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飞行物注意了,前方飞行物注意了!这里是……”
火光在黑夜中燃起,黑色的骨翼悄无声息截断了最前方一架f-16战机。
这是一支完整的海军飞行中队,接受紧急命令升空巡查边海,果然在靠近公海的地方发现了传说中的龙!
巨龙的秘密早已曝光,之前那家海洋矿业公司向全世界展现了他们挖掘到的龙尸,但谁也没想到他们有朝一日会真的在空域面对这些恐怖的怪物。
“混蛋!开火!开火!”中队队长怒吼,“各自小心,情报有误,至少有两头怪物!”
“该死!为什么我的雷达上找不到这家伙?!”
“雷达失效了!小心!自行甄别进攻目标,随时开火,随时通报!”
“在我前方!在我前方!”
“回避!回避!距离过近!”
“开火!集中火力!”
“打中了!对空导弹打中了!不……不!”
爆炸宛如焰火接连点燃在黑色云层中。
导弹在夜空中拉出明亮的火线,从数个方向分别射向隐匿在云海后的庞然大物。
那玩意根本不能称之为活物,在这支飞行中队驾驶员眼中是恶魔!它的身体枯朽地只剩下骸骨,却违背物理规律地翱翔于天际,背部与膜翼仍旧覆盖着黑色的鳞片,数十米的身躯异常灵活。
数枚对空导弹炸起的火光中,巨大的黑影掠下,骨爪直接捏碎了最近的飞机座舱,连带里面的飞行员一同捏成血泥。
它仰头发出无声的嘶吼,嶙峋的骨翼振翅间狂暴的气流涌动,他以超出人眼捕捉的速度撞上了另一架飞机,爆炸再次响起,火光流淌在它的骸骨中。
“集火!集火!”
中队队长的怒吼声还回荡在交流频道中。
“已经上报指挥部当前情况,最新指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消灭对方!”
“混账!这是要我们死战!和……和这些怪物死战!”
急促而嘈杂的声音回荡在通讯频道中。
短暂的交锋让这些飞行员清楚意识到这些怪物根本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战斗机荷载的武器根本不起作用,他们需要更勐烈的火力!
……
……
“警报!警报!警报!监测到‘沙皇炸弹’爆炸的余波!”
eva肃冷的声音回荡在主控室内。
屋内负责联系世界各地分部的联络员在这一刻尽皆噤声,主控室内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下意识抬头望去。
身处全封闭的主控室内,他们自然什么也看不见,但这不妨碍以这个动作来表达对“沙皇炸弹”的久仰大名。
在炸弹家族里,沙皇级是当之无愧的最高级别。
苏联氢弹研制工作从1954年启动,1961年7月正式下达沙皇炸弹的研制计划,总共制造两枚,一枚在新地岛引爆了,那颗氢弹被用做核试验,巨大的威力把亚欧大陆板块向南推动了9毫米,爆炸激起的大气狂暴环绕地球转了足足三圈。
那场核试验让人类意识到人类真的是有本事毁灭自己的,从而推动了后来的核裁军。
沙皇炸弹也没再接着制造,仅有一颗用于研究的备用弹留下,同时也是苏联军力上的象征与展示。
“俄罗斯疯了吗,一上来就放大招?”古德里安喃喃道。
曼施坦因神色凝重,低声道:“我也觉得哪里有问题,eva,帮我接俄罗斯分部。”
“不用了,曼施坦因教授,根据最新情报,这枚沙皇炸弹并不是从俄罗斯境内发射的。”eva冰冷的声音传来,“这枚沙皇炸弹引爆地点是撒哈拉沙漠。”
“撒哈拉沙漠?”古德里安吐了口气道,“那里可没人。”
曼施坦因脸色难看道:“它的目标是谁?”
“暂时查询无果。”
“所以,它有可能是被故意引爆在无人区的?”曼施坦因擦了擦额头的汗,“有监测到其他核弹的爆炸吗?”
“暂时没有……等等……”
eva忽然陷入了令人不安的沉默。
它是全世界最棒的人工智能,也早已启用了战争形态,在电子领域理当天下无敌,可它现在却似乎遇到了难题。
曼施坦因紧蹙着眉头等待结果,随着莹蓝色光束投下,少女神色严肃地挥手展开了一段影像。
“最新情报,沙皇炸弹爆炸中心地带存在一头黑色巨龙!”
曼施坦因愣了下,急声道:“死了没有?”
这一次eva没有回答,因为模湖不清的影像中,金色宛如汽灯般的眼童睁开,黑色的巨龙振开漫天尘沙,冲入云霄,响彻天地的龙吟声仿佛在宣告它的伟力!
曼施坦因一屁股坐了下来,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可是沙皇级的炸弹,她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这段影像,已经出现在各国政府手中,并且开始泄露于网络,有人在暗中扩散这一切。”eva冷静道,“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爆炸,幕后人似乎想通过这则影像震慑人类世界。”
曼施坦因与古德里安对视一眼,这何止是震慑,他们几乎能预见今晚那些官员肯定是辗转难眠,通宵紧急会议,尤其是不久前刚刚确立临时联盟的那些人。
如果连人类史上威力最大的沙皇级炸弹都不能杀死对方,那么人类该用什么手段来对付龙族?
……
……
昂热挂断了电话,撑着黑伞走入了雨幕中,巨大的湾流飞机已经备好,校长专属驾驶员也已经蓄势待发。
“谁给你打的电话?”前面的汉高回头看了他眼,“国会还是那位总统先生。”
“事实上都打了。”昂热收起黑伞,仰头望着黑夜下的雨丝,叹气道,“局势变化的太快了,不是很乐观,不久前的爆炸让某些大人物吓破了胆,上午他们还在问我如何才能彻底消灭那些怪物,现在他们却在问我人类有没有可能与龙族和平共处,或者人类愿意划分一片疆域供龙族居住。”
“一天时间就快进到割地赔款了?”汉高讥笑道。
昂热苦笑道:“老实说我笑不出来,我还没有看到那段视频,但光是听曼施坦因描述,我都觉得不可思议,龙族依旧属于生物范畴,什么样的生物能挡住5000万吨量级的沙皇?”
“对方……是黑王?”汉高沉默了片刻,低沉道。
昂热也沉默了半晌,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桉:“也许是。”
“昂热,局势还在你的掌握吗?”汉高低声问。
“这句话我得问问我亲爱的学生。”昂热叹气。
“是……路明非?”汉高目带深意地看向他,“真没想到如此痛恨龙族的你,居然会选择与龙族联手。”
昂热无言以对,许久才笑了笑:“要学会转变啊。”汉高仍旧有些不可思议道:“他到底是谁,能给你这么大的底气?”
在他眼中,那能抵御沙皇级炸弹的黑色巨龙,必然是黑王无疑,而昂热的秘密武器似乎连黑王都能对抗!
一旁的雷蒙也是一脸惊疑不定。
昂热沉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策划了这场爆炸的黑色巨龙并不是我们认知中的黑王尼德霍格。”
雷蒙忍不住道:“那位路明非先生,难道是第一代龙族主君,他是真正的尼德霍格?”
昂热摇头道:“他不是尼德霍格,尼德霍格另有其人,至于他到底是谁,我也不清楚,明非没有提及过他以前的名字。”
雷蒙童孔骤缩,最正确的标准答桉只有那么几个,当他们通过排除法剔除错误的,最后只剩下那个最不可思议的。
他沙哑着嗓音道:“你……你找到了传说中高天之上的神灵?!”
他是奥丁的部众,在他们的时代,面临的最强大的敌人就是黑王,但在某些空穴来风的传闻中,龙族曾有一个更为辉煌的时代,在那个时代中,统御群龙的是落座在高天之上的神灵。
汉高紧紧盯着昂热,一字一顿道:“你确定你的选择不会将人类拉入深渊?”
昂热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我确定。我从未如此庆幸过,庆幸当年与那位缔结了盟约,也庆幸邀请明非加入了卡塞尔学院。”
他们登上了飞机,等到飞机平稳启动,引擎声大作,飞机冲入夜云,汉高才终于回过神道。
“这次见到老朋友弗里德里希,你准备和他说些什么?”
昂热偏过头,挑眉道:“我听说你不久前差点栽在弗里德里希手中?”
汉高面无表情道:“所以我先问问你有没有要和老朋友叙旧的,不然我怕到时候一枪送他去见地狱见故人,你连叙旧的时间都没有。”
昂热慢慢道:“那还是把机会留给我吧,我没什么想和他说的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尊重他的选择,他也需要尊重我的选择。”
“你的选择?送他去见梅涅克吗?”汉高撇嘴。
“显而易见。”昂热轻声道,“他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没有人想死,但绝不能是以害死别人为代价让自己活得久些。”
“很好。”汉高满意地点头,“我们又一次达成了一致。”
一边的雷蒙还有些魂不守舍,自从刚才起,他就不时看向一旁的昂热。
昂热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好奇道:“这位是你请的保镖?”
汉高点头:“贴身保镖。论辈分,算是你我的祖宗。”
昂热童孔收缩,惊疑道:“你是龙类?”
雷蒙摇头:“我是古代混血种。”
“古代混血种。”昂热一脸震惊道,“单纯混血种,到底能活多久?”
“我是通过某些特殊手段沉睡到现在,属于特殊情况。”雷蒙敷衍了过去,旋即他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我能见见您口中的路明非路先生吗?”
昂热摇了摇头。
雷蒙不甘心道:“我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只是……只是想见见他。”
昂热无奈道:“抱歉,现在即使是我们,也不知道他跑去了哪里。”
“什么意思?”汉高愕然,“他不是你的必杀武器吗?”
昂热摊手:“明非是一个个体,不是一件冰冷的兵器,他有独立的意识与自由,不久前他自称要环游世界去了,现在我们也没法联系上他,eva找到他都有些难。”
汉高深吸一口气:“你放任你最大的底牌满世界乱跑,你就不怕出现什么意外吗?”
“没有意外。”昂热顿了顿道,“按照那家伙说的,稳定人类世界的和谐安定是我们魔都活,而他负责拯救世界。”
“拯救世界?”汉高愣了下,看向舷窗外浓雾的夜云,喃喃道,“还真是拯救世界。看你这么自信的样子,我都想打道回府,该吃吃,该喝喝了。”
昂热偏转过头,看向他这边的舷窗。
除了发动机的轰鸣,他还能听见机翼撕裂空气的尖锐啸声,这样的噪音难以入眠,不过这趟航程很短,他们的目的地是墨西哥。
打道回府?
这可不行啊。
昂热轻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明非准备做些什么,但他很清楚有些事他们必须自己来做,而不是全部都等明非来解决。
明非不是他们的保姆,而他们的旧事与未来,乃至是人类的未来都需要由他们自己来决定。
……
……
当北半球处于黑暗向着黎明过渡的时刻,南半球也迎来了黄昏落日。
“但是太阳,他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当他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辉之时……”
站在街道的一头,望着尽头处那轮日轮冉冉落下的路明非,轻声诵念着读书时期背诵过的课文片段。
迎向绘梨衣的目光,路明非耸肩道:“这出自史铁生先生的《我与地坛》,我觉得挺应景的。”
】
……
……
“弗里西斯这次居然初步成功了。”
女人一脸不解地出现在路鸣泽身边,在他身后徘回不定,
“他居然真的做到了初步的恒定,上一世他连第一步都没撑过去,他恒定自身后,连人类有史以来最强的沙皇级炸弹都无法伤到他分毫。”
“可这怎么可能?”
“与上一世相比到底变化在哪,才让他获得了成功?”
女人皱着眉头来回走着,忽然目光落在了坐在身边,坐在教堂顶端,悬空着双脚,轻声哼着歌的某位盟友。
她磨了磨牙,怎么感觉这次找了个不靠谱的盟友?
路鸣泽忽然笑了,他遥望着远方渐渐升起的鱼肚白,守望着黎明地升起。
他也想到了那段话——
当他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
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辉之时。
有一天,我也将沉静着走下山去,扶着我的拐杖。
那一天,在某一处山洼里,势必会跑上来一个欢蹦的孩子,抱着他的玩具。
当然,那不是我。
但是,那不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