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发生了点小意外,不要担心,而且这也不是我们的问题……”
副校长守在大门后,挡住愤怒地想冲入实验室的弗罗斯特,振振有词道。
人生嘛,哪能没有意外呢?所幸他为人稳重处世老道,给自己留下了后手,那陨石碎片不是昂热在埃及得到的,而是庞贝专门委托帕西送来的……
所以这事加图索家族得自己背锅!
他在门口应付了几句,算算时间帕西应该已经跑开五百米以上了,神色一板,铁面无私地关上大门道:
“好了,接下来我要亲手为恺撒植入炼金矩阵了,家属严禁闹事,不然后果自负!”
铁门一关,副校长长吐一口气,可算应付过去了,旋即反身回到实验台边。
恺撒此时的状态好了很多,神色仍旧狰狞,但已然没了疯狂之色,眼中的赤金色也在慢慢消退。
副校长神色严肃,接下来就是在恺撒体内植入改良版的炼金矩阵了。
按照路明非的说建议,改良后的炼金矩阵不再为了压制,而是温养龙血。
这堪称史无前例的尝试,类似的实验这些年来他只在芬格尔身上做过,植入的炼金矩阵也是压制,事后芬格尔通过血清找到了一条通往深渊的道路。
“我要开始了,明非你帮我压阵。”副校长低声道,一旁的装备部研究人员纷纷开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
他们在场就是为了从炼金大师副校长手中偷学到一些什么,副校长本人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反正这群蠢货也学不到关键的,不过学点皮毛运用到武器制造上面也是极好的。
看着副校长植入炼金矩阵的手法,路明非莫名想起了二爷刮骨纹身……啊不,是刮骨疗伤!
很贴切,副校长先后一共植入了九处炼金矩阵,在这过程中沸腾的龙血也渐渐稳定下来,恺撒的呼吸变得稳定而绵长。
虽然上一次实验已经是八年前,不过副校长的手显然没有生疏,在这一刻展现了与外表不符的灵敏与稳健。
因为九处炼金矩阵的手法几乎一致,在枯燥而漫长的等待中,路明非和装备部成员围成了一个圈,开始了斗地主。
等到实验结束,副校长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身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在最近的研究人员的屁股上。
“你们作为科研人员的操守呢!”
被踹的研究人员很委屈,他是场外观战人员,连牌都没摸到!
虽然尼伯龙根计划的过程中出现了些许的小波澜,但大体上的进展十分顺利,副校长趾高气扬地走出实验室后,门外久候的家属连忙上前,一把扯住他皮衣,大有今天要是恺撒要是出了事,老子拖你一起下水的气魄。
副校长轻蔑地拍开他的手,指了指后面:“家属可以去探望了,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别打扰他,让自然醒,炼金矩阵和身体的融合需要点时间。”
弗罗斯特惊呼道:“成功了?”
副校长当即不满道:“什么话,什么话这是?难道我还能失败不成?”
一想起不久前实验室内传来的嘶吼咆孝声,弗罗斯特便是脸上一黑,却又不得不强压住不满,换上一张感激的脸道:“多谢弗拉梅尔导师了!”
副校长撇撇嘴,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毫不避讳地“小声”滴咕道:“一点诚心都没有。”
弗罗斯特大步走进实验室,在看到恺撒身边的路明非时,他惊愕而警惕道:“路明非,你怎么在这里?”
路明非看向这位在上一世死的不明不白的老人。
“我是这次实验的副手。”路明非知道现在不是等待老大苏醒,和他聊一聊的时候,他和装备部的研究人员勾搭着背,从弗罗斯特的身边走过。
弗罗斯特皱着眉望着路明非离去的背影,许久后才来到恺撒的身边。
在小心翼翼确认了恺撒的生命体征后,弗罗斯特这才正式松了口气。
他凝望恺撒沉睡的面庞许久,右手伸进裤子口袋中,按下了早已备好的发送键,一条简单到只有三个字的短信瞬间发送了出去。
等短信发送成功,弗罗斯特有些疲惫地拉过一张椅子,守候在恺撒的身边。
不知不觉那个顽劣的孩子真的长大了,他长得比自己还要高大,金色的头发耀眼的就像雄狮的鬓毛,他也如愿坐上了自己和家族所期望的位置,成为了秘党的领袖,但他依然还未与家族、与自己释怀。
虽然恺撒在今早的会谈中表现的不再那么抵触家族的援助,但这世上不会有人比弗罗斯特更了解恺撒,他能看出恺撒的心中依然藏着仇恨的种子,只是不再如曾经纯粹,增添了许多复杂的东西。
他坚信,只要再给恺撒一点时间,他终能回归家族的怀抱,也许恺撒只是欠缺一些契机,了解到家族才是这世上爱他之人的契机。
可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他们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恺撒之星”的回归证实了元老们的预言,却也标志着留给恺撒的时间不多了,新娘计划已经失败,他们该如何说服恺撒放弃陈墨童?
又或者如陈家那位家主所言,所谓的爱情不过是几种激素的联合分泌,他们能制造出高贵的新皇,制造出一个痴迷恺撒,愿意为了恺撒献身自己的女孩又算的了什么?
弗罗斯特叹了口气。
要想将恺撒推上王座,他们依然还欠缺了至关重要的数步。
……
……
罗马郊外,广阔的苜蓿田里,一座古旧的修道院,门前古树茵茵。
这是一座古老而典雅的修道院,内外透露着古意优雅,却不知为何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仿佛阳光照耀不到的阴凉墙角。
大厅里,解除沉睡状态,分别落座十二把椅子的十二位老人们,正在开着简单的会议。
“弗罗斯特已经传来消息,尼伯龙根计划已经成功,恺撒已经得到了弗拉梅尔一脉最珍贵的传承。”为首的老人目光慢慢扫过在场的每个人。
“老实说,这一切未免进展的太过顺利了。”坐在他身边的老人缓缓摇头,“顺利到令我有些出乎意料的地步,昂热他们不该如此配合才对,他们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加图索家族的异常。”
“是的,也许他们是想将计就计,看看我们到底想做什么。”有老人轻笑道。
“那就如他们所愿。”为首的阿尔法叹气道,“我很伤心,因为我们即将失去重要的家人,但这是为了我们伟大计划所不得不做的牺牲,我建议集体为弗罗斯特的献身默哀三分钟。”
“我同意,我们为家族而生,也为家族而死,每个姓加图索的人都该有这样的觉悟。”
三分钟的沉默不短不长,可如果冠以假惺惺的哀悼,却不免令人作呕鄙夷,宛如秃鹫们守在雄狮老朽衰弱的躯体旁,以静默的注视等待他的死去,残忍而不失礼貌地瓜分他的遗躯。
“弗罗斯特的牺牲将让恺撒进一步归心,可我们又该如何推进新娘计划,弗罗斯特做不到,庞贝也不能有所指望。”
“或许我们该考虑陈家家主的提议。”有人提议道。
“他的提议只能作为备用计划,爱情是很玄妙的东西,不是单纯的激素分泌,在座的各位你们应该能理解,当年的我们和庞贝一样,满世界寻找漂亮的姑娘,但金钱堆积不出真正的爱情,激素分泌也是一样。”
“如果事到临头,我们也恐怕不得不赌上一把。”阿尔法沉默道,“我们一直想着绝对的安稳,力求消除每一分不稳定因素,但事态的发展往往不如我们所愿,我们的太子在仇视家族,我们选择的新娘也已不知所踪,我开始思考我们所做的是否有意义。”
长久的缄默蔓延在修道院内。
这些老人们目中若有所思,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或许……我们不能再按部就班,必须在最关键的时刻博上一把。”
“可奥丁的出现已经打乱了我们的计划,而那个自称乌洛波洛斯的女人提供的方案,又有几分可信?”有老人质疑道,“庞贝最近也不安分,我们面对的局势远比想预想的更恶劣,我们必须谨慎前进。”
“奥丁的出现未必是坏事。”阿尔法低沉道,“他的爪牙已经找上了我们,我们也许可以实现双赢的局面。”
“双赢?不可能!这个时代的新皇,只能有一位!”
“在一切尘埃落定前,我们还有着无数选择的机会。”阿尔法环视众人,“忘了告诉你们,这次负责明面袭击昂热,实则击杀弗罗斯特的,正是奥丁的分身,只有他才能确保一击必杀。”
“什么?!你已经和奥丁达成了盟约?”有老人惊呼道。
“一份临时性盟约而已,各取所需,我们随时可以放弃。”阿尔法轻声道,“现在我们该苦恼的,是如果找到像陈墨童一样的祭品。”
元老们陷入了沉默,这的确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只有找到一个深爱着恺撒,愿意为了恺撒牺牲自己的祭品,恺撒才能顺利通过最终的仪式,篡取为王者的位格与力量。
“寻找陈墨童的计划不能中断,或许局势没我们想的这么恶劣,找到陈墨童也有利于改善我们与恺撒的关系,让他明白家族对他的爱。”有老人忽然建议道。
一旁的人慢慢点头,表示对这个说法的认可。
“那就继续找下去吧,或许还能有意外的收获。”阿尔法目光深邃道,“格陵兰冰海,这片海域远比我们想的更加神秘。”
……
……
一处在全世界最精准的地图上,也不存在的海滩,于今日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少女身形矫健地从海水中跃出,耀眼的金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水光,她的手中还提着一名年轻男子。
她赫然是芙蕾雅,而她手中的男人自然是芬格尔。
她穿着紧身的特制泳衣,随意地将芬格尔丢在沙滩上。
芬格尔的口中发出疲惫而不满的声音:“轻点,小丫头,这么多年过去怎么还是没学会基本达到礼仪?”
芙蕾雅翻了个白眼,没搭理这位老顽固。
在仅有的几位龙族大祭司中,荷鲁斯是出了名的迂腐顽固以及铁面无私。
芙蕾雅扛起芬格尔,向着沙滩后的丛林深处走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的秘密基地?”荷鲁斯抬头问道,以他的眼界自然能看出笼罩整个岛屿的炼金法阵,没猜错的话作用应当是屏蔽。
“嗯。”芙蕾雅漫不经心回道,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怎么了,一脸有心事的模样?”荷鲁斯皱眉道。
“你没看到吗?弗里西斯都被那娘们炼制成尸守了。”芙蕾雅没好气道,“这家伙的底牌越来越多了。”
荷鲁斯眯眼道:“这些年,你一直在和她纠缠?”
“也称不上纠缠,充其量骚扰而已,那娘们古怪的很!”芙蕾雅愤愤不平道,“单是肉体力量就在我之上,还有无视言灵的法门,一旁还有李雾月那个蠢货。”
“这女人究竟是谁?”荷鲁斯疑惑不解道。
他全然不知此人是从何时何地冒出来的,以刚才的战斗来看,她显然对于龙族很了解,还疑似和当年的奥丁有所牵连。
不然她又是从何处弄来的弗里西斯的尸骨?
“不知道!”小姑娘语气很差道,“我只知道当年要不是我跑得快,我已经和我哥哥一样沦为白王的祭品之一了!”
荷鲁斯哑然,心道芙蕾雅帮他们,恐怕也是出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心理,毕竟他们当年的关系可谈不上和睦。
说罢,小姑娘奇怪地看向荷鲁斯:“说起来,这孩子是你的私生子?不然你怎么会为他拼命到这一步?居然不惜点燃灵魂,这次至少丢了半条命吧?”
荷鲁斯摇头道:“这是陛下这一世的友人,我帮忙照看一二,怎容他在我手中出现意外。”
芙蕾雅瞪大了眼,下意识把芬格尔丢了出去,仿佛捡回来一只烫手山芋,凶巴巴地逐客道:
“你们爷俩赶紧从我家离开,别恩将仇报啊!我好歹也救了你们一命的!不求你还恩,别把他引来就算我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