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念儿身边的操作椅上坐下,江文远开始对那绳子连扎带系,不住的挽扣,嘴里一边说道:“念儿也看着,学会了我们一起做,要快些做个绳网出来,绳子是这样打结的……看明白了吗?”
一连演示几遍,陈秀舟和顾念儿终于看明白了手法,各自上手,和江文远一起结起了绳网。
因为网眼不密,速度也快,没一时,便结好了。
江文远又拿起一条稍粗的绳子,穿入绳网边上做纲,再向陈秀舟说:“等一下你要上去横梁那里,把这张网吊到戏台顶棚的布上面,所以这个网纲也要打很多结,我先打好一部分,剩下的我教你!”
陈秀舟点头。
江文远又在那根纲绳上连挽带系打起结来,打好后,又向陈秀舟说:“你要把网这边先系好,再用绳子拉到一边,这边的绳结和绳扣要这样……这个角的里要这样打结,这样拉,还要和那顶棚布连接在一起……”
江文远连演示带说,用了好几遍,总算让陈秀舟看明白了:“我懂了!”
“好,你把这个绳网拿着,上去布置吧!”
陈秀舟拿了绳网拿上,到在船头,一个提纵,落到戏台上,再一滚,到了墙边的阴暗处隐住身体。
虽然现在船围戏场内已经有几十艘看戏的船,船上的人也多,但都没有注意。
陈秀舟这身功夫也真是了得,在墙角边手脚用力,轻轻上攀,七八脚后,便到在戏台顶端的横梁之上。
把绳网拿出,先在顶棚布上扯开。
戏台的顶部也并不是精装修,只是用一块大布横吊着,现在正好能和绳网一起被江文远利用。
再按照江文远所教的方法在顶上系起了绳子扣。
这时,便已经罗鼓管弦开始响动,已经开戏了。
大戏一开,都去看戏台上的唱戏的角儿,更加没人关注顶部横梁处。
而且陈秀舟都是系绳子的动作,又十分小心,根本没有什么声音。
未过多时,陈秀舟便已经把绳网的网纲都系好,顶棚布合接在一起。
最后,陈秀舟又回头检查了一番,见没有失误,便又顺暗影处的墙上下来,把引绳散落在上场门和下场门……
趁人不注意,在地上一个疾滚,顺着暗处溜到千里船上江文远的身边。
见陈秀舟回来,江文远也长出一口气。
因为江文远对自己的机关十分自信,接下来直接听戏就好了。
但江文远又听不懂是什么戏!
因为归德府本就是侯方域的故乡,这出戏唱的正是桃花扇,而且还被改编成了豫剧……
似是看到了江文远脸上的不解,袁世凯主动充当起了讲解员:“……这个书生叫侯方域,和一个叫李香君嘞好了,一见钟情,订婚嘞时候送给李香君一把桃花扇……”
因为现在的除了陈秀舟和江文远,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即使有人听到了玉女游凰几个字,但也不知道这种江湖门路……
正是因为袁世凯不知道,讲解得也颇为用心,生怕江文远不懂戏。
“咦!不对呀,这侯生怎么改词了?”突然袁世凯身边的沈夫人疑惑道。
“啥改词嘞?”袁世凯问。
沈夫人嫌弃地道:“你还腆着脸给江先生讲戏呢?戏台上这侯生改词了你都听不出来!”
“改嘞哪一句呀?”袁世凯又问。
沈夫人之前就是风尘场上卖艺女,自然对戏文十分熟悉,向戏台上指着道:“这个侯生连说几次桃花扇,总要在桃花扇前加个趁早,这段戏文的词我看过,没有这两个字,而且加上就不顺了!”
江文远听着,也往台上去看,自然能看得出台上那个侯方域是女子反串,正指着手里一把折扇开始念白:“这趁早……桃,花扇……”
这次江文远也听清了,的确如沈夫人所说,果然他在桃花扇前加了“趁早”两个字,而且“桃”和“花扇”之间又停顿了一下。
“趁早桃……”江文远自语着时,便也明白了这话的隐意,这是提醒自己“趁早逃”呀!
“这是谁呢?竟然好心提醒我,看来不是外人呀!”江文远又不解起来,自己认识的人中也没有玉兰门的,更加没有会唱戏的,谁在用隐语提醒自己趁早逃呢……
连想了多番,也难明白。
“快桃花扇去吧!”戏台上那侯方域说了这句念白之后,便甩了个水袖,从入场门到后台去了。
这就更加明显了,把“快逃”都说出来了,这是谁呢?
江文远仍然在心中自问,忽然感觉船身震了几下,发出“咚咚”船梆相撞的声音。
回头去看,未知何时,已经有二三十只船把自己的两艘千里船团团围住,现在都挤了上来,船船相抵,都撞在了一起,明显是不想让自己的船动。
“要开始了吗?”江文远心中自语一句。
转过头来,便听见屏风后响一声打耳光的声音,还有一句恶骂:“好大的胆子,我说你今天为什么要上台,竟是为了通风报信!看我不打死你!”
接着就有一声女子的痛叫:“啊!
自然,江文远能听得出来,正是刚才饰演侯生的那个反串女子。
江文远心中不淡定了,虽然没有想起对方是谁,但她向自己通风报信本是恩情,又怎忍心让她因自己而遭罪。
而且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呢!
江文远大叫一声:“住手!”
就要往戏台上去,却被陈秀舟拦住:“别去,你忘记他们的招数了?”
“把他们提前引出来也好!”江文远说着,便上到了戏台上。
本身这戏台就是水上社戏的形式,戏台和甲板基本持平,上去倒也十分轻松。
陈秀舟不放心,还拉了顾念儿和江媚桃一起上台,守在江文远两边。
果然,应着江文远在台上站稳,便见两边的出场门和入场门同时打开,从里面走出十分奇怪的人。
之所以奇怪,是因为这些人身体花花绿绿的画满了油彩。
如果不知根底之下看到这一幕,还真的会吓一跳,下一刻会以为他们身上穿的是特殊的紧身衣服。
在自己稍有疑愣的情况下,她们就会围上前来。
再在自己身上连缠带绕,专门挑弄男人身上的私处,再加她们把身上的油彩蹭掉,露出本来的性感肌肤,恐怕任何一个男子都心血难平……
而这也就是她们杀人的好时机。
这种从远古母系氏族隐传下来的手段,现在竟然用在了江文远身上。
而且死于玉女游凰下的男子,也不会有好名声,即使是不被杀死,被那么多伎女围着自己,之后也必然会面临世人的唾骂。
若不是常漂霸王娼,哪能会被伎女这样?
因为江文远听陈秀舟讲解了这种玉女游凰的套路,自然不会吃惊,而是举着手指数起了数:“一、二、三、四……”
他一个一个的数间,台上人体彩绘的女子已经有百十人,一边扭动身躯跳动着撩人舞姿,一边往江文远而来。
江文远也不理会,嘴里那数字也数到了十。
接着便听见“咯”地一声响,头顶上那一块顶棚布横落而下。
往她们当头就罩。
“啊!”彩绘女们抬头看到,都惊叫一声,那顶棚布也已经落到她们头上。
一时在顶棚布下看不见了,便都伸手举手抬胳膊地乱抓一气。
想要把那布抓成一团,从而让自己从里面钻出。
但这顶棚布很大,再加上周围都连吊了几道纲绳,又哪里抓得开?
即使是边缘的想要往外逃,却也难以逃得了,感觉边缘处有一绳子越勒越紧,
拉几下后,感觉再拉不动了,里面的彩绘女们便开始游走着奔跑。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还有人在顶棚布下纷纷疑问着大叫。
江文远说:“没怎么回事,只是给你们穿上衣服,好让你们有脸见人!”
听到江文远这样说,布中被困着的黎二姐和虞小可便也明白了,这是中了江文远的机关了。
虽然不明白他怎么把机关布置到自己戏台上,虞小可喊叫道:“想用这点伎俩就困住我们!不可能!众姐妹,用刀划开布,冲出去,杀不死他我也恶心死他!”
接着就听到了“嚓嚓”连声轻响,很多把刀从布下捅出,再横着一划,就划出了几十道口子。
胳膊也伸了出来。
“哎!”江文远叹了一声:“这样给你们穿上衣服不好吗?非要划破!”
他声音落时,见顶棚布上又落下一层绳网来,网眼都有碗口那么大。
布下的彩绘女们又根本看不见,也没在意,拿着刀的手臂伸进了网眼内,有的用刀去割,手上运转受限,又哪里一时割得断绳子?
有的胡乱去扯,想要拽到一起,刚一拽,便感觉那网眼越来越小,伸进去的手和胳膊都束住了。
“姐妹们,我们一起跳,脚跳手抖,不信弄不脱它!”黎二姐不服之下,又吩咐一句。
众彩绘女刚抖两下,又听得“嗤嗤”几响,吊住绳网四角的绳子竟然发生了转换,吊在前面的绳子改吊到了后面,后面的绳子改吊到前面。
自然是江文远在吊绳网的绳子上也系了活扣,再交错搭到另一边的柱子上,里面的人乱动时,拉开了活扣,让吊着的纲绳交换了位置。
里面的彩绘女被包在布中,外面看不见,又动了几下,便感觉不只是头顶举着布和绳网,脚下踩的也都是布和绳网。
虞小可终于吃惊起来:“不对呀二姐,我们是被裹住了!”
黎二姐自然也明白过来了,这可不是单纯的向下落一块布那么简单,那块布也只是为了盖住自己这些人的身子。
真是为自己穿衣服。
真正发力的是布外的绳网,现在很多的手臂都被束在里面了,想抽都抽不出来。即使手里拿着短刀,也难有任何作为。
“才知道呀你们被裹住了呀!”江文远冷笑说了一句。
虽然江文远短时间内结成的这张绳网,却是机关重重,被罩在下面的人连着挣扎数番,该拉的扣和结也都拉开了,现在网纲也就处于束口状态,眼见里面的空间越缩越小,先是挤在一起,最后都叠到一起,稍微一动,绳子仍在拉紧。
虽然有一层顶棚布垫着,但绳网勒到没有穿衣服的皮肤上,也是挺疼的。
“别勒了,我们败了!”网内,虞小可和黎二姐纷纷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