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秦天抒来说,这世界上唯一重要的只有炼丹术而已。他之所以会跪舔楚青,本质上也是因为楚青在炼丹术上极有天赋,让他看到了炼丹术更进一步的可能。
可如果可以的话,秦天抒还是希望炼丹术进一步提升的那个人,是自己。
眼下,秦天抒的炼丹术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要想继续提升,除非有一个千载难逢的契机出现在他的眼前。而《邀天方》十四卷,无疑就是眼下最好的契机。
秦天抒深知,《邀天方》十四卷可遇而不可求。若是这一次错过了,下一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他年纪已然不轻,而且以他当前的境界,也没多少年好活了。他实在没有信心能活到遇上下一次契机。
所以他虽然对风绍抱有敌意,但仍想要从风绍手中获得《邀天方》。
可楚青却管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风绍是自己的敌人,就是风绍把他从巅峰一巴掌拍到谷底的。他对风绍的憎恨,更甚于唐飞,毕竟归根结底,唐飞从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但风绍却是实打实地对自己下过手。
在楚青心里,秦天抒已经是自己人了,当然不能接受风绍的好意。所以不管秦天抒再怎么想要这《邀天方》,他也要把这个交易搅黄了!
至于风绍,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楚青,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说起来,他虽然与楚青互为敌手,但见面还是第一次。尽管以前没见过,但风绍只是看了一眼他头顶上的气运之云,再联系一下这个地方的特殊性,自然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不等楚青开口说话,风绍便故作不解地问道:“秦大师,请问这位是?”
秦天抒顿时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现在是既不敢得罪风绍,又不想让楚青脸上难堪,可他二人却早已势同水火,因此就连秦天抒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而楚青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直接指着风绍喝道:“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楚青是也!你这家伙,就是跟唐飞狼狈为奸的风绍是吧?今天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说着,楚青还看向秦天抒,说道:“秦老,敌人都已经找上门来了,还愣着作甚?跟我一起拿下这厮!”
风绍眉毛一挑,也不生气,笑吟吟地看向秦天抒,说道:“原来秦老真的跟传言中所说的一样,跟楚青这等欺师灭祖之辈勾结到一起了?啧啧,真是让人大感意外啊!”
楚青一听到“欺师灭祖”这四个字,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可他知道自己不是风绍的对手,先前的偷袭已经失败,如今正面对抗他是全无机会。
他死死地瞪着风绍,冷冷地说道:“那唐飞乃我杀父仇人,我为父报仇,何错之有?反倒是你,居然助纣为虐,帮那唐飞来对付我,当真无耻至极!今天我便要替天行道,取你性命!”
风绍耸了耸肩,说道:“好吧好吧,随你怎么说好了。既然你这么想杀我,为何还不动手?难不成是在等着别人替你动手?”
楚青的想法被风绍一语道破,不由得脸上一红。但他仍强言道:“任你如何巧舌如簧,今天都难逃一死!”
说罢,楚青又向着秦天抒使了个眼色,焦急之意溢于言表。他就差对秦天抒大吼:“你他妈倒是赶紧动手啊!”
秦天抒却是看了一眼风绍,又看了一眼楚青,心里纠结至极。情感上,他偏向于楚青;可理智却告诉他,不能对风绍动手。他身处其中,心里万分为难,纠结了半晌后,才强笑道:“两位小友或许是有一些误会在里面,要不让老夫给二位说和说和?”
楚青面露难以置信之色,实在难以想象秦天抒这一次居然没有果断站在自己这一边。他忍不住低吼道:“秦老,你该不会相信他真的有所谓的《邀天方》吧?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就是在诓你,你可不能信啊!”
秦天抒浸淫炼丹之术多年,自是能分辨出风绍是否真的有《邀天方》。可能风绍未必有全套十四卷,但只要有其中一卷,对秦天抒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机遇。
他神色踌躇,不知如何是好。
风绍则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笑道:“啊对对对,我手上其实并没有十四卷《邀天方》,刚才说的都是骗人的。”
楚青闻言,连忙对秦天抒说道:“听到了吗,秦老?他自己都承认是在骗你了!”
可风绍越说自己没有十四卷《邀天方》,秦天抒就越断定他手上肯定有。他此时心痒难耐,如同猫抓一般,恨不得把风绍的储物戒指撸下来翻个精光。
此时听到楚青还在一个劲地拱火,秦天抒心里也不由得有些不满了。这小子,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机遇对炼丹师来说是多么的珍贵!
秦天抒沉吟半晌后,才冲楚青说道:“楚小友,冤家宜解不宜结。若你们二人有结有仇怨,老夫愿为二人说和说和。”
楚青一听,差点把肺都气炸了。好家伙!就在不久之前,这死老头还言之凿凿地说我要支持我,没想到不过片刻之后,他就能为了区区《邀天方》改换立场。你这老东西,怎地说话如放屁一般?你等着,等老子以后发达了,一定要你好看!
楚青深深地吸了口气,拼命地掩饰住眼中的杀意,冷冷地说道:“难道秦老宁肯相信这个家伙,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秦天抒虽然不懂人情世故,却也听出楚青语气中的不满,连忙说道:“楚小友误会了。老夫也不过是觉得……觉得这位风公子有求而来,我们身为炼丹师,自当有一颗悬壶济世之心,不应该就这么将人拒之门外。”
楚青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却听风绍突然慢悠悠地说道:“怪哉!怪哉!秦大师前辈高人,成名多年,名满北洲,受万人敬仰。怎么今日看来,秦大师竟然连自己做决定的权力都没有?也不知这位楚兄弟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能使唤秦大师,当真奇哉怪也!”
风绍这么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嘴,楚青和秦天抒不由得纷纷变色。
楚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执意与风绍为敌,太过急躁,对秦天抒在不经意间失了尊敬,怕是难免要引起对方的反感。如今自己要重新崛起,还要仰仗秦天抒的人脉,可万万不能在此时得罪秦天抒。
而秦天抒却是突然回过味来。对啊!我堂堂一介炼丹大师,享誉天下,却被一个后生小子如此指手画脚,这又是何道理?没错,自己是欣赏他,也确实答应了他愿意加入他的阵营。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随便命令自己啊!
想到这里,秦天抒的脸色便不禁冷了下来。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楚青,然后将目光转向风绍,用较为和善的语气说道:“风公子,刚才老夫言语间多有不敬,还请恕罪。风公子既然想要从老夫这里定制一枚回天丹,那么便请风公子入内详谈吧!”
秦天抒这话,等于是在楚青和风绍之间,做出了选择。
楚青气得全身颤抖,眼神中也不禁流露出浓浓的杀气。他低下头,拼命地控制自己。但他的双手,却已经攥得“咯咯”直响。
风绍不过是用了《邀天方》其中一种丹方的几味药材名称,就成功地挑拨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可到了这个时候,秦天抒愿意给风绍炼丹,风绍却反而不愿意相信秦天抒了。毕竟他可是楚青那头的,谁知道这老头会不会暗中在丹药中做什么手脚?
风绍淡淡一笑,说道:“在下从秦大师这里求丹,也不过是不想多等而已,并不是没有其他选择了。晚辈看秦大师似乎很为难,实在令晚辈心中不安。既然如此,那么秦大师也不必为晚辈求丹一事为难了,在下这便告辞。大师请便吧!”
说罢,风绍转身便要离开。
秦大师见状,不由得大急:“且慢!”
说着,秦天抒便伸出手想要拉住风绍。
但令秦天抒没想到的是,楚青出手比他更快。
只见楚青突然抽出长剑,趁着风绍转身之际,一式“龙腾九霄”向风绍攻来。他这出手乃含愤而发,一出手就是全力。他有十万分的信心,这一式剑诀能直接将风绍粉身碎骨!
楚青的信心,来自于他成长之路上多次越阶挑战还战而胜之的经历,料想即便风绍比自己高两个大境界,自己也能趁其不备将其斩杀。可他哪里知道,风绍也同样具备越阶挑战的实力?
眼看着九道剑气即将打到风绍身上,楚青蓦地感觉眼前一花,随即便发现风绍竟突然消失在自己面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楚青便感觉脸上“啪”地一声传来剧痛,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倒飞而去。紧接着便听“哗啦啦”一阵响,会客室生生被楚青撞出了一个大洞,屏风及各种装饰被砸得七零八落。
风绍重新出现在原地,低头看了一眼略略发红的手掌,然后抬头看向楚青,故作感慨地说道:“楚兄弟这脸皮挺硬啊!连我的手掌都打红了。”
楚青挣扎着从废墟中站起身,死死地瞪向风绍。这时,他突然感觉后槽牙似有松动,下意识地一嘬牙花子,便感觉有两三颗牙齿脱离了牙床。
他“噗”地一声,将三颗牙齿吐在地上,看向风绍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之色。
秦天抒看到这一幕,暗叫不好,正想着该如何收场,却听楚青咬牙切齿地说道:“风绍,你也不过是仗着境界比我高罢了!你可敢……”
“可敢自降修为,与你公平一战?”不等楚青说完,风绍便接上了他后面想说的话。
楚青大感意外,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
风绍耸了耸肩:“这种话,我以前也听过好几次了。每当遇见自己打不过的人,你是不是都喜欢拿出这一套?如果对方不答应,就指责对方以大欺小?不过我倒想问问你,那些境界不如你也打不过你的人,可曾说过类似的话?”
楚青冷哼道:“就凭他们,即便我自降修为,也一样吊打他们。他们深知此理,当然不会自取其辱。”
“哦,所以你觉得若是跟我同一境界,就能战胜我了?”
楚青看着风绍,面露狞笑:“怎么?你不敢?”
风绍微微一笑,说道:“你不必拿这种激将法对我,我可不吃你这一套。我的修为是自己辛辛苦苦练出来的,为什么要为了你这种欺师灭祖之徒自降修为?再说了,我跟你又不是在比武场上,为何还要遵守你那套规则?”
楚青讥讽道:“我看你便是不敢!没想到堂堂武陵城城主,竟是胆小如鼠之辈!”
“哦?你真这么觉得?”风绍说着,突然将目光看向了秦天抒。
秦天抒被他这么一看,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随后,他便听风绍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提一提我的规则好了!秦天抒,你可是太清境,可敢自降修为与我一战?我允许你跟楚青一块上!怎么样?是不是我的规则比楚青要公平多了?”
秦天抒心中暗暗发苦。他招谁惹谁了?怎么突然把自己给拉上了?
楚青也喝道:“你欺负秦老算什么本事?若有胆子,怎么不敢与我一战?”
风绍则看向秦天抒:“是啊,秦天抒,你有胆子自降修为与我一战吗?若是不敢,直说便是,难不成我还能逼你自降修为吗?”
风绍三言两语,挤兑得两人几乎说不出话来。秦天抒心里也不禁有些憋屈,对楚青也暗暗有所埋怨。
风绍见两人一时间都不说话了,蓦地脸色一沉,说道:“不敢是吧?那干脆你们俩一块上好了!谁也不用自降修为,且看我有没有本事打赢你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