上手套,遮盖住血契。
帝迦还体贴地给他的脖子套上了一圈紧贴着脖子的黑色蕾丝,来掩盖被自己咬下的伤口。
因为是血族,百里辛的愈合能力也提升了很多,像这种咬出来的伤口以前需要两天才能彻底恢复,现在只需要半天。
相比于表世界的宴会,现在参加宴会的血族数量就少了很多。
加上他们两个,只有四五十个血族,在这座宽阔的大厅中倒是有几分门可罗雀的萧条感。
高台上还是那个奢华的王座,只是此刻王座上并没有什么人。
旁边的钢琴前,穿着黑色燕尾服的钢琴师弹奏着优雅曼妙的音乐,舞池中十几对血族正在跳着优雅的舞步。
“你知道什么地方是小道消息最密集地方的吗?”百里辛目光再次落到那几个血族女士身上。
帝迦:“酒吧?”
百里辛:“是角落的八卦中。”
百里辛直起身子,“我去去就回。”
帝迦:“不用我陪你?”
百里辛桃花眼淡淡一扫,像猫爪一样在帝迦的心里挠了一下:“这可是我们女士难得的私聊时光,男士请回避。”
帝迦:“……”
沉浸式演技?
帝迦站在墙角,目送着百里辛离开。
因为穿着高跟鞋的缘故,他走起来路腰部婀娜地扭动着,球菊一样的裙摆也跟着一颤一颤。
他坐下来,微垂着眼眸,神色慵懒,不过眼角却一直在关注着远处那团耀眼的火红。他舔了舔唇角,口腔中再次回味不久前的香甜。
有几个血族男士狂热地追逐着百里辛的身影,帝迦嘴唇抿起,眼神略冷。
眼看着百里辛就要走到那几名女士面前时,一个黑影忽然挡住了他的视线。
帝迦抬起头,就见一名男性血族站在自己面前。
这个血族看起来很年轻,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
对方怯生生的猫瞳害羞地俯视着帝迦,脸颊羞涩地泛红,眼睛里带着崇敬和欲望,像一只被把玩在掌心的金丝雀,乖巧无害。
帝迦微微蹙眉,少年红着脸缓缓开口,“这位先生,我能邀请你跳舞吗?”
帝迦语气冰冷,“不能,让开。”
怯生生的少年呼吸一滞,脸更加红了,眼眶中瞬间就充满了水盈盈的泪水。
他咬咬牙,竟然得寸进尺地坐到了帝迦身边。
“先生,您的女伴真漂亮。”
听到百里辛被夸奖,帝迦耐着性子没有赶走少年:“是的。”
“您,一定没有尝过男孩的滋味吧?”少年咬着唇,眨着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帝迦,声音软糯中还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娇喘。
帝迦愣了一下,眉头再次皱起。
难道他发现百里辛是男的了?
“先生,从您一进入宴会我就注意到您了。您……要不要尝尝我的滋味?”少年咽了口唾沫,“我的腰很细,身体也很柔软,声音甘甜,一定会让您感受到从未体验过的快乐。”
帝迦凝眉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少年原本就泛红的脸颊现在透着不正常的红,眼睛都能滴出水来。
他嘴巴微微嘟起,两条腿还在不自觉的乱动。
这个少年是在勾引他?
少年继续开口:“我们血族耽于本能,我不会介入您和那位美丽女士之间。从您进来的那一刻我就迷恋上了您的身体,只希望能够拥有您一夜,仅此而已。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见帝迦抿唇没有说话,少年心道有戏,将手举起,缓缓朝着帝迦的大长腿移动。
眼看着手越靠越近,忽然,一道重如高峰的压迫感忽然袭来!
少年身形猛地一顿,身体不受控制地从椅子上滚落而下,双手扶着地面,艰难地喘息。
那股力量可怕无比,比给予他赐福的三代血族不知道强悍多少倍。
少年慌乱地看向四周,却发现别人神色如常,好像根本没有感受到这股力量。
空气正在从周围迅速抽离,少年眼眶中缓缓有血渗出,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刚才软糯乖巧的从容模样。
他想大口呼吸,可即便张开口也无济于事。
就连三代血族大人也无法轻松地隐藏力量,更何况对方还能将血脉压制局部开放!
他惊恐地望着面前这个慵懒的优雅男人,想从对方的双眼中看到一丝愤怒,但最终他只看到了无聊和嫌弃。
对方视他为蝼蚁,刚才的鲁莽动作,在对方看来也不过只是小丑行为而已。
少年掐着自己的脖子,他想去抓住男人的鞋子求饶。
可又担心自己的行为惹恼男人,只能哀求地看向男人。
求求你,饶了我。
我再也不敢了。
放了我吧。
泪水混合着血水,从眼角落下。
就在少年以为自己要在压迫和窒息中死去时,帝迦终于收回了血脉压制,冷冷道:“滚。”
少年立刻从地上仓皇地爬起来,跌跌撞撞狼狈地离开了大厅。
碍眼的东西离开,帝迦重新抬起眼皮,视线不需要搜寻,像安了定位瞬间锁定了远处的百里辛身上。
没尝过男孩的滋味?
帝迦赤红的眼眸渐渐暗下来,绝美的芬芳渐渐环绕在鼻翼周围。
腰很细?
帝迦的视线落到百里辛的腰上。
百里辛本来就又长又细的腰线,现在在大裙摆的衬托下更加纤细。
身体很软?
傍晚百里辛坐在自己腿上扬着脖子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
声音甘甜?
那隐忍压抑又不甘心的清冷低喘犹在耳畔。
帝迦深吸一口气,将窝在手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狠狠压抑下了心底的躁动。
帝迦将自己靠在身后的墙上,微微阖眸,暗暗将听力释放过去。
而在远处的百里辛,明显能够感受到一双灼热的目光黏在自己的身上。
他的后背火辣辣的,如芒在背。
一位女士举起精致的翠绿孔雀翎羽扇挡在脸前,咯咯笑了两声:“辛小姐,您的男伴看来十分在意你啊,眼睛都快要把你戳穿了。这可怎么得了,晚上一定会疼爱地你一晚不睡吧?”
百里辛干笑两声,“那倒不至于,他没这体力。”
正在偷听的帝迦:“……”
喂,青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头上戴着一头珠花的血族女孩开口:“伯爵大人对他的未婚妻也是十足的宠爱,听说他的人类未婚妻喜爱玫瑰,他就为她种上了满满一花园的玫瑰。”
百里辛睫毛微不可查地颤抖一下。
所以那片玫瑰园,实际上是为了苏菲亚小姐种的?
“我还听说那位人类未婚妻怀孕了,”孔雀羽毛扇表情惊讶,“人类竟然怀上了血族的孩子,太可怜了。”
“可不是嘛?我们血族力量这么强大,脆弱的人类又怎么能够孕育得起这个婴儿。估计还没等生产,婴儿就早早把母体的营养抢干净了。”
“不过放心啦,”珠花女士打趣,“默先生不会眼睁睁看着人类妻子死的,只要给她初拥就行了。我们还是关心一下,今晚默先生会为我们带来什么新鲜的食物吧。”
珠花说着看向百里辛,“辛小姐,你可别喝太多葡萄酒,等下才是宴会最精彩的时刻。默先生十分大方,每晚都会为我们准备最新鲜的人类血液。漂亮的男孩,精致的女孩,应有尽有。”
百里辛抿唇微笑颔首,“好的,谢谢提醒。”
看来默先生拿人类招待客人的习惯,一早就存在了。
孔雀扇女士从手袋里掏出怀表看了看,“默先生马上就出来了,在那之前,我们也去舞池里找个舞伴打发打发时间吧,辛小姐,期待你的舞蹈哦。”
几个血族女士笑吟吟对视一眼,大方地走到看中的单身男性面前,邀请他们跨入了舞池。
钢琴师手中的音乐渐渐从舒缓变得激烈。
百里辛站在舞池边缘,看着这些华丽的血族们放肆地舞动着腰肢。
一只宽大的手伸到了百里辛面前。
百里辛顺着黑色的袖子看过去,就看到一名年轻的血族凑过来。
他眼睛炽热地盯着百里辛的脸,微笑时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獠牙。
“这位美丽的小姐,能否邀请您共舞一曲?”
百里辛正准备拒绝,一只雪白的手套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冷冰冰的声音溢出:“他有伴了。”
百里辛微愣,侧头看去,刚才还在角落休息的帝迦不知道何时已经走了过来。
赶走了失望的年轻血族,在百里辛诧异的目光中,帝迦牵起对方的手,将他带入了舞池。
百里辛有些懵:“你干嘛?”
帝迦已经摆出了男步的起势,绅士手伸出,示意百里辛把手放上来:“跳舞。”
百里辛环顾四周,脸上写满了拒绝。
跳舞?
那他岂不是要跳女步?
穿女装也就算了,还要让他跳女步?
音乐欢快,越来越多的血族进入了舞池。
百里辛正准备离开,帝迦一个拉扯,抓住对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手环住了百里辛的腰,帝迦眼神微暗。
腰,好细。
百里辛懵逼了一下。
就是这一个懵逼,周围已经被热舞的血族环绕。
帝迦压低声音:“现在大家都在跳舞,你如果不跳只会显得更加突兀,你也不想成为大众的焦点,继而被关注怀疑吧?不是还要刺杀那谁吗?”
百里辛环顾四周,周围还在三三两两游荡的血族全都朝着舞池聚集。
帝迦主导着这场舞蹈,一个男步将百里辛转向另外一边。
音乐越发激烈。
百里辛扶着帝迦的肩膀,眼角扫过周围,模仿着周围的女步跳动。
这个舞蹈有点像蓝星中的华尔兹,但是比华尔兹更加热情。
他学习能力很强,只是看了几次就学会了其中的舞步。
红色高跟鞋在光洁的瓷面上跳动,响亮的声音响彻大厅。
瀑布般的黑色长发飞扬而起,旋转时擦过帝迦的鼻尖,留下了一抹独属于青年的芬芳。
音符挑动着每一位血族的心脏,人群躁动地在舞池中沸腾。
渐渐地,他们的目光聚焦到了舞池中央。
在那里,身穿艳红色晚礼的黑发冷艳血族像一团滚辣的火焰,点燃了全场的气氛。
她的脸庞昳丽绝艳,可眼神却清冷高贵,红裙随着舞动像巨浪一样展开,那巨浪一下下重重拍打下来,给他们视觉上的享受和心灵上的震撼。
在美丽红裙血族的燃动下,血族们开始纷纷张扬着自己的舞姿。
这场躁动的舞台,劲辣十足。
钢琴师身体随着音乐摆动,手指快速弹过钢琴,一个个的音符从上面跳动而起。
最后钢琴家一个重重的落手,音乐戛然而止。
随即,几个细小的音符从指尖再次流泻而出,刚才还火辣热情的音乐已经换成了舒缓的小调。
一曲作罢,一阵鼓掌声从舞池的上方传来。
百里辛侧眼看去,就见一直不曾露面的默先生已经出现在了上面。
此刻的默先生要比他在表世界见到的年轻很多,表世界里的默先生已经有三十多岁,而现在的默先生看起来只有二十四五的样子。
他依旧穿着一身黑色的贵族服饰,身后披着一件外黑里红的巨大披风,披风上两扇巨大的立领几乎要将他的脸全部包在里面。
默先生神色淡漠,脸上却有些劳累。
他斜斜倚在王座上,两只手正在拍着掌,“跳得真棒,各位能在这里享受快乐是我的荣幸。”
“下面就是我们的娱乐环节了,大家一起看看,这次我的眷属们又为大家带来了什么美味的食物。”
默先生两只手臂举起,重重拍了两下。
幽深的走廊上,由远及近传来了车轮滚在地上的沉闷声音。
不过片刻,三辆推车被推进来,血族侍卫们从上面抬下了十八个笼子放在大厅两侧。
看着侍卫们的这些举动,百里辛忽地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在不久前,他也是笼子里的一员。
从侍女之前对默先生的正面评价里,他曾幻想过默先生的过去或许没有表世界中那么荒唐残暴。
但事实摆在面前,默先生从一开始,残忍杀戮就写在了他的基因里。
而侍女的那些所谓正面评价,只是源于苏菲亚小姐的描述。
所以在苏菲亚小姐的认知中,默先生一直是一位“心地善良”的血族。
百里辛蓦然有些同情那位苏菲亚小姐。
她想要逃离被控制的婚姻和生活,一心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从天而降的默先生身上。
默先生在和她相处时或许是温柔和体贴的,这让她彻底沦陷,和默先生坠入爱河,甚至偷尝禁果,怀了身孕。
如果只是看开头,那就是王子公主冲破世俗,勇敢走在一起的幸福结局。
但事实却非如此,婚后生活才是挑战。
跟着王子来到城堡的公主,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发现王子的真面目呢?
她那位英俊善良的王子,残忍地吞食着她的同族,而她只是那些食物中特殊的存在。
笼子放下,有个男人忽然抓着笼子冲着默先生大喊:“默先生!把苏菲亚放了,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两个从小有婚约在身!”
百里辛循着声音看过去,在铁笼之中,一名年轻的青年带着恨意怒瞪着高座上的血族。
未婚妻?
那这位青年就是那位法官的儿子了。
从这位法官儿子的表现来看,那场被解除的婚约应该只是法官单方面的决定。
这位青年不顾死亡出现在这里,明显是冲着苏菲亚来的。
“你的未婚妻?”默先生阴鸷地看向法官儿子,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他笑得很开心,像是在嘲弄眼前的青年。
“我记得你是法官的儿子,你们一家对血族都深恶痛绝。你应该知道我和苏菲亚的关系吧,就算这样你也要把她夺回去?”
法官儿子咬咬牙,“那是她受了你的蛊惑!”
默先生:“呵,真深情啊。如果苏菲亚不是我的妻子,我都要被你感动,成全你们了。”
“但很遗憾,她不爱你,她爱的人是我。她不仅怀了我的孩子,还决定被我转化成血族。”
“我的女人,你一个低贱的人类也配和我争?”默先生表情骤然一冷,眼睛里已经带上了杀意。
他缓缓开口,用最少的文字说出了最残忍的话:“吃了他。”
笼门被打开,血族们表情忽然变得疯狂贪婪起来。
没有了先前的优雅,取而代之的是最原始的野蛮。
法官儿子被血族侍卫轻松地拎出了笼门。
他被高高举过头顶,在看到那些看食物一样的目光后,刚才的倔强全都变成了惊恐和畏惧。
他的身体开始战栗,手指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
脸色惨白,牙齿上下打颤,嘴唇还能看出轻微的哆嗦。
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凭着一腔热血来到这里,却忽略了对方的强大和残忍。
直到死亡来临,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渺小。
侍卫轻松举起法官儿子,将他提到了客人面前。
已经有血族按捺不住,俊美的面容变成了狰狞的尖锐兽头,嘴唇快速上下震动,发出了刺耳的尖锐颤音。
几个兽头嘴角一咧,吐出了里面蛇信一样的鲜红舌头。
兽头靠近法官儿子,舌头一舔,粘稠唾液留在脸上。
“啊啊啊啊!”法官儿子彻底吓傻了,他瞳孔骤缩,手舞足蹈地疯狂大叫着。
就在众人马上就可以享受到这道年轻食物时,一个细小的慌乱女声响起,“住手!”
百里辛抬头,一名穿着红裙子的女子急促地冲进来。
她有一头金色的大波浪卷发,清纯无垢的脸上有些许惨白,和表世界里的玫瑰夫人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玫瑰夫人看起来已经三十多岁,面前的这个女孩只有十八九岁的光景。
这应该就是苏菲亚了。
百里辛看向她的肚子,小腹微微隆起,看样子已经有五六个月的身孕。
从日记本上的记录看,她现在应该怀孕才两个月而已,为什么肚子长的这么快?
同样都是红裙子,百里辛是冷艳昳丽,他的美具有冲击感,一眼看过去,就像天边的火红太阳一样耀眼刺目。
少女穿着红裙,却如花园里还未绽放的玫瑰花,含苞待放,羞怯单纯。
苏菲亚飞扑到默先生身边,“你答应过,不会伤害我的朋友,放了他。”
默先生犹豫两秒,“好,把他关进笼子里,把其他人类弄出来享用。”
伯爵将少女收进怀里,“我可以放过你的朋友,但人类是我们的食物,我们也需要生存。”
吓傻了的法官儿子重新关进笼子里,其他十七个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这些少年少女尖叫着被带出笼子,无数血族蜂拥而上,可怕的兽头暴露而出,狂躁地在这些人类身上咬出一个又一个伤口。
鲜血从人类身上不断流出,染透了衣服和身下高档的白瓷地面。
苏菲亚惊恐地看着下面的画面,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流出。
默先生:“你需要适应,苏菲亚。变成血族之后,你也会吸食人类。你会变成血族的吧?不会背叛我的吧?”
苏菲亚惨白着脸,僵硬地点头:“不会,我不会背叛你。”
不进食太突兀了,在乱糟糟的血族进食氛围中,帝迦和百里辛悄悄退场。
他们走出去老远,还能听到大厅中的尖叫声和咀嚼声。
在回到房间前,他特意去看了一下被关的其他玩家那里。
可能是已经经历了两次失败,即便是被关着,这些玩家也是相当冷静和淡定。
向这些玩家简单交流了信息,百里辛就离开了。
夏池最终没睡在棺材里,这孩子实在可怜,在百里辛的强烈要求下,管家终于给他安排了一间卧室。
虽然不大,但有正常的床铺,总算能让夏池睡个安稳觉。
默先生和苏菲亚的婚礼在七天后,苏菲亚死亡的时间节点也是在七天后。
百里辛问身侧的帝迦:“苏菲亚的肚子看起来有点大,血族的怀孕周期是多久?”
帝迦迟疑片刻:“你还真把我问住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三个月。”
百里辛垂眸。
随着回到过去,越来越多的疑点被解开。
但这些疑点被解开的同时,却又多了更多的问题。
现在的苏菲亚就是默先生曾经的亡妻,从表世界得到的信息里,苏菲亚是因为生孩子难产而亡。
这和从里世界得到“血族婴儿会飞快夺走人类母体营养”这件事情不谋而合。
所以说七天后苏菲亚的死因,是因为难产吗?
如果是因为正常难产,这座城堡又怎么会出现含有那么多怨恨的禁区?
还是说死亡另有原因,只是对外的说法是难产?
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就是玫瑰夫人和苏菲亚的关系。
她们两个竟然长的一模一样。
曾经在画室里见到画像时,他曾以为那是玫瑰夫人,甚至以为玫瑰夫人以前是人类,是后来被转换成血族的。
但现在看来,那些画像画的,可能是苏菲亚。
人类苏菲娅,和成为血族的苏菲亚。
那玫瑰夫人又是谁?她是苏菲亚的替身吗?
还是说……她就是苏菲亚?
如果玫瑰夫人就是苏菲亚,那里世界里苏菲亚的死亡又该怎么解释?
需要完成的其中一个任务可是找到杀害玫瑰夫人的凶手。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被杀,肯定有其中的逻辑关系。
只要找到玫瑰夫人是谁,再顺藤摸瓜找到她的关系网,就能有机会找到她被杀的原因。
第三个问题,那个作画的人到底是谁?
然后就是第四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一个。
这个世界里的三代血族还没有死,他掉进了里世界,或许能够因祸得福找到默先生的真名。
掌握他的真名后,他就有60%的机会杀死默先生。
百里辛微微皱眉:“既然血族胎儿会伤害人类母体,为了母体的健康,默先生应该是会尽快将苏菲亚转化成血族才对。可我们今天见到苏菲亚的时候她还是人类的模样,是她心里其实不愿意转化吗?”
他停顿两秒,很快否定了自己这个猜想。
“她已经走投无路了,怀了孕回到人类世界,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而且她的日记本上曾经多次说过自己想变成血族,不管是从现实出发还是从她本身出发,变成血族都是唯一的选择。”
百里辛看向帝迦:“是因为她怀了孕,转化时会有危险吗?”
两人走在空旷的走廊上,廊边的窗户打开,一阵晚风吹过,将一片火红色的玫瑰花瓣吹落到了百里辛漆黑的发间。
帝迦帮百里辛捻起玫瑰花瓣,“婴儿在母体怀里,是会持续不断地吸收营养的。这个吸收量血族还能承受,毕竟血族的体质本身就足够强悍。但人类就够呛了。”
“转化时,血族需要先将人类的血全部吸干,再将自己的部分血液注入到人类血管中。此时人类会陷入昏迷,心脏停止跳动,进入假死状态。”
“那些被注入身体的少量血族液体,会在人类体内迅速分裂增生,等增生到足够多时,心脏重新跳动,就完成了人类到血族的转变。这个过程一般是持续三天。”
“并不是所有人类都能轻松转化成血族,如果在这期间人类被杀,就会彻底死亡。转化的这段过程转化者身体非常脆弱,不能见到阳光,所以通常血族会将转化者放进棺材里。”
“苏菲亚现在怀着孕,一旦假死心脏骤停,婴儿立刻会感受到危险,继而更加拼命地吸收母体营养。到时候苏菲亚不仅无法转化成血族,她还会一尸两命,她和孩子谁都活不了。”
百里辛:“可如果苏菲亚把孩子生下来再转化,她能活着完成生产吗?”
帝迦:“可能性几乎为零。一个血族生一个小孩都要损失半条命,更何况是一个人类。还没到完全生产的时候,苏菲亚就要被耗死了。”
“如果既要救孩子,又保证苏菲亚的存活,只有一个办法。”帝迦将玫瑰花瓣捻在手里把玩,嫣红的花汁晕染在他的指尖,像抹在上面的一层胭脂。
帝迦侧头看着百里辛,心中微动,指尖靠近百里辛,在对方惊诧的目光中把“胭脂”抹到了百里辛唇上。
柔软的唇瓣在指尖下微微变形,帝迦涂抹的动作既缓又慢,细心地如同再对待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手指遗憾地取下来,帝迦满意地盯着百里辛嫣红的唇瓣,浅笑道:“这样就好多了,我看到别的小姐都涂脂抹粉的,你刚才太素了。”
百里辛眼皮跳了两下,斜睨了帝迦一眼,问道:“快说,什么办法?”
帝迦:“剖腹取子,再转化。”
“等孩子到了一定月份,提前把孩子取出来。这样孩子也能活,母体也能活。接着对母体进行转化,她就能安全地变成血族。”
百里辛想起一个问题:“怀了血族的胎儿,能堕胎吗?”
帝迦:“并不能。血族是很顽强贪婪的种族,即便只是胎儿,它也不会简单地死去。任何药物都无法杀死胎儿,反而会对母体造成伤害。一旦胎儿意识到母体正在攻击他,胎儿就会反过来控制母体,操控母体掠食补充营养,从母体身上大量掠夺营养。”
帝迦:“就连很多血族都在说,怀个孕就像养了一只吞噬本体的寄生虫。”
百里辛:“其实不光是血族吧,任何母体都是如此。我记得有这样一种说法,胚胎对母体来说,是入侵者。胚胎在刚刚着床时,母体会表现出各种不适和排斥。其实是母体将胚胎当成了病毒,进行排异清除。”
百里辛:“母亲这个角色,给了母体太多的枷锁和负担,伟大又悲壮。”
帝迦沉默地看了百里辛两秒,稍稍换了换题,“我的血,好喝吗?”
百里辛骤然抬头,眼神闪烁:“额,还不错。”
帝迦想起了他在大厅偷听到的内容:“我虽然一千多岁,千年来一直未进食,但我的身体一直很健康。”
他顿了顿,低声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体力也很好。”
百里辛:“哦。”
???
忽然说这个干吗?没头没尾,莫名其妙。
两人缓步走在走廊上,刚拐上二楼拐角,就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皮鞋踩在地上发出“踢踏踢踏”的清脆声响。下一秒,一道火红的身影直直冲了过来,和火红色的百里辛撞了个满怀。
百里辛眼疾手快,一把拽住险些就要跌倒的苏菲亚。
苏菲亚看清面前是两名血族是本来就惨白的脸色更白了一下,可看清两人的容貌后又是一愣。
百里辛将苏菲亚扶好,轻声道:“小心点,苏菲亚小姐,摔倒会很疼。”
苏菲亚以为对方是在关心孩子,脸尴尬了一瞬,有些懊恼地开口:“不用担心,这个孩子坚强得很,根本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