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虐番,慎,哭了的不负责哦】
陆翊跟凌默来到京城,因病拖太久,伤了根基,即便是请了御医也无济于事。
凌默每日看着他咳心脏揪痛,偏偏又不能露出异样,丫鬟端着药进来,旁边还有一碗枣果和甜奶。
陆翊不想让他太浪费。
凌默说不值钱。
包括他喝的那些药。
灵芝人参陆翊见过,都是极贵的药材,每次喝药他都带有愧疚和那种无力偿还的无奈。
又不能不喝,药是专门给他熬的,不喝也是倒了浪费。
他并不能心安理得接受在丞相府的优渥生活。
毕竟是从小地方出来,身份差太多会有阶级差距,即使凌默在中间中合,他也有自知之明。
做什么都会掂量。
也不会出门碍别人眼。
高官家的奴才会有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在凌默面前毕恭毕敬,陆翊听过几次他们在背后说自己。
除了沉默他也不能做什么。
更不是会跟凌默告状的性子。
凌默最近一段时间似乎格外的忙,陆翊不会缠他,时常自己一个人倚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
身体也越来越差。
补药针灸对他没太大用处。
从开始的坐到后面的倚,头靠窗沿,精致的脸上浮满苍白,许是能感知到自己时日无多,天天盼着凌默能早些回来。
而凌默外出则是寻神医。
日回,穿过拱门见陆翊靠在窗边,双目无神,薄弱的身子好似风吹就能倒,心脏闷的发苦,眼眶酸涩。
大步跨去,将他的翊哥抱在怀中。
闻到熟悉的清香,陆翊回神,扬起苍白的唇朝凌默笑:“回来了。”
“是不是在这待着不开心?”
陆翊摇头,唇角依旧含笑,因为生病笑就很让人心疼,凌默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不想笑别笑了,一会把东西收拾收拾我们就走。”在他唇边亲了亲,小心捧着脸。
“去哪啊?”
“去找娘好不好?”
陆翊把脸靠在他胸口蹭了蹭,嗓音很轻:“好。”
凌默搂着人,吩咐丫鬟把东西都收拾了,他带陆翊跟丞相告别。
马车先到的王府,陆翊什么也没问,他知道凌默身份不小,即便没跟自己说全,也能猜出。
如果凌默不去小山村,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凌王去皇宫了还没回来。
凌母笑吟吟的来迎她的小儿媳,看着陆翊脸色又苍白了不少,眉间划过忧愁之色,扫了眼凌默。
凌默牵着陆翊,没注意凌母。
陆翊时常咳嗽,刚在马车咳完,缓了没一会又想咳,但想着这是王府咬着唇生生忍住。
凌默看他忍的难受,知道他顾忌着什么,便将人带去院落,遣散了下人。
轻拍后背,陆翊拿着手帕捂咳,直到把苍白的脸咳出红晕,眼角也冒着酸泪才停下。
凌默心疼的把人抱在怀里。
“翊哥,我们好好治病,在王府方便找御医,等你病好了,我们就搬出去住。”
陆翊随他折腾做什么都只是点头。
凌默见他任揉搓,心脏又揪又酸,来到京城他总是不开心,他不知道自己带他来是错还是对。
陆翊见到凌王,对方没有凌母那么热忱,毕竟是个久经沙场的王爷,统领千军的气势,站在他面前会不自觉产生压力。
见完人凌默就把陆翊带走了。
凌王虽然默许,但不给好脸色。
陆翊又极敏感,多呆下去凌默怕他受不了。
御医每天都会过来。
所谓的神医根本找不到。
在京城待了一段时间,脸色又慢慢好了起来,都在以为有了起色,陆翊咳嗽时竟然咳出了血。
看着手帕上鲜红的血迹,陆翊手颤。
偶然又见太医忧心忡忡对凌默说着他的病情,躲在门后不出声。
病人得知自己病情没几个心态能放平,至少陆翊放不平。
郁郁寡欢,病情加剧,他咳血都是背着凌默。
后来身体实在是强弩之末,凌默看着他吐出来的血心都吓的滞停了,声音颤抖,“翊,翊哥。”
随即大喊宣府医,再让他们去宫中请御医,陆翊强撑着精神扯唇安慰凌默:“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凌默眸底猩红,鼻尖泛酸,小心帮陆翊擦拭嘴边的血,手控制不住的抖,“翊哥,你什么时候咳血的?为什么不跟我说?”
陆翊强撑着笑,“没有啊,这是第一次。”
“等这次病情缓和,我带你出去游山,我们不在京城了好不好?”凌默忍着流泪的冲动,手放在那清瘦病态的脸上轻捧。
“好。”说完又是止不住的咳嗽。
吐出的血让凌默心都凉了,身体发软,恐惧占据了所有。
府医把脉,脉象时而剧烈时而虚。
因为他总咳嗽,身体会震,带动着心脏跳动快,可在他安静下来,脉搏又虚的吓人。
这分明是将死之人的脉象。
府医不敢说。
太医也是匆匆赶来。
给他针灸,后面稳住了,至于能撑多久,全看他自己了。
“少爷见不得风,臣重新开副药方,配合针灸,能稳些时日。”
凌母也在旁焦急看着。
凌默握着陆翊的手不敢放。
心脏像被针扎般,密密麻麻的痛可又无可奈何。
不能见风,就不能出门。
凌默一步都不敢离开他了。
就这样过了三周,陆翊脸色突然好了起来,咳嗽次数也少了,府医来查,身体并没有好转。
却出现此番状况,只能是……
府医不敢说。
他在府里,知道世子有多重视这位少爷。
“凌默,你说游山玩水还算不算数?”陆翊脸色恢复些红润朝凌默笑。
凌默酸涩点头,“算。”
“那我们现在出门好不好?”
“翊哥……”他现在不能见风,根本出不了门。
陆翊在进京这些日子里第一次跟凌默犯了倔,拽着他袖子,“凌默,我想我阿爹阿娘了,不去哪玩,我们回趟村好不好?”
凌默听到他说想阿爹阿娘心直接空了下,即将抓不住的痛苦让他潜意识产生了恐惧和抗拒。
将人搂到怀里,力不敢重也不想轻,忍住哽咽,嗓音低哑:“翊哥,等你好些再去好不好?”
“我就想现在回去,凌默,求求你了,带我回去吧。”陆翊声音很轻。
“翊哥。”
“求你了。”
喉咙像是被异物堵住,声音极哑,眼眶酸涩,艰难扯动:“……好。”
安排了马车,凌母本想阻拦,却听是陆翊的要求便闭口不言了,在马车走远后,眼眶渐红,随即重重叹了口气回府。
陆翊刚出门精神很好,看着路边生机蓬勃的树木花草,唇角含笑。
一路上主动跟凌默说了很多话。
一夜过后,精神说没就没了,凌默将人抱在怀里,视若珍宝的哄着:“翊哥,就快到了,别睡啊,阿爹阿娘在等着我们回去。”
陆翊很轻很轻的嗯了声。
这下换凌默跟他说话了,说着说着怀里人没了声,凌默把人揽紧声音哽咽了下继续说,即使不再有回应。
快到镇上了,凌默喃喃道:“翊哥,别睡了,马上就能见到阿爹阿娘了。”
怀里人儿体温逐渐冰冷,唇色极淡,安静的让凌默心碎。
他握着他手,继续说:“翊哥,我们还没拜堂,你答应过我……”
“我答应你那么多事,兑现承诺的就那么几个,你等我把它们做完。”
“翊哥,我头疼,你心疼心疼好不好?”
……
“翊哥,别睡了,到了。”
马车停在陆家,凌默把人抱出来,陆父陆母上工去了还没回来,门都是锁着的。
凌默抱着人在外面等,车夫见此也不禁潸然,他用宽大的披衣将陆翊遮住,脸也未露半分。
正午等到黄昏。
路过的人好奇又不敢上前,凌默他们认识,但好几年没见了,加上他现在胡子未剃,精神颓然,难以认出。
陆母先回来,看到自家门前的马车怔了下,心脏忽而跳动的厉害,快步走来,看到凌默声音好像哽在嗓子喊不出来了。
还是凌默先开口。
“阿娘,我带翊哥回来了。”
陆母看着不动且被黑衣遮住的人,心底有了猜想却不愿承认,嘴角挂起淳朴的笑,手中拿着钥匙,招呼着:“回来好回来好,阿娘给你们做饭。”
钥匙怎么也插不进锁孔。
嘴里笑着说:“你看俺真是老糊涂了,眼睛也花了,门都打不开。”
凌默忍了一路的泪,毫无征兆的滚落,怎么也止不住。
“阿娘,翊哥累了。”
陆母点头,“累了累了。”好不容易将门打开,笑着招呼:“把小翊抱进去睡会吧。”
凌默把陆翊抱了进去,在陆母要去厨房时,突然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对不起。”
陆母害了声,要扶起他,“什么对不起?京城哩,俺家小翊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翊哥想回来……”
这句话说完陆母手中的钥匙啪嗒掉地,终是忍不住大哭。
怪他们,怪他们年轻时不知道给儿子争取治病的机会,才让他痛苦熬了这么多年。
陆父回来也是怔了好久,即使早知晓也无法接受。
陆家给陆翊办了丧,凌默看着即将入定的棺木,心脏疼的厉害,翊哥那么胆小,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
他喊住了盖棺之人。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进了棺木,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疯了,陆母固然伤心,可也不能让活生生的人一起盖棺。
凌默拿出一截红线绕在两人手腕,情绪没有任何起伏,只是平淡道:“盖吧,我只是陪翊哥休息罢了。”
“胡闹!”陆父急道。
这时一辆马车赶来,来人是凌父与凌母,后面跟有侍卫。
凌母看着僵持住的众人,走近棺木,心脏密密麻麻的钻心疼,怜爱的望着两人,拿出一瓶药交给凌默。
“默默,棺里闷,你把药喝了再陪翊翊,母妃不想你走的太难受。”
凌王根本不敢过来,他也不知道王妃怎么舍得亲手给儿子递毒药,他以为途中之言是玩笑。
没想到被她猜中,凌默居然真以活身共葬。
凌母看着他们一路过来,虽然儿子的极端她不支持,可换位思考,她能理解,她不是个好母亲,亲手送儿子……
凌默红着眸望向凌母:“我的一生为他来,孩儿不孝,辜负父王母妃养育之恩。”
将药喝完,躺进棺木抱着陆翊合上了眸,耳边最后的声音,是凌母带着痛心疾首的喊声:“盖棺!”
眼角流下了最后一滴泪。
翊哥,你看,我没抛下你,以后你也不准抛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