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许三这样暗叹,在场所有人都怀疑江文远就是道士,没有无上法力怎么可能设计出这么神奇的东西?
且不说每一个实现的环节都需要考虑到,普通人谁又能想起这样锯木料的方法呢?
江文远自然也不知道众人心中对自己的想法,把固料喙固定好之后就让许三重新去推锯床。
眼看一切都运行正常,江文远便向许三嘱咐几句安全事项,又问道:“你这里的大张宣纸放在什么地方?”
许三问道:“总领帮要那种纸做什么?”
江文远说:“给你们再设计一套刨锯,总不能让你的徒弟一直说我偏心吧?”
许三还以为江文远心中有气,连忙说:“你别理那些小徒弟们,他们是瞎说的!”
“江淮九帮再开店铺之后,家具产量必然大增,只用手工是跟不上的,而且明年我行漕过程中还要再建很多分帮,到时候会更加跟不上!”
听着江文远不像是在生自己徒子徒孙的气,许三又说:“推刨子和小锯都是零碎活,怎么能用得了器械呢?”
江文远说:“放心吧!我既然这样说,自然就能实现!”
许三自然也满脸欣喜:“真的?”
江文远点了点头
“那好,我去给你拿纸!”说着,许三竟然把水力锯给停了,往房间内就跑。
“怎么把水力锯停了?”所有人都不解起来:“难道才用这么一会就出问题了?”
就连刘坤一也跟着问:“怎么回事呀?哪里出问题了呀?”
许三连忙解释:“没有!没有出问题,我去给总领帮拿纸,他要设计东西,总领帮要为我们木工坊设计刨锯!”
“又要计东西?”所有人听到,都疑惑地看向江文远,倒不是怀疑江文远设计不出来,而是好奇江文远的创新设计能力。
有的说:“水力锯才刚刚用,又要设计刨锯?”
“他脑子里到底有多少想法呀?”
“就是呀!你看看咱们清帮所有用的东西都是出自他手!每一件东西都是新的!”
一个个看向江文远的眼光都变了,像是看妖怪一样的。
刘坤一拄着拐棍儿走过来:“刨锯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能刨木头还能锯木头的东西!”虽然江文远这样解释,但刘坤一又怎么理解得了,皱眉说道:“锯倒是能实现,只是这刨子怎么弄呀,总不能弄个假手拿着刨子推吧?”
“就是呀?刨子和锯不一样,不但要刨光,还要刨平。
“对,技术不好的刨工还刨不平撑子呢!这怎么设计得出来呀?”
“我觉得应该用铁铸两只手来!”
“不行,我觉得应该用两根铁棍把刨子固定住!”
……
所有的弟子纷纷议论间,都在替江文远想办法,如果总领帮采纳了自己的方案,那日后在帮内可就足够自己炫耀的了。
因为江文远心中已经有了合理的方案,自然不会听他们的,但仍然脸上含笑看着那些弟子们。
众弟子纷纷议论着间,许三便把纸拿了出来,竟然还特地为江文远搬了一张桌子过来。
看着许三,江文远有些不解:“与其这样,你让我进你房里去画不就行了吗?”
许三笑着说:“我们房间里太乱了,还是给总领帮搬出桌子来更为舒服!”
其实,这是许三说的假话,他让江文远在屋外坊棚下画并不是因为他的房间乱,而是他想让其他坊里的人都知道江文远在为自己坊里设计东西。
这就表明江文远对自己的木工坊格外关爱,想让其他的坊里的人羡慕自己一下。
说着,许三便把桌子在空地上摆好,把纸铺上,用两个木块压住,各种尺子也都在旁边整整齐齐地摆放,把自己的铅笔也拿了出来。
幸好江文远心底纯粹,注意力极强,否则在这么混乱的环境下也难以画得下去。
拿起铅笔和尺子,在纸上画了起来。
所有弟子好奇之下,都围上去观看,一时之间去看水力锯的人都少了,都挤在桌子周围。
围得让刘坤一都挤不进去了,只有叹了一声,在连环椅的成品上坐下来,向王得标说:“我越来越期待腊八的参览会了,你说那些收到你电报的官员和商人们来到这里看到,会不会连下巴都惊掉呀?”
“会!”王得标十分肯定地应了一句:“但同时也可能会给总领帮带来一些麻烦!”
“麻烦?能有什么什么麻烦?”
“难道大人忘记了,刚才你还说这水力锯是做枕木的好东西呢?要知道这次接电报的就有袁世凯,袁世凯又和杨家交好,而杨家的老大就在负责为朝庭修铁路,难道他们会放过这种制作枕木的利器?”
“对哦!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刘坤一也突然醒悟一声:“清帮的木工坊本来就忙,想来也没有多少时间给他们用!”
担心了一下,刘坤一又冷哼一声:“有我在,难道他们还敢用强不成?就是不给他们用,急死他们!”
正说着,忽听围住江文远的弟子们纷纷叫道:“怎么是这样的刨锯呀?”
刘坤一转头去看,急得口水都出来了,但是见桌子周围被挤得风雨不透,却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心里怀着各种猜测坐在椅子上等。
又听那些弟子说:“这倒像是一个刨台!”
又有一个争辩道:“不对,应该锯台!”
“不对,是刨台!”
“是锯台!”
这些弟子们竟然还争执起来了。
另一个劝说道:“你们吵吵什么呀?没听总领帮说呀?这是刨锯,既是刨台,也是锯台!”
江文远一边在纸上画着,一边转头去看这弟子,明显是他说对了。
现在江文远的图纸上,已经把外观图形给画好了,外形上就是一个台子,三尺长、两尺宽的平台,上面既有锯又有刨子。
锯是圆锯片的形式进行固定的,就是一个圆盘,周围全是锯齿。
刨子则是在一个圆轴上固定了三片刨刃,这样在旋转之时就能伸圆成线,从而达到刨木头的目的,但是需要拿着木撑子压在上面刨。
整个刨台分为前后两段,刨刃前的一段可以通过螺丝手柄上下调整高度,从而决定木头刨去的厚度……
当然,围住江文远的这些弟子们也只是看得懂表面,对于内部的齿轮传输系统他们就并不是太了解了。
因为江文远已经了然于胸,一切细节都已经在心中想好,而且这种在动力传输上都是一个方向的,倒也没有太复杂。
没用多时便画好了。
“用钻的形式来开榫不知道行不行!试试吧,反正都是组装式的,带上也不多,说着,江文远又在刨台旁边加了个小开榫台,开了一个卡钻口,又在开榫台上设计了挤压式固料槽,再加上一个可滑动推进的手杆……
没用多长时间也都画好了。
“好了!”江文远把铅笔放下,转身离开桌子,虽然围在桌子边的人多,但是却没一人敢动那图纸。
眼看围在桌子边的弟子有了些缝隙,刘坤一就止不住心中的好奇,向王得标说:“扶我去看看是什么样的刨锯!”
被王得标扶着,挤到桌边,往那图纸上连看了几眼,啧啧赞道:“他是怎么想的呢?竟然想起用这样的刨木头的方法,这太厉害了!”
刚才想为江文远出主意的两名弟子脸上尴尬地一笑,看来,自己那个方法的确不行,而且也更难实现。
江文远又去看许三操作水力锯时,比刚才更加熟练了,不但许三已能熟练操作,而且还把几个拉大锯的弟子教得会操作了。
看到江文远走过来,许三问道:“这么快就好了?”
“是呀!”江文远应了一声:“图纸在桌子上,等一下你让冯老哥拿回去就行了,让他和夏竹林做个一两百台,在你这坊里多安装一些,每一个弟子都操作,必然能把做家具的速度提高上去!”
“要这么多呀,那也装不下呀,这么大的锯台呢,这坊里怎么装得下?”许三又疑惑起来。
江文远说:“不是这种大锯,是小锯台,能装得下!”
“什么样的呀?我去看看!”说着,许三便把水力锯交给拉大锯的弟子们,他则挤进人群去扞刨锯,看了多时,更佩服到叹息。
又向那些拉小锯和推刨子的弟子们说道:“你们可有福了,以后你们也不用再拉锯和推刨子了,还不快谢谢总领帮!”
刚才说江文远偏心的那些弟子们,连忙一起向江文远施礼:“多谢总领帮!”
“这有什么谢的,我是你们的总领帮,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减少你们工作强度!”
正说间,忽听木工坊外响起了江媚桃的声音:“总领帮!总领帮是不是在这里?”
应着话声,便见江媚桃走进了坊棚,挤过人群,到在江文远面前:“不好了,陈秀舟和顾念儿架一艘千里船离开太平洲去白马湖了!”
“她去白马湖干嘛?”江文远焦急问了一句,忽地想起,那浪子刀陈南平是她哥哥,她应该是找他去了。
“但她身上还有伤呢呀?”江文远突然又意识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