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远本就热心,再加上这些兵弁是特殊人员,更想好好待他们,说道:“接下来就由管领帮给你们登记,你们安家贴是永久的,哪怕有一天你们战死沙场,只要有清帮在,就会照顾好你们的家人!”
他这样一说,更是让这些兵弁心生感激,纷纷跪地施礼:“多谢总领帮!多谢总领帮……”
连喊多遍,声音震天。
张之洞看到,摇了摇头,心中道:“我辛苦练出来的这些自卫军都归他了,恐怕日后我的调令还不及他一句话管用!”
虽然心中不甘,但也没有其他办法,朝庭真的是拿不出这么多钱。
李鸿章点了点头,因为在场这些兵弁中有很多都是旧淮军,自己甲午战败后,很多都被裁撤,最后又被张之洞招入军营……自然也希望他们的家人能有人照顾。
刘坤一则深深担心,生怕江文远握有这么多兵,来日会造反。
管大向张之洞说:“张大人,不知道这里的文书房在哪里?”
虽然现在的枪炮厂已经转给了盛宣怀,但张之洞也对这里并不陌生,用手往前面的一个房子指去,那里就是。
管大带几名清帮弟子过去,搬出一张桌子,拿出笔墨,就在院子里为这些兵弁进行入帮登记。
兵弁们虽然都希望第一时间入清帮,但仍然没有忘记看守刚刚被围住的洋人,只是轮流着去登记。
江文远走到那几百洋人面前,问道:“你们谁是查理呀?”
围在外面的自卫军以枪相指,纷纷喝道:“快说,谁是查理?”
卡尔身边那个蓬松胡子的洋人答道:“我……我是查理!”
江文远走过去,蹲下了身,又回手去指伯灵椅上坐着的阮积山:“你看看他!”
查理被众枪所指之下,又哪敢不看,抱着头去看时,便看到了阮积山膝下空空的,自然他也知道对方因为自己失去了双腿。
江文远又说:“他的腿没了,正是你害得他腿没了,能给我说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吗?”
虽然查理现在被众枪所指,但要让自己说不光彩的经历,也是难以启齿的,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囫囵字。
江文远喝道:“说呀,你能做下这事,难道便不能说吗?”
查理吓得抖了一下,看样子,如果自己不说,他真有可能当场让兵弁崩了自己,便说道:“当时……当时我们在同一个车间,他研制出了更新型无烟火药,我向他说:你把火药研制权给我,以我的名誉上报,我提拔你做我的副手。
“他摇了摇头,说道:大清需要这一成果来振奋人心,我不会答应你的!结果就以他的名誉上报了,之后他就出尽了风头,不但被官府表彰,还被百姓奉为英雄。
“消息传到我们驻华领事那里,认为我给自己的国家丢了脸,便把我叫过去严加训斥,还取消了我的主管职位,回来之后,我就怒火难耐,向盛宣怀和张督办说他是会党份子。
“虽然他们二人也不信,但我把我洋人的身份抬出来,他们也不得不按我说的做,最后只得把他驱逐出厂。后来就利用我们洋人的的护江队对他进行江面驱逐……”
虽然江文远对这一经过早就知道,但现在再听时,仍然怒火中烧,听完他的讲述后,江文远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哪?我阮老哥自己研制出的成果为什么要给你,就因为这样,你们的领事就取消了你的主管职务,你们洋人自诩先进,难道就是这般心胸吗?你们洋人自诩文明开化,难道就是这么个文明法吗?人家好生生的身体,就因为你、因为你们这些洋人而双腿残疾,永远也站不起来了,你们不加反思,这一次还要持枪杀人……”
那时的洋人在中国横行惯了,面对江文远的指责,虽然查理在心中也有些自责,但觉得低头认错就没了面子,仍然说道:“你们是懦弱的人,懦弱的人是没有话语权的!”
江文远更气:“你竟然还这样说……
查理既怕江文远对自己下狠手,也不想失去自己高人一等的面子,说道:“你能怎样?我是洋人!”他自然是希望江文远重视自己洋人的身份,从而不敢把自己怎样。
却哪知,江文远根本不管这一套,咬牙道:“把他给我拉起来!”
爱丽丝见这查理处处都在拂江文远逆鳞,在周家口时,因为小约翰说自己是高贵民族,他就逼得让人家下跪磕头,刚才卡尔说中国人软弱时,他就让人往对方身上趴,直到对方承认自己软弱。
现在查理这样,生怕江文远一气之下要了他的命,爱丽丝连忙走上前来,指着查理道:“你这个败类,在中国犯下这等罪还不知反思悔改,我要向领事建议,让你回国接受审判!判你终生监禁!”
她这样说,其实是在保这查理的命。
但是这查理并不认识这位怡和公司的大小姐,问道:“你……你是谁?你有这个权力吗?”
爱丽丝说:“我是怡和公司的爱丽丝!”
查理脑中嗡了一下,万万没有想到爱丽丝竟然也在这里,凭他们家族的能力,只要一句话,自然是可以让自己回国接受审判的。
惊了一下,查理又道:“你是我们英国人,为什么要替中国人说话!”
爱丽丝说:“因为我是中国媳妇,他是我先生!”说着,把手挽住江文远手臂,又对江文远说道:“亲爱的,既然他在中国犯罪,就应该接受法律的审判!你就别生气了!”
虽然在爱丽丝说话期间,江文远的怒火消去了些,但仍然气愤难奈,指着查理道:“我要让你把我阮老哥受的罪都受一遍……”
查理听了这话,心中一凉,其他中国人都在乎洋人,但是眼前这人真的是不在乎,他是怡和公司的女婿,他把自己的双腿也砍了,也没人为自己申冤。
听江文远再道:“把他给我捆了!”
周围的兵弁应一声,吴兆麟从旁边找来绳子,就要去捆查理。
查理还真以为江文远要斩自己双腿,紧张起来,虽然他有勇气断别人双腿,却没胆量自己承受,往前跪爬几步,到在爱丽丝身边,连连说道:“爱丽丝,爱丽丝你可要替我说句话呀!”
爱丽丝也真以为江文远要斩他双腿,紧张起来:“亲爱的你不能这样,这叫做同态报复,文明社会里是不允许的,是会被人指责的!”
江文远也不理她,而是从吴兆麟手中要过绳子,说道:“我来教你们怎么捆他双腿!”便把绳子在手中连缠多下,连打了数个结,又向他说了捆扎要领,最后道:“就这样捆扎!明白了吗?”
吴兆麟应一声:“明白了!”便去捆查理。
查理嚎嚎大叫,想要挣扎,但被三四个兵弁摁住,也难挣扎得了,最后又向江文远求饶:“江先生我错了,江先生我错了!”
江文远也不理他,爱丽丝也连连晃着他乞求:“亲爱的你不能这样,同态报复是不人道的!”
见江文远始终不理,爱丽丝便气起来:“你不是一向仁慈的吗,怎么现在不仁慈了,你这样只会让世上再多一个像阮翰林一样悲惨的人!”
就连阮积山也推着伯灵椅上前求道:“就是呀江先生,别了,就别让别人也像我一样终生站不起来了!”
江文远仍未因此而让吴兆麟停止,而是指着那查理道:“你看看,我阮老哥是拜你所赐失去了双腿,现在还在为你求情,你把这样一个善良的人害得如此,你是什么心肺?”
查理哪里还顾得被指责,又连连乞求:“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了错了,你就留下我的双腿吧……”
江文远只是冷哼一声:“现在才知道错呀?刚才还想杀我们呢!”
查理又嚎叫道:“我不了,我不了,我错了……”
连连嚎叫着乞求之时,他的双腿已经被绳子捆好。
这绳结摁得极为奇妙,用了多段猪蹄结,先把他小腿缠了,又折到大腿上并在一起,再缠多道,整个小腿不能伸开了。
再次丢下查理时,他想要站已然不能,只能膝盖着地跪坐在地上。
江文远说道:“我不是同态报复,而是让你体会我阮老哥被害之苦,这绳子会在你腿上绑够一个月,这一个月内,你也感受一下站不起来的痛苦!”
又指着其他抱头蹲在地上的那几百洋人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一个月内谁要是帮他把绳子解开,我要谁的命!”
抱头蹲着的洋人个个摇头:“江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帮他解!”这些洋人也看得出眉眼高低,这江文远手下有这么多兵弁,自己这些洋人哪里敢和他作对?
更何况他是爱丽丝的爱人,自己洋人的身份再也威胁不到他,他又是个狠人,除了乖乖听话还能怎样?
见这些洋人说得恐惧而又心诚,江文远又向吴兆麟说:“把他们都放了吧!”
吴兆麟及所有兵弁都疑惑道:“就……就这样放了他们,刚才他们还拿枪对着总领帮呢!”
江文远说:“日后你们监督他们,见他们再有什么不合法规的行为,你们可以任意处置,不要怕,清帮是你们的后盾!”
吴兆麟应一声:“是!”所有兵弁都收了枪,让这些洋人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