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文远这样说,德公公脸色一变,收起刚才的怒容,绽出花来,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接旨吧!”
说着,自怀中掏出那卷圣旨。
之前的两次传旨都是以慈禧的名誉,并没有那么正式,这一次是使用帝王专用的五彩圣旨。
虽然江文所在的时代也有圣旨,但没有这么精美华丽,看了几眼,江文远不禁赞道:“好精致!”
德公公急道:“精致什么呀,快跪下接旨呀!”
江文远自认为不是这个朝代的人,本就不想跪这一朝的帝王,再加之他也没有想好好接旨,便说道:“我不跪!”
应该是德公公只有那一块磁铁的耐心,又怒了起来,扯着尖腔吼道:“大胆,这可是皇帝御旨,怎能不跪?”
也没理会这年轻太监的怒火,江文远含笑说道:“要不,你跪下读吧!”
德公公更怒:“什么?你让我给你跪下读?”
江文远说:“你会跪下读的!等着!”说了一句,便转身回房,再次出来之时,拿出一个半尺长宽的木盒子来,盒子上有一个手柄,前面伸出两根铜线,后面也拖着电线,江文远走过去,和德公公手里那块磁铁上的铜线接在一起,并说:“先先把那圣旨藏起来!”
德公公也不知道他要干嘛,按他说的做了,还痴痴愣愣地道:“你……你你要干嘛,你接这种洋线做什么……”
江文远只是说道:“让你手里这东西更加值钱一些!”
说这句话时,便已经把电线接好了,又向德公公说:“你准备好了没!”
德公公问道:“什么准备好了没!”
江文远说:“准备让你手里这个东西值钱呀!”
德公公说:“难道你会点金术不成!”江文远说这东西将来能值钱,又接上这电线,还真以为江文远和其他的道士一样会传说中的点石成金术。
江文远说:“试试吧!”
便拿起那个小盒子,把上面的手柄一拧,德公公便感觉自己手上那块磁铁嗞嗞响了两声,接着全身一麻,双腿再也支持不住,扑通一声跪倒,接着双手也麻蹿蹿的不听使唤了,想要把那磁铁仍出去已然不能。
接着就感觉那绕在磁铁上的线开始发热,低头去看,表面绕的铜线已经变得通红。
受不住那烫,德公公叫出声来:“啊!啊啊,疼疼疼好疼……”
刚叫两声,便感觉双手手皮已被烫掉,应着嗞嗞声响,青烟向上冒起。
德公公更是惨叫了起来:“停停停……”
江文远把盒子上的手柄又扭回原位,说道:“这样真能以电转热!”
原来是江文远在巡抚衙署住的这段时间,也没有停止对电的研究,这段时间,他按照特斯拉的回信中的指点,进行了很多种试验,
同时他也很多了新想法,便想试试把铜线绕到磁铁上的结果,刚才听到这太监过来,还那么理所当然的受贿,便想拿他试验一下。
当然,他的最终目的并不只是试验,还想向慈禧传达自己的意思。
他手里拿着那个盒子就是电源的开关,扭动手柄之下,把电源截断,走到德公公面前,把那块磁铁拿了过来,说道:“不要轻易拿人家的东西,会烫手的!”
德公公此时方才知道对方是在教训自己,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那意思再也明白不过了:别拿人家的钱!
江文远也没理会他,拿着那仍然微微发热的磁铁,自语道:“按照特斯拉老兄所说,用铬镍的材料发热性能更好,太平洲还要当紧建个新材料合金厂!”
一边说,便把磁铁和开关的盒子都放入房中。
李鸿章和刘坤一都走了过来,自然是他们听到刚才德公公的痛叫声,不明之下便跑过来相看。
看到地面跪着的德公公,还有他手上的伤,便也明白了。
这德公公平时就飞扬跋扈,刘坤一和李鸿章自然也不会怜悯他,都嗤笑一声,向挑出大指。
江文远向那德公公说道:“读圣旨吧,现在你跪下了!”
李鸿章和刘坤一感觉好这话好奇怪,什么叫读圣旨吧他跪下了,难道是宣读圣旨的人跪着?
此时的德公公跪在地面,双腿仍在麻得不听使唤,站也站不起,只得把那圣旨拿过来,但因为手刚被烫伤,一触碰就疼,连展多下,才算把旨卷展开。
刚要读,江文远说:“反过来读,这样读!反正你都背下来了!”说着,又把德公公展开的圣旨调转,使其字朝下。
德公公已经怕了江文远,生怕他再把那磁再铁塞到自己手里,也不敢不听,无论那字是不是反着,他已经背下,读道:“奉天承运……”
刚背了四个字,就听江文远说:“哦对了,我找一块布给你包手,你读吧,接着读吧!”
说着,又回房去,伸手把窗帘布扯下,在桌子上铺平,把笔醮满了墨,在上面写道:“先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万民皆归于治下,何必拢腋相防?再言:兴王道,成乐土,天下何处不是王土?又言:官不逼,民不反,但行王道,何惧民心向背……
江文远一口气写了很长,大致意思是说,作为统治者要自信,只要你做得好,天下都会服你,如果做得不好,天下都会反你,虽然没有明说,暗藏的意思却在告诉慈禧,只要你不逼,我就不反,不需要把我拢到你的系统内防着,防也防不住。
写好后,把布撕成两半。
拿着,似是两条白手巾,走出房外。
这时,德公公已经跪着把圣旨宣读完毕,江文远接过圣旨,卷了一下,塞到液下,又把德公公拉起,关切道:“快来,我替你包扎手!”
看他那神情,真的是很关切,德公公心道:“这不都是你烧的吗?现在又来装好人!”
江文远自然也不知他心中所想,是真心实意的帮对方把双手包扎好后,又向袁世凯说:“袁大人,你看,是不是要摆桌酒席,由我向这位公公赔礼!”
德公公都快被气哭了:“我手都被包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拿筷子呀!”
连忙说道:“不了,不了,我这就告辞!”他感觉这个在江文远身边,随时都会有危险,再让他不高兴,不知道还会想什么办法整治自己,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还向江文远拱手施了一礼,又把揣进袖子里的那一搭银票掏出,捧到江文远袁世凯面前,躬身说道:“我错了,这是我不该拿的,现在还给袁大人!”
袁世凯刚刚伸手接下,德公公便带着四名跟随太监离开了。
接下那一搭银票,袁世凯心中却忐忑起来,说道:“你这样得罪他,回去他能向太后说好话吗?”
江文远说道:“我又不是你们朝中的人,管他说不说好话!”
李鸿章问道:“我见你给他包手那布上写的有字,是怎么回事?”
江文远道:“是劝你们太后的话,希望她能看到!”
李鸿章不解道:“为什么不直接写信,反而还要写到布上,而且写到是包伤口的布上,纵然写到布上,直接让德公公送给慈禧不好吗?”
江文远说:“人就是个奇怪的动物,越正式的越不被人重视,反而是这样无意间的字她会在意!”
果如江文远所料,德公公用了五六天时间,回到京城见了慈禧交旨,慈禧听了传旨中的经过时,先是大怒,接着向德公公手上去看时,便看到了那布上的字迹。
指着说道:“他就是用这布给你包手的?”
德公公点了点头。
慈禧说:“解下来我看看!
德公公不解道:“这就是一张窗帘布,没什么好看吧?”
慈禧怒道:“让你解就解,哪那么多话!”她还以为这是江文远胡乱的随意涂鸦,正想了解这个人,自然会对他的随意涂鸦有所关注。
德公公忍痛,把那窗帘布解下,慈禧接下,也没嫌那布上的血迹脏,直接捧在手里去看,就看到了一手让人叫绝的楷书。
之前她最喜欢缪姑的楷书,现在看到江文远的这一手,便觉得缪姑的楷书难和他的相比。
正好现在缪姑也在旁边,慈禧向他招手道:“来来来,你过来看看,这一手楷书写得怎么样?”
缪姑走过去,看了一眼,也连连点头:“缪姑惭愧,写不出这么好的书法,辜负了太后圣恩!”
慈禧笑道:“瞧你紧张得,我就是让你看一下!”说着,便把被撕开的两片窗帘布都打开,又细细的拼在一起细看。
缪姑也在一旁看到了,赞道:“好文采,好治世文章!”
慈禧点了点头:“是呀,但感觉这话是在故意说给我听!”
嘴里这样说着时,心里却在想道:“有撼动天下的能力,又有治世的本事,灭大清者必是此人!”
心下这想着,慈禧又说道:“不是洋人保护使馆的兵要进京吗?那就让江文远带兵去阻截!”
又向缪姑说:“你去向江文远发电报,就说让他以总提督之名,带武卫右军去武清阻截洋人!”
缪姑说:“怎么,你不是都同意洋兵进京了吗?”
慈禧没有说话,只是看过去一眼,缪姑连忙跪下:“奴婢错了!”
慈禧也再没有说其他的,而是说道:“去吧,就这样发!”不待缪姑起身,又说道:“对了,再给荣禄发一道,让他调聂士成的武卫前军也去武清!”
“是!”缪姑应一声出去。
看着,缪姑背影走出,慈禧说说道:“就是我要行王道,也要把你们这些汉人的势力先拼光,否则,我又怎么坐得安生?江文远,你要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