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问:“多少钱!”
张謇犹豫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所需要的数目:“需要……需要白银三十万两!”
袁世凯一时叹息:“如果十万二十万的,我还能当时拿给你,但三十万我就要筹两天了,你等我两天行不?”
张謇虽然脸上焦急,但还是点了点头。
忽听门外一个生硬的声音说道:“不行不行,我要赶快回国呢,再不国我就没命了!”
江文远来到门口向外去看,只见门外站着一个洋人,瘦长脸,一头金发,蓝色眼睛。
江文远转头看向了张謇,问道:“张状元,这……这人是……”
张謇脸上为难了一下,说道:“也不怕江先生笑话,这位洋兄弟名叫贝森,去年我在他那里借了三十万两白银,从美国进了两船铝锭,打算铸些铝盆锅在国内销售,本以为这是新鲜洋货,会在国内市场很好,哪知遇到闹拳匪,见洋货就砸,害得我天津直隶百十个店铺都被砸了,没有办法,只得从天津撤离,这位贝森兄弟便开始向我要钱,我实在是手里没钱,其他人求不动,只得来求袁大人!”
江文远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的铝锭有多少?”
张謇说:“我一共进了三千万锭,虽然开店时铸铝锅铝盆损耗了些,但现在还有两千多万锭呢?这样一弄,也砸手里了!唉!”
说着,张謇叹了一声。
江文远说:“这样吧,你把这些铝锭卖给我!”
张謇先是脸上一喜,又替江文远担忧道:“卖……卖给你?这……这么大量!江先生你别误会,实在是这量太大了,我是怕砸你手里我也于心不忍!”
江文远说:“没事!我有用!”
管大走上前来问道:“总领帮要这些铝锭做什么?”
江文远说:“咱们太平洲的新材料研制已经开始,要造正式的飞鸡,必然要用到这些轻金属材料!”
管大点了点头,又说道:“可是这么多铝锭,咱带的钱也不够呀!”
袁世凯眼前一亮:“江先生要用这些铝造飞鸡吗?”握了一下拳头又对张謇说道:“老师最多等上一天,明天我必定帮你把钱筹到!”
他早就想让江文远用飞鸡装备自己的军队,现在听到江文远付之行动,便想把这锭盘下送给江文远。
江文远摆了摆手:“不用麻烦袁大人,我让他们再去一趟太平洲就行了!”说完,又去看张謇的意思。
张謇又去看那贝森的意思,不待那贝森说话,爱丽丝说道:“不用去太平洲,我给你钱!”
“你给钱?”江文远转身疑惑地看过去。
爱丽丝说:“你是我丈夫,我替你付钱难道不行吗?我也管着怡和洋行很多家企业呢!”
被她这么一说,江文远等人才恍然想起,这位爱丽丝可是绝对的小富婆,他是怡和洋行的千金,很多洋行内的企业都归他管。
爱丽丝也没理会其他人看过来的眼光,而是向杨叶儿说道:“姐姐,拿支票过来!”
杨叶儿应一声,回到自己的住房,拿来了支票和笔,爱丽丝在上面写了数目,签了字,撕下来,递给那贝森。
贝森进屋,接在手里一喜,惊道:“竟然还是怡和银行的支票!”但随即又皱眉道:“这不行的,天津的义和团闹得厉害,很多洋人银行都没办法开门了!”
爱丽丝说:“那你就拿着这支票去天津紫竹林找怡和洋行的大卫要钱,他会给你的,如果他不给,你就说爱丽丝说下次会点他的房!”
“你……你是爱丽丝?”贝森也是一脸的吃惊。八壹中文網
爱丽丝点头说:“对!”
虽然贝森点了点头,但是脸上仍有担忧,说道:“但是我不知道大卫经理会不会见我,他近来一直呆在家里不出来,只接见找他买专利的人!”
爱丽丝惊问道:“买专利?”
贝森点头:“对,近来大卫经理可是名人,西洋各国的工厂、实验室和个人都去找他……”
不等贝森说完,爱丽丝便吼叫道:“大卫,你个王八蛋!”
她自然能想到,大卫的专利,自然是腊八那天他在太平洲偷的图纸,但是她却不知道那是已经打湿又拼凑在一起的图纸,很多都残缺了。
爱丽丝又向贝森叫道:“我和你一起去天津,我这就去点他的房,我烧死他!”
说着,拉着那贝森就要走,江文远连忙抱住:“爱丽丝!爱丽丝咱别激动,别激动!”
江文远也知道这位洋妞的脾气,她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之前他说关他父亲,就真的关了,这次气愤之下去天津,真有可能把大卫给点了。
如果是其他人抱住爱丽丝,她还真的就一挣而开,但江文远不一样,他怕自己生气惹得江文远不开心,气愤之下,双眼流出泪来:“对不起!对不起,还是我把你的图纸给偷走了!还向外人出售!”
江文远连忙说:“没事,不就是几张纸吗!”
爱丽丝知道他在宽自己的心,但眼下也没有办法,呜呜哭了起来。
贝森一时犹豫,还以为爱丽丝是假的,开给自己的支票也是假的,但辗转看了几遍,发现并不是假的,他就是英国人,之前也用过怡和银行的支票。
爱丽丝哭了一阵,突然伸手,把贝森手里的支票抢回去。
贝森吃吃道:“我……我……我没有说什么呀,我知道这支票是真的,即使天津不能取到钱,我回国内也能把钱取出!”
他还以为爱丽丝要把支票要回去。
爱丽丝却并没有,又拿起了笔,再向张謇问道:“你这三千万铝锭不只是这三十万吧?”
张謇点头:“对,当初进这些铝锭时,除了向这位贝森兄弟借款之外,还在国内筹了很多钱,加起来有近一百五十万吧!”
爱丽丝说:“那我给你们两个两百五十万,你们两个一起去天津找大卫取,他稍一犹豫,你们就打他,不用怕,就说爱丽丝让你们打他的!”
眼见自己回去天津不现实,但她又恨极了这个老爸,便想让他多出血,最好这张謇和贝森能代自己打他一顿。
贝森脸上乐开了花:“真的吗?”
张謇倒是有中国人的公平心,说道:“这……这……这不好吧?”
爱丽丝说:“没什么不好的,这死老头,我要他多少钱都不解恨!”嘴里说着,便已经支票开好,一张是五十万,递给贝森,一张是两百万,递给张謇。
贝森一脸欢喜,对着爱丽丝连谢了几谢,张謇却是感觉沉重到不安,毕竟超出那么多钱,他是个正经生意人。
张謇说:“既然钱你们都给我了,便去看看货吧!”
江文远点头:“好!”
张謇前面引着路,江文远带袁世凯、李鸿章、刘坤一、管大等人在后面跟着。
连过了几条街口,来到码头边,便看到了几艘洋船。
张謇带着上到船上,打开货舱,进入,江文远等人便看到全是铝锭,除了铝锭之外,还有一些铸盆铸锅的模具。
看着间,江文远问:“怎么还有这些工具?”
张謇答道:“这都是我工人的工具,我在中国请的百姓,先让洋人对他们培训,让他们学会了洋铝铸造,又让他们给我当工人!”
江文远问:“工人?在哪里呢?”
张謇说:“被我带回来了,天津直隶太乱,招了人家,还把他们带回南通闲养着吧!”
“闲养着?”江文远又疑问一声。
张謇说:“能怎么办呢,辞退了他们,他们居家都没有收入了,都苦哈哈的!”
江文远说:“你给我呗,我让他们入清帮,日后在太平洲做工,正好我们清帮要开新材料厂!”听说这些还是接受了洋人培训的人,自然江文远自然十分看中。
因为张謇日后也不打算再做铝的生意了,正愁对这些铸铝工的安置,听到江文远这样说,也是一脸惊喜:“真的?”
江文远说:“自然是真的,他们人呢?”
张謇说:“因为这几船铝锭装的满,他们都在旁边那艘船上!”伸手往旁边的一艘船上一指。
江文远说:“带我去看看他们!”
张謇点头,又带江文远等人去了另外一艘洋船上,进入舱门,其实这一艘也是货船,周围靠着舱壁装的还是货,只是没有装满,有几百个身上穿着补丁衣服的人,有的坐在货上,有的就直接坐在船板上。
见张謇进来,这些人又连忙站起,施礼说道:“张经理!”
张謇“嗯”了一声,又环环施礼说道:“实在是对不起大家,本来想招大家过来给你们一个好生活呢,哪知闹起了拳匪,现在我这些货也都处理了,日后也就无法再用你们了!”
“啊?”这些百姓都担心地叫了一声,自然是为自己的失业而发愁。
张謇接着说:“但是,这位江先生清帮总领帮,相信你们也听说过,他情愿收你们入清帮,去太平洲做活,不知道你们愿意不愿意!”说着一指江文远。
这些百姓刚刚还一脸的愁苦,突然之间又脸现笑颜:“真的要收我们入清帮!”
江文远走上前来:“对!日后你们就去太平洲上工!”
“多谢总领帮!”这些人一时激动,都感激得泣啜起来,向江文远跪倒磕头。
江文远走上前去连忙扶起。
去扶这些人时,转头往周围的货去看,见上面都用纸包了,上面写的都是洋文,江文远指着问道:“这……这是什么货呀……”
其中一个黑胡子的百姓答道:“这都是轴承!”
“轴承?”江文远兴奋地笑出了声:“我正好想设计新东西,就来轴承,这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