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门板上的“嘟嘟”弩响,三组船上的中人都开始佩服江文远有这种先见之明。
他竟然提前让人把破门板搬上船来。
就连杨叶儿都说:“是不是总领帮真的能掐会算呀,你又是个道士,应该是你师父教了你这个本事!”
“再给你说一遍,我不是道士!”高声强调了一句,江文远又道:“我不会掐也不会算,只是我看到了他们的船而已!”
“看到他们的船?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顾念儿又问道。
江文远道:“告诉你们,你们必然会慌乱,还不如不说呢!打仗这种事本身就是集中控制,心思越少越好!”
“哦!”众人都点了点头。
说话间,连环战船全力开动往西而去,已经离对方山堂的船不足六七十步了。
顾念儿莫名兴奋起来:“本姑娘又要杀人了哈哈哈哈!”说着,便操作着水力锯往前伸去。
“怎么?杀人就那么让你高兴吗?”江文远是一个重视心态的人,生怕之后顾念儿以杀人为乐。
本来,顾念儿是在操作椅上向前半趴着躲箭,听到江文远这话,坐直身躯转头看向了江文远,脸上全是委屈:“你凶我?”
“我只是想让你尊重生命,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能轻易剥夺……”
“你凶我!”也不接江文远的话头,顾念儿仍然在重复这三个字,而且眼里泪盈盈的。
本来江文远还想再给她把道理讲透,但是发现坐直了身躯之后,自胸部以上,都高过了前面船头上的阻浪板,叫道:“趴下,你快趴下!”
顾念儿也不听他的,仍然转头道:“你凶我,你讨厌我!”
其实江文远不知道,这顾念儿最怕的就是江文远讨厌自己,不要自己,刚才江文远说那一句,给她的感觉就是讨厌自己了。
正在这时,门板上又“嘟嘟”连响,对方山堂的船上又射来了一阵箭雨。
“我没讨厌你,你快趴下!快趴下!”一边紧张说着,站起来绕着千里船操作椅走过去,向下按顾念儿后背,想要让他向前倾趴。
见江文远仍然关心自己,顾念儿的担心稍退,又开始担心起江文远来:“你也趴下!”两只胳膊都伸出,把江文远连脖子带肩一起抱住向下拉。
“嗖嗤!”
船前支起的门板上,中间隔了一个一尺左右的缝隙,为的是开船时能看到前面,现在却有一支箭飞了进来。
江文远本来看到看箭射向自己胸口,低头一看,却射在顾念儿肩头。
虽然顾念儿也穿着防箭甲,但是护不住肩头和胳膊。
“念儿!念儿你中箭了!”江文远紧张叫道。
不但没接江文远的话,顾念儿连看一眼肩头那箭也没有,仍然泪盈盈地看着江文远:“总领帮,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江文远连忙道:“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应该尊重生命,给你讲一下道理而已!”
“我感觉你那种语气就是在讨厌我,将来你也会讨厌我的,会不要我的!”顾念儿说着,盈盈的泪竟然溢了出来,顺腮而下。
“念儿相信我,我没有讨厌你!”江文远又连忙解释。
仍没接江文远的话茬,顾念儿道:“我没读过书,我没文化,你的大道理我听不懂,如果你觉得我哪里做错了说错了,你直接告诉我这样不对我就会改的,别用这种质问和反问的语气凶我,这样我就感觉你迟早会不理我、会不要我!”
这顾念儿看似十分乐观,却也有自己的担心,因为她对江文远过度的交付,一颗心都在对方身上,曾经无数次憧憬将来和江文远在一起时的场景,生怕有一天突然被抛弃。
所以江文远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心揪了起来。
“放心,我不会不理你的,也不会不要你!”江文远连连安慰,又道:“但是你中箭了……”
顾念儿眼神略略扫了一眼插在自己肩头的箭:“我不怕中箭,就怕你不要我!”
“不会不要你,咱先包扎一下处理箭伤,包扎一下好吧!”江文远仍然一脸焦急和心疼。
看了一眼江文远的神情,顾念儿放下心来:“不用包扎,拔下来就行了,之前捕鱼时,比这种还厉害的伤也没包扎过!”
那时的底层百姓皮实着呢?只要不伤筋骨和内脏,不大出血,就不算是大伤,流点血就流点血,血不流了等着自愈就好了,也很少包扎。
当然,这也是因为那时的医疗条件不好,也没办法……
顾念儿说着,另手抓住箭,一咬牙,“嗞”地一声竟然生生给拔下来了,箭簇上还带下一小块肉。
血“呲”地就就涌出来了。
江文远更是紧张到手足无措:“你流血了,流了好多血,怎么办呀?怎么办……”
看着江文远的神色,顾念儿心底又升起一丝幸福:“那你替我包扎呗!”
“可是!可是我不会!”江文远又连忙回头道:“谁会包扎伤口!”
“我会……我会……”船上很多人都应声就要走过来,就连江媚桃也应一声,站起身刚要过去,却听顾念儿道:“都呆着,我的身体只能总领帮能碰,我的伤口也自然只能他包扎!”
所有人听见这话,又回归了原地。
江文远更是焦急:“可是我不会呀,我真的没有包扎过!”
“没事,我不怕疼的,你怎样包扎都可以!”
“可是这里也没有包扎的东西呀!”江文远又左右看了几眼,也没有找到可包扎的东西,只有用手替她捂住伤口,先不让流血。
“你可以撕下一片衣襟来呀!”顾念儿提醒道。
“对对对!”江文远才恍然想起,手忙脚乱地撕下一片衣襟来,往顾念儿肩头就缠。
顾念儿脸上含笑,说道:“你总不能连衣服也缠上去吧!这样夜里我咋脱衣服呀?”
“那要怎样……”
“你……你把手伸到我衣服里面包嘛!”说这话时,顾念儿竟然一脸坏笑。
“伸进你的衣服里包?”江文远一脸疑问。
“咱们清帮的衣服又不是像旗袍一样紧,你可以把手从这里伸进去,再向上伸到我的肩头来。”说着,顾念儿用另只手拉了一下受伤胳膊下的衣摆。
“啊!”江文远一惊:“这……这样不是就碰到你身子了吗?”
“碰秀舟姐身子时你可欢畅了,到我这你就这样,分明就是讨厌我!”顾念儿又叫了一声,一脸的不高兴。
“好……好吧!”江文远吞一口唾沫,屁股离开操作椅,在顾念儿腿边蹲下身去,拿着撕下的衣襟,掀开防箭甲和上衣,双手伸了进去。
触手处,正是顾念儿的腰肢,吓得手一缩。
顾念儿脸上坏笑着道:“我腰上没长嘴,又不会咬你!”
“对对对……”江文远哆嗦着手,在衣服中,顺着她的肋下向上去。
虽然想尽量向外躲,但上衣的放量毕竟是有限的,一连几下都接触到顾念儿的皮肤。
“呵呵呵呵……”顾念儿连笑几声:“你咯吱我干嘛,我怕痒!”
虽然她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倒也希望江文远真能咯吱自己几下,对自己情调一番。
江文远的手在衣服内再上摸,就摸到肚兜。
“总领帮你好坏呀!”顾念儿又笑着道。
“我没有!”江文远红着脸连忙解释。
顾念儿一脸坏笑地扭动上身,:“看,被你摸到了吧!”
虽然她是故意而为,但脸上也红了起来。
“那是你故意……”
“嘟嘟嘟嘟……”江文远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门板上又一阵响,原来是对方山堂的人又射来了一阵箭雨。
古代打仗两军往一起对杀时,一般都是阵前三箭,即一百步远,七十步远,三十步远,各射一阵箭雨。
龙松年是旧时乱军,应该是知道这一点。
“哎哟!”江文远叫了一声,吓得一个屁墩,坐倒在地上,手也从衣服内抽了出来。
倒不是他害怕那些射来的箭,而是他时时接触女孩皮肤,让他太紧张了。
“见笑!见笑!”看到整船的人都在看自己,连忙说道。
顾念儿终于“噗”轻笑出声,就想看到他这样的神色,又说道:“总领帮,我的血还在流呢,快些包扎呀!”
“好好好!”江文远又重鼓起精神,再次把手伸进对方衣服内,尽量不把手往前去,好不容易把摸到了顾念儿的胳膊,顾念儿又把手臂猛地夹紧,笑道:“你又在胳肢我!”
被顾念儿胳肢窝夹着手,江文远就感觉到了极热的温度,又禁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一时紧张之下,江文远也把手指夹紧,忽听顾念儿又道:“你夹着我了!”
江文远又连忙松开,惹得顾念儿又娇笑两声,再低头附到江文远耳边:“我告诉你个秘密,秀舟姐这里是没有的!”
江文远心中再砰跳不止,细看顾念儿眼神时,便也明白了,这丫头又在调戏自己,便道:“念儿别闹,快点包扎好,现在是在打仗呢!”
把手抽出,找到顾念儿胳膊,把布条往上缠。
本以为再有两下就缠好了呢,忽听左右两边船上传来管大和李能掌的声音:“总领帮,他们在分船,想要包抄我们!”
江文远手又吓得一哆嗦,平静了一下心情:“不能让他们包抄,我们的三组船散开,拦住他们开始撞船!”
一边说着,手拿着布条在肩头袖子内,往顾念儿胳膊上绕。
“是!”管大和李能掌在左右两组船上齐应一声,把连环战船分开,便已经和敌船相接了。
“江文远,这次你是逃不了啦!”对面龙松年话声传过来。
江文远蹲在操作椅前的顾念儿腿边,向上微微伸头,就看到前面十几步远的船头上站着龙松年。
江文远道:“我没有逃,面对你们我不用逃,上次在狼山逃走的是你们吧?”
对面,龙松年脸上尴尬一下,觉得刚才那话极为不妥,上次的确逃的是自己。
又顺声看过去,透过一尺左右的门板缝隙,就看到了江文远的奇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