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冰蓝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刘狩产生了异样的情感。或许是在他打败自己的那一次,或许是在他救下自己的那一次,也或许是看到他为了连莺莺暴走的那一次……
总而言之,她的心里已经住下了他,而且赶也赶不走。
鱼冰蓝在外人的眼中,向来是冷若冰霜,就好像一切感情都跟她天然绝缘一样。没有人知道,原来她心里也是有喜欢的人的,而且刻骨铭心。
只是……
鱼冰蓝将目光移开,没再看向刘狩。如今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自己就不要去打扰了吧。
这样对他,对自己,或许都是最好的选择。
在鱼冰蓝将目光移开的时候,刘狩却是将目光投了过来。他望着鱼冰蓝,神色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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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战持续了足足一天一夜。在此期间,双方是越骂越上头,越骂越带劲。好几次双方都有人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抄家伙跟对方干仗了。总算在紧要关头,理智重新占据了他们的脑海,这才让他们躁动的心安生下来。
不过要是继续骂下去,估计也快控制不住了。
冲阳剑派家大业大,若是严防死守,即便紫清圣地和天罡剑派倾巢出动,想要拿下冲阳剑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双方对此心知肚明,很清楚对方的底线在哪里,所以即便骂得热闹,最后也没动上手。
结果就是把堂堂超级宗门之间的对决,整得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格调稀里哗啦碎了一地,捡都捡不起来了。
冲阳剑派也不知道是觉得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还是觉得跟紫清圣地骂了一夜找回点场子,终于决定出面了。
当然,是和平的那种。
阳少龄派出了本门的大长老邀请谭愈和唐飞上山,共同商讨停战事宜。不过对阳少龄的这个邀请,谭愈和唐飞均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唐飞表示,冲阳剑派的阴招已经用过很多次了,他可不确定上了山之后还有没有机会活着走下山来。
最后阳少龄只得无奈地将双方的会面地点安排在了山门前。
此时,冲阳山下的一片大空地上,双方势力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块。一边是冲阳剑派弟子,一边是天罡剑派和紫清圣地弟子。他们一左一右,围出了一块圆形空地。在空地的正中央,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两侧分别坐着唐飞、谭愈和阳少龄。
阳少龄正襟危坐,若无表情地看着唐飞和谭愈。被骂了足足一天,阳少龄的心情自然谈不上美妙。不过为了冲阳剑派的未来着想,心里即便憋屈也只能是忍了。
而唐飞和谭愈则表现得比较随意了。因为从总体上来看,还是他们这边占据上风的。接下来只要在谈判中压制住对方,那么就可以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阳少龄咳嗽了一声后,沉声道:“两位,到底有什么打算,不妨划下道来吧!有什么事,我冲阳剑派都接着!”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阳少龄居然一上来并没有示弱,反而显得有些强硬,虽然也没强硬到哪去。唐飞刚开始还有点没回过味来,但仔细一想就理解了。
就算认怂,至少面子上不能丢,不然冲阳剑派也就不用在北洲混了。
所以阳少龄与其说是强硬,不如说是挽尊。
想清楚这一点后,唐飞心里就安定了许多。这次谈判将由他来主导,身边坐着的谭愈更多的还是为他撑腰,基本不会插嘴。也就是说,能谈出什么结果,全凭唐飞的本事。
唐飞淡淡一笑,对阳少龄微笑道:“阳掌门何必如此暴躁?我们可是带着诚意来的。”
“诚意?”阳少龄神色讥讽地反问道,“诚意就是你们在山下骂了我一天一夜?”
唐飞打了个哈哈:“意外,意外而已!以阳掌门的胸襟,想必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太过在意吧?”
阳少龄气得脸色通红,恨不得当场把唐飞拍死。上一个把自己气成这样的,好像还是林凤天吧?萧若瑶都没把自己气成这个样子!
阳少龄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将心中躁动的杀意压制了下去。他脸色阴沉地对唐飞说道:“那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说,不用在这里跟我绕弯子!”
唐飞微笑道:“阳掌门果然爽快!不过在谈事情之前,我想先为阳掌门介绍几个人。”
说着,不等阳少龄有所反应,唐飞就自顾自地介绍起来:“这位是天罡剑派天玑峰首座谭愈,也是我一位好兄弟刘狩的师尊。”
阳少龄翻了个白眼。天玑峰首座,我会不认识?还用得着你介绍?
阳少龄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但是其他人听了却纷纷面露惊讶之色。真正引起他们注意的并非是谭愈的身份,而是唐飞的后半句话。
好兄弟刘狩?
不少人都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刘狩,心里惊疑不定。五年前的那场正魔大战,刘狩反出天罡剑派,投身到魔道宗门修罗道之中。此事在北洲算得上是周所周知。虽然后来他不知因何原因而跑到东洲去了,但在北洲正道宗门的眼中,他的身份便已经被坐实了。
在北洲四大宗门眼中,刘狩应该算得上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正道叛徒。
可是唐飞却称刘狩为好兄弟?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在说,紫清圣地要为刘狩撑腰?
谭愈听到这话,也是神色异样地看了一眼唐飞。他实在没想到唐飞居然会趁着这个机会摆出自己的立场,这让谭愈意外之余,心里也不禁有些感激。
今天之后,在三大宗门弟子们或有心或无心的宣扬下,刘狩或许就可以摆脱正道叛徒的身份了。
冲阳剑派之中也有人听出了唐飞话语里的意思。一个明显地位较高的女弟子越众而出,对唐飞朗声道:“紫清圣主称刘狩为好兄弟,难道是想要为刘狩洗清脱正道叛徒的罪名吗?”
唐飞看了那女弟子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吟吟地问道:“这位姑娘想必就是号称‘赤焰仙子’的贝楚琰吧?果真是一表人才。”
贝楚琰淡淡地说道:“贱名不足挂齿,还望紫清圣主能够回答小女子刚才的问题。”
唐飞微笑道:“贝姑娘这话,在下就有点听不明白了。我可没有说要给我的好兄弟洗脱罪名,姑娘此话又是谈何说起?”
“那你……”
唐飞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与刘狩之间的交情,与正魔之间的冲突无关。更何况,刘狩早已脱离修罗道,算得上是弃暗投明,我又为何要纠结于过去的事情不放?而且在我落魄之时,刘狩兄弟曾多次出手相助。我若跟他撇清关系,岂不是太过忘恩负义了?”
唐飞很清楚贝楚琰的意思。眼下双方谈判,冲阳剑派显然落于下风。那么若是能抓住唐飞话中的破绽,在大义上压过唐飞,那么对冲阳剑派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因此唐飞便直接略过她的质疑,强调了两人之间的交情,闭口不谈脱罪的事。
更何况,刘狩到底有没有罪,天罡剑派才最有发言权。
果然,下一刻便听谭愈冷冷地说道:“小姑娘,你家大人难道没跟你说过吗?有些不该归你管的事,最好还是少管。”
谭愈身为渡劫境强者,身上的威压自是非同小可。贝楚琰虽然心思聪敏,但毕竟修为尚浅。被这样一位大能呵斥,顿时让她脸色惨白,脚下也忍不住倒退两步。
阳少龄皱了皱眉,一挥手便将谭愈的威压抵消。他眯着眼睛看着谭愈,淡淡地说道:“谭兄毕竟是天罡剑派首座,这样欺负一个小辈,似乎不太合适吧?”
谭愈冷哼道:“既然是小辈,那就该有小辈的样子!阳少龄,看来你管理弟子的水平也不怎么样嘛!”
阳少龄当即反唇相讥:“那也总好过门下弟子背弃师门,转投魔道!”
“你!”
谭愈是个暴脾气的,当下就忍不住拔剑而起。而阳少龄也是毫不示弱,同样站起身来直视谭愈。
眼看两位渡劫境大能就要开打了,唐飞却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笑呵呵地说道:“两位何必如此暴躁?咱们会坐在这里,难道不是为了平心静气地解决争端的吗?”
他又语重心长地对谭愈说道:“谭前辈,阳掌门说到底,终归是您的晚辈,您又何必如此较真呢?”
唐飞这话听着似乎是向着阳少龄,实则是在无形中贬低了阳少龄的辈分。不过唐飞说的也没错,论辈分,谭愈还真是阳少龄的长辈。阳少龄继任掌门不过几十年而已,而谭愈却是执掌天玑峰足有三百多年了。
谭愈收剑入鞘,冷哼了一声,重新坐了下来,不再说话了。
而阳少龄也同样坐了下来,只是看向唐飞的神色变得凝重了几分。
这个小辈,看来很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