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起来吧,我的朋友们。”艾德乔最后说道,“小心奥丁,更要小心归来的陛下……”
当这场会议走向尾声,一道道投影屏幕依次熄灭消失,尼索斯也不例外。
最后这间幽暗空旷的大殿内,就只剩下玛尔斯一人。
他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原位,右手食指关节轻轻叩击着桌面,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忽然间,一道投影屏幕再度亮起了微光。
年轻人小心翼翼从黑暗中探出身,问道:“玛尔斯阁下,您找我有什么事?”
玛尔斯忽然露出长辈对晚辈独有的宠爱的笑容。
“尼索斯,我对你最后说的很感兴趣,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吗?”
年轻人沉吟了片刻,试探道:“您是指,我关于那位陛下的某些猜测?”
“对,不需要顾虑,这里只有我们,我只是想听听年轻人的意见。”玛尔斯微笑道,“我们老了,像你们这种年轻人才是未来。”
年轻人神色似乎动容了,他振奋道:“不敢不敢,只是我个人的一些推测而已。嗯……您知道的,我并没有见过那位陛下。”
玛尔斯耸肩道:“当然,陛下消失前你还没出生。”
“是的,所以我并不了解那位陛下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年轻人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但在我看来,那位陛下目前的动向和诸位长辈口中传颂的存在差距太大了。”
“是的,正是因为你没见过陛下,所以你先前才会说出那番话。”玛尔斯微笑道,“你也看到了,在我们心目中,陛下的形象早已根深蒂固,所以在我们眼中你的猜测是一种侮辱,侮辱的还不是陛下,而是我们。”
年轻人尴尬道:“很抱歉,玛尔斯阁下。”
“不,不用道歉,其实我觉得你的猜测很有趣,值得尝试,至少比坐观奥丁和陛下打擂台这个提案好。”玛尔斯语气温和道,“艾德乔阁下是我们当中的最古老者,他活的太久了,所以有时候……嗯,会欠缺些勇于冒险的血性,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尼索斯。”
“当然!”年轻人连忙颔首,笑容矜持道,“这是我们年轻人的特长,我一直很喜欢那些充满冒险精神,勇于挑战海浪的航海家,这也是我当年选择资助他们的原因。”
“很好。”玛尔斯赞赏道,“年轻人就是要勇于尝试,拥有敢打敢拼的冒险精神。”
他语气渐变郑重道:“尼索斯,鉴于某些原因,我没法公开支持你,但我很愿意为你的冒险买单。
为年轻人的冒险买单,也算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所剩不多的能发挥余热的机会。不需要有负担,做你自己想做的就行了,也许下次会议,先前那些嘲笑你的人会惊叹于你高远的目光。”
尼索斯深吸了口气,十分激动道:“玛尔斯阁下,您的意思是……?”
….玛尔斯微笑,竖起手指于唇前:“我想,有些事情并不需要明说不是吗?”
“当然!我完全明白您的意思!”尼索斯语气激昂道,“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不,不是我,而是我们。况且,即使你失败了也不会有事,年轻人做错了事是很正常的,我们这些老家伙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你们这些年轻人兜底。”玛尔斯语气随意道,他低头看了眼时间,笑道,“那就这样吧,我还有些事,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好好喝一杯。”
“这是我的荣幸,玛尔斯阁下!”尼索斯感激道,“我很期待与您的会面!”
……
……
巨大而完整的象牙凋像悬挂在房门正上方的位置,一幅幅价值连城的古画被挂在墙壁上。
整间屋子的布局奢华而不失格调。
燃烧的炉火照亮了昏暗的房间,结束了通话的年轻人在屏幕上暗下去后的一瞬间,脸上洋溢的激动与感激瞬间消失。
他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神色阴冷道:“真他妈把老子当蠢货?一个个都把我当逗乐子的小丑是吧?一群王八蛋没一个好东西!”
“老大,您真要去对付那位陛下?”
站在象牙下,一身黑色西装的壮汉担忧问道。
“对付你个头!你他娘嫌命长别搭上我!”尼索斯横眉冷竖,“玛尔斯那个混蛋画几张饼就指望我去卖命?这天下哪来这么好的事?我看他是人类世界混久了,居然拿人类那套来忽悠老子。”
“那您的意思是?”壮汉小心问道。
“当然是该干嘛干嘛!拍卖会准备的如何了,今年的指标还差多少?”尼索斯不耐烦摆手道。
“今年的指标差不多完成了,就差最后一次,这次完成我们今年就能提前收工了。”壮汉忙道。
尼索斯忽然皱眉,问:“今年怎么完成的这么快?”
“我们暗中掌控了某个北美小国的地下势力,一举完成了今年额度的大半,要是接下来顺利,我们能提前一次性完成接下来十年左右的指标,这次干完兄弟们直接可以休息十年。
”
尼索斯沉默了会,突然道:“先停了。”
“停了?”壮汉茫然道,“为什么要停,老大,这可是一举完成十年的指标啊。”
“我这里跳的快。”尼索斯指了指自己心脏的地方,先是语重心长,然后破口大骂道,“知道什么叫惴惴不安吗?我听了你刚才说的话,越琢磨越觉得不对,他娘的老子总是告戒你们别他娘给我插g,一个个死都不听,什么叫就差一次了,什么叫这次干完就能歇十年了,那他么是休息十年吗?我怕你们这群蠢货直接去地狱里享受终身假了!”
壮汉面色委屈,心道老大这明摆着是刚才受了气,现在拿自己撒气。
尼索斯越骂越起劲。
“……玛尔斯那个蠢货把老子当炮灰就算了,我只求你们这些蠢货别上赶着自个把自个当炮灰,知道你们死了算什么吗?算蠢死的!还有长老会其他那些……艾德乔那个倚老卖老的傻逼,讲笑话?老子喷他一脸唾沫丁子,讲他……”
….尼索斯憋了一肚子气,此刻一股脑全宣泄出来,可谓酣畅淋漓,只觉得身心舒畅。
他随便瞥了眼屏幕,这一眼差点没把他魂勾走。
只见屏幕虽然黑了下来,可象征着通讯信号的红色灯依然在闪烁。
他忘记切断投影了。
这意味着只要有人还在频道中,就能听到他刚才说的话。
这一瞬间,尼索斯回朔了自己漫长的一生,心中无喜无悲,而后满身冷汗瞬间冒出来,一口气直接气沉丹田,压得他快喘不过气。
他手如闪电,强忍心中的颤巍,打开了通信频道中,睁大了眼睛,面临审判般的看向频道内的在线人数。
当前在线人数:1。
他整个人的骨架散开般倒在了椅子上,吐出了一口悠长的气息,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他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去去去,别在这碍眼,拍卖会该停的就停了,咱没必要为了长老会的指标要求冒自己的险,活着不好吗?”
壮汉小心翼翼道:“可是老大,咱们在海上的一场小型拍卖会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部分买家也都已经上船了,这个时候中断会影响我们的信誉的。”
尼索斯皱了皱眉头,“什么级别的拍卖会?”
“3a级,虽然规模小,但等级是最高级的拍卖会,来的都是大买家。”
尼索斯叹气道:“信誉还是要讲的,不然以后谁和我们做生意?既然都已经上船了,那就速战速决,拍卖会什么时候开始。”
“两天后驶离芝加哥港口,抵达公海后拍卖会就会召开。”壮汉汇报道。
“……尽量早点结束,然后让手下人这段时间给我安分点,知道什么叫风紧扯呼吗?谁要在这个时候惹事上身,老子直接扭断他的头!”尼索斯毫不客气道。
“明白!”
“对了……”尼索斯突然喊住即将离开的壮汉,迟疑道,“北美混血种那边是什么情况?”
“汉高亲自带队追击一个人,但最后被坑了,手下死伤惨重,汉高本人也差点没回来。”壮汉沉声道。
尼索斯沉吟,长老会中每一个人都负责一块辖区,而北美的三分之一是他的辖区,他对那个叫汉高的混血种有所了解,甚至还见过几次面,谈过生意。
当然,对方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某个混血家族的代表人。
“什么人出的手?混血种还是纯血龙类?”
“应该是混血种。”壮汉分析道,“纯血我们都有数。”
“混血种?”尼索斯皱眉道,“那小子实力在混血种中还算可以,秘党下的手?”
在人类混血种势力中,秘党算是长老会勉强看几眼的混血种势力。
“我们怀疑是奥丁的人。”壮汉沉声道,“老大,要不要去拉一把他?您上次不是说任何和奥丁为敌的人,都是我们的盟友。”
….尼索斯沉默了片刻,下定决心道:“拉他一把!北美混血种还不能乱,我们还需要他们在明面上稳定北美的局势。”
“好嘞!奥丁那边?”
“这种事还要问?”尼索斯斜眼睨他,“能杀就杀,一个别放过,我还不信现在这局势奥丁敢冒头。”
“要是……真冒头了呢?”
“跑啊!”尼索斯瞪眼道,“这特么还要我教你?连艾德乔那老不死的看到奥丁都得连夜跑路,我跑路不是理所当然?”
“老大,奥丁那家伙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壮汉忍不住问道。
“被关在了某个地方。”尼索斯冷笑道,“不过挣扎了这么多年也快逃出来了,不用管他,管也管不了,有人会收拾他的。”
“是……那位陛下?”壮汉小心翼翼道,“可万一那位陛下在收拾奥丁前,先把我们收拾了呢?”
尼索斯沉默地凝望着他,认真道:“你怎么这么讨厌?就非得在我面前乌鸦嘴吗?我现在看着你,就像先前那些傻逼看着我。可问题是,我是演出来的,你却是本色出演!”
壮汉挠了挠头,憨厚老实道:“老大你原来是是演的啊?我们还以为你真……”
“滚蛋!”
话还没说完,尼索斯就抄起桌上的笔筒砸向他。
……
……
午后炽热的白亮日光透过院内的梧桐,从落地窗斜射至屋内的木地板上。
屋内弥漫着澹澹的幽香,颜色深沉的红木家具和暗色玻璃透着一股子厚重,打的冷气让屋内在炎炎夏日下显得清凉无比。
路明非坐在沙发上,单手拿着手机在和某人发短信。
他的大腿上散落着瀑布般的暗红色长发,长发柔顺地在阳光下铺展开,女孩宛如慵懒的小猫般窝在沙发上,睡裙下白皙的长腿蜷缩着,涂了红色指甲油的脚趾宛如贝壳。
漫射在屋内的阳光落在她的面颊上,映照出了澹澹的金色绒毛。
【哥哥,下午好啊。】——路鸣泽
【为什么发短信?】——路明非
【不想打扰你媳妇睡午觉咯。】——路鸣泽
【这么体贴?】——路明非
【必须的啦,哥哥准备去芝加哥了吗?】——路鸣泽
【暂时没有,你买的这幢房子我挺满意,准备和绘梨衣一起多住几天。】——路明非
【嚯嚯嚯!哥哥你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你师兄那不管了吗?】——路鸣泽
【啥?你指学院的任务?不就一次拍卖会吗?你也太看不起我师兄了,再不济不也还有师妹在吗?】——路明非
【根据我掌握的最新情报,不止是你们,还有其他人盯上了这场拍卖会哦。】——路鸣泽
【随便怎么都好啦,反正有师妹在,还有剑鞘傍身,师兄出不了什么差池。这两天稚女要作为绘梨衣的家长去我叔叔家做客,回去的事过几天再说。】——路明非
【你开心就好咯。说起来,鱼儿已经开始上钩了。】——路鸣泽
【哪边的鱼?】——路明非
【弗里德里希·冯·隆,他身后的人已经在浮出水面了,汉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险些步了当年狮心会的后尘。】——路鸣泽
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路明非陷入了沉思。
其实这家伙到底是长老会那边的,还是奥丁这边,又或是第三方势力,他们还是没弄清。
可爱的哈欠声将路明非拉回了现实。
躺在他大腿上的女孩撑起身,散落的长发泻落在她粉颈后,随着起身而绞缠着起落。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好身材在阳光下一览无余,白色短袖的一角滑落,露出雪白细腻的肩头,她似乎没睡醒,半眯着眼靠在了路明非的肩头,开始酝酿第二场睡意。
路明非随手丢开手机,伸手刮过女孩的鼻尖,笑眯眯道:“起床了,快四点了,收拾下我们出去吃饭,今天市里好像有烟火节。”
绘梨衣睁开眼,澈然的眼童还有些蒙了雾气般的朦胧,鼻音轻柔软糯的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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