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色越来越暗,江文远站在船头说道:“这天黑得可真快呀,看来我们还要赶快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就在宿迁租店铺!”
听到这话,江北阿四连忙劝说道:“总领帮,咱能不能先回淮安准备一下再来!”
江文远不解道:“不就是租店铺吗?有什么好准备的?带上钱不就行了吗!”
江北阿四激动到声音颤抖:“现在并不是钱的事,我是说,这是在大刀会的地盘上,我们带来的弩和彩带差不多都用完了,如果被他们围住就不好了!”
虽然离开太平洲时带了近千观音弩,但是通过白马湖、洪泽湖、骆马湖三湖的战斗,弩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即使如此,江文远也没有任何担心,反而还反问道:“咱们会怕他们大刀会?”
江北阿四又焦急着解释:“我知道总领帮不怕他们,但是,大刀会弟子们是入会不离家的,他们平时就住在自己家里,咱们不可能把他们的房子都拆掉,但只要他们的首领和师父一声令下,所有住在家里的弟子就会啸聚一起过来杀咱们,现在没了武器,咱们没有反抗的资本呀总领帮!”
江媚桃和陈秀舟也跟着劝道:“张领帮说得在理,我们还是应该先回淮安准备一下!”
爱丽丝担心地说:“这些大刀会都是暴民,咱们惹不起!”
江文远说:“按照那个仝会首所说,淮安也是他们大刀会的地盘,既然我们没有了武器,回到淮安也不安全,还不如在宿迁更好一些!”
“可是……”
江北阿四刚想再争辩,忽听河岸上有人喊道:“江先生!江先生……”
顺声去看,只见江岸上挑起三个红灯笼,一群人影映在灯笼光芒中,江文远疑问道:“谁在喊我?”
“江先生!江先生快把船靠岸!”岸上那三个灯笼处,又有一个老者的声音喊道。
江北阿四更加紧张了,连连说道:“快走!快走!千万不可靠岸,一定是大刀会的诡计,想把我们骗下船去,再把我们围住!”
江文远则不以为然:“对方没有任何敌意,而且听声音都这么苍老了,怎么可能是大刀会的诡计?”
说着,江文远又回头吩咐一声:“把船靠岸,看看什么情况!”
“是!”顾念儿抢先应一声,千里船已经往岸边靠去,其他两船也都在后面跟上。
“虽然这声音苍老,但有可能被大刀会挟持了!”江北阿四又焦急说着,希望能让江文远改变决定。
江文远说:“那就更要靠岸了,要把他从大刀会手里救下来!”
“恐怕我们一靠岸就被他们围住了!”虽然江北阿四满心的焦急,却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道:“众临淮帮的兄弟听着,准备战斗,随时保护总领帮!”
“是!”两百多临淮帮的弟子都应一声,把刀都从背后抽出出来,拿在手上。
虽然临淮帮的人才被招入清帮几天,但都已经心向江文远,除了是江文远把他们救出之外,还是因为跟在他身边有安全感,不但生活上有保障,而且也不会再被人欺负……
自然是时时处处都在乎江文远的安全。
待船靠岸时,并不是像江北阿四担心的那样,岸上站了五个人,最前面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者。
老者身后,是一对中年夫妇,男的是个壮实的汉子。在他们夫妻旁边,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女孩大一些,有十四五岁了,男孩很小,只有四五岁。
见江文远从船上下来,为首那个老者说道:“拜见江先生!”带全家人对着江文远跪倒。
江文远连忙伸手搀扶:“你们这是何意?”
他们一家五口守在运河边,又把自己叫过来,不可能只是向自己磕个头这么简单。
那老者起身,说道:“承蒙江先生大恩,救下我们的孙女和孙儿,特意在此等候!”
“大恩?”江文远一时不解。
“哦!”这老者醒悟了一句,连忙解释:“小老儿名叫苏二果!原是这洋河滩村民,开了一家豆腐坊,生活倒也过得去,但是前个月,我的孙子孙女突然丢失,可是要了我们全家的命了……多亏江先生的查教堂令,才在教堂中救下我孙子孙女!”
说着,苏二果一指那个女孩和小男孩:“原来他们是被教堂的洋人拐走了,小然、小鲁,再向恩人磕头!”
两个孩子也乖,应一声又对着江文远跪倒,向地上“砰砰”地磕头。
让这两个孩子站起,那苏二果又指着那对夫妻说:“这是我儿子苏扛、这是我儿媳康氏!”
这对夫妻又向江文远见再次见礼。
这苏二果也真是一个多礼之人,让全家都向江文再次见礼之后,又说:“虽然其他人都说江先生投靠了洋人,但是我却不信,特意携全家在这里等等江先生!”
爱丽丝连忙解释:“对,他没有投靠我,只是我们相爱而已,而且我也不代表所有洋人!”
苏二果点了点头,又说:“今天整个下午,整个大刀会在调集人手,派了数十艘船去了下游的运河,想要埋伏江先生,如果你们顺运河回去,一定会中他们的圈套!”
“多谢!多谢老人家!”江文远心中是真正的感激,他能想到大刀会的势力及手段,如果被大刀会知道给自己通风报信,一定不会轻饶他们。
他们全家这是冒着极大风险的!
真心感激之下,江文远伸手拉住这苏二果的手。
忽见这苏二果又对着江文远跪倒,乞求道:“小老儿还有一件事求江先生!”
江文远真是拿这老头儿无奈,总是动不动就磕头,这谁受得了呀?又连忙拉着搀扶:“老人家快起来,有什么话起来说!”
苏二果并未起身,就那样跪着说道:“听闻清帮可以随时收穷人入帮,小老儿乞请江先生收我全家入帮!”
生怕江文远不愿意,这苏二果又说:“虽然我们家开着豆腐坊,但我们也穷,家里也没几个余钱!”
对方这么大年纪,连连向自己磕了几次头,江文远又怎能拒绝得出口:“老人家放心,我收你们入帮就是了!”
听到这话,这苏二果一脸欢喜,站起身,又对身后的家人说:“扛儿,日后你们就是清帮弟子了,快拜见总领帮!”
苏扛夫妻带着一双儿女向江文远磕了一遍头:“拜见总领帮!”
“既然总领帮已经收他们入帮,我也就放心了,你们随总领帮上船吧!我回去了!”说着,这苏二果转身挑着灯笼往回走去。
江文远连忙叫住:“老人家,你还要回去做什么?”
苏二果头也没回:“回家歇歇,人老了就不中用了,站一会就腿疼,总领帮可以从其他水路回淮安!”
江文远叫道:“老人家,你这样回去,大刀会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老骨头了,不放过又能怎样?”那苏二果仍然没有回头,已经走出十几丈开外。
江文远又说:“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呢?”
“人老了,总想落叶归根,我还想和我老伴合葬在一起呢!”
“爹!”苏扛再站不住,痛哭一声,转头对着苏二果的背影跪倒。
凭江文远的精明,自然也能猜得出一切并不像这苏二果说的那样,问道:“怎么了?”
“我爹……我爹他是准备回去受死的!”苏扛痛苦着说道。
“受死?”江文远疑问一声。
“对!”苏扛痛哭着又说:“我们洋河滩差不多每户都入了大刀会,会内又实行了连坐看守法,如果我们全家就这么都走了,看守我们两家的人就会被会长处罚而死,我爹不忍连累邻居,才决定把我们送出,他再回家里等待会里处罚!”
“那你爹回去会有什么结果?”江文远紧张问了一句。
“会按照大刀会的会规,会被乱棍打死!”苏扛说了一句。
江文远不淡定了,怪不得这老头携家人向自己不住地磕头,原来就是托孤,在他死前给全家找个归宿……
江文远可不能让他因为给自己通风报信而死,回身招了一下手:“既然这样,我们也下船!”
“下船?”不只是江北阿四担心,小迷瞪等采荷手也都紧张起来:“这里十有八九都入了大刀会,我们下船又怎么抵挡得了,观音弩已经没有几把了!”
爱丽丝也连忙说:“大刀会的人可凶了,他们是暴民,谁都管不住的,和他们硬碰硬不好!”
江文远也不理,已经往前追苏二果而去了。
“总领帮!总领帮你回来……”船上的江北阿四、小迷瞪、江媚桃等所有人高声叫喊。
见江文远头也不回,船上的人也只得跳下船来,虽然他们也害怕大刀会,但又怎么可能置自己的总领帮于不顾。
“唉!小老儿要回家去,总领帮你跟来干啥呀?”江文远刚追跟上去,那苏二果就回过头来,一脸的故作嫌弃。
“口渴了,想去老人家家里讨杯茶喝!”
虽然江文远说得一脸轻松,但这苏二果却焦急起来:“总领帮呀,这事开不得玩笑,洋河滩家家都入了大刀会,只要你去了我家,过不了片刻就会被围住的!”
“那样不好吗?”江文远笑着问道。
江媚桃个高腿长,第一个追上来,拉住江文远的胳膊吼道:“都被人围住了,还有什么好的,我们现在又没有武器,怎么能斗得过那么多人?”
接着,顾念儿、陈秀舟、爱丽丝、杨叶儿也追了上来,死死拽住江文远:“说什么你也不能去!”
江北阿四也说:“是呀总领帮,因为大刀会是入会不离家的模式,虽然看起来是农户,但其实他们都是大刀会弟子,都听从会师和会长会首等首领的调派,如果是他们的上师到来,还会调其他地方的弟子过来,恐怕我们会被十几万的人围住!”
“那样更好!我就是要让他们来围我!”虽然十几万人的数字挺吓人,但江文远说得仍然那么轻松。
当然,整个现场,也只有江文远一个人这么轻松,苏二果更是急得脸上的皱纹都抻开了,指着苏扛说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谁让你给总领帮说的?”
“我……我……我是你儿子,想到爹要被乱棍打死,儿子实在是控制不住!”
“哎!”叹了一声,这苏二果又向江文远说:“总领帮别听他瞎说,我这儿子有点憨,总领帮放心,回到家我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白天江又怎么肯相信这老头的话,想来乱棍打死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白天还听那仝会首亲口说过一次……
“不行呀总领帮!这个险咱们冒不起,一旦被大刀会的弟子围住,只要上师一声令下,就有可能被当场剁成肉泥!”所有清帮的弟子都焦急着纷纷叫道。
“好吧!那我就安全着来!”见被人这样拽着怎么也去不了,江文远无奈了一声,又向苏二果说道:“老人家家里都是有什么呀?”
苏二果还以为江文远担心自己家里的钱财被抢,答道:“我们家没有多少钱财的,就只有一家豆腐坊,不值几个钱的!”
“豆腐坊?”江文远疑问一声,再问:“多大的豆腐坊,有几盘磨?”
苏二果说:“坊倒是不小,几乎整个宿迁的豆腐小贩都是从我们家进货的,也有个十几盘磨!”
“好!”没想到苏二果无意说着,竟让江文远兴奋地赞叹出声:“既然这样,我就让大刀会尝一尝鬼推磨的厉害!”
“鬼推磨?”所有人听到这个名字,都是一愣,伸着头问道。
江文远说:“听说过吗?”
“听说过!”顾念儿对神鬼之事十分好奇,兴奋地说:“说是磨不是人推的,是鬼推的,难道总领帮还会驱鬼?”
江文远说:“驱鬼倒是不会,不过,如何你们可以听我的,我可以让磨去磨大刀会那些人!”
“用磨磨人?”所有人都一脸匪夷所思的看过来。
“怎么?难道你们不相信我呀?”见几个女孩仍然死死拽住自己,江文远反问一句。
“相信……相信……只是……”虽然所有人嘴里说着相信,但目光中都全是狐疑。
“相信我就好!”江文远说:“走,随我去人家的豆腐坊,用他磨豆腐的磨磨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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