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外,楚青抱臂于胸,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而其他人则是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哼!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愣头青,居然管人家秦大师叫‘老头’!”
“我看这小子啊,就是失心疯了!待会儿看看秦大师怎么教训他吧!”
“教训他没关系,就是千万别连累到我们啊!”
“听说秦大师脾气古怪,恐怕真的会这么做,咱们要不还是赶紧走吧!”
在议论声中,不少人已经生起了离开这里的打算。虽然很想知道秦天抒待会儿会怎么教训楚青,但他们更担心秦天抒会顺便把火发泄到他们身上。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宅子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苍老中带着爽朗的笑声响起:“楚青小友,别来无恙啊!”
此言一出,好多人都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只见秦天抒走出大宅,红光满面,喜形于色,一副“好友自远方来”的样子。而从他刚才说的话中,众人可是听出来了,他高兴的根源就是因为那个年轻人!
可很多人就想不明白了,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啊!
楚青露出笑容,走上前去,对秦天抒说道:“秦老,小子来这一趟,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秦天抒笑道:“你能来我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算得上什么麻烦?快,快进来坐坐!”
然后秦天抒还扭头对恭候在宅门后的童子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吩咐厨房,为楚小友接风洗尘?”
那童子连忙点头道:“是,老爷!”
说着,童子便忙不迭地往厨房方向跑。
秦天抒拉着楚青的胳膊,笑道:“楚小友,既然来了,那可一定要好好地陪老头子喝几杯才行!”
楚青笑道:“自当如此。不过喝酒的事不忙,小子还有些俗事要做。”
“俗事?”秦天抒一怔,随即便看到楚青扭头看向已经呆若木鸡的人群,冷笑道:“怎么样各位?可还有话说?”
一片寂静。
楚青从来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若是换作风绍,对这种事也不过一笑置之,丝毫不会放在心上。可楚青只会抓住一切机会,装逼打脸。
见众人不说话,楚青指着一个人,说道:“就是你,刚才说我没资格见秦老,是吧?”
那人脸色一变,正要辩解,楚青却已经将手指指向别人。
“还有你,刚才就是你一直在嘲讽我吧?”
“你,对,说的就是你,你说我会连累到你们,对吧?”
“哦,对了,差点忘了你了,就是你刚才想要跟这几个人一块揍我,是吧?怎么现在不敢动手了?”
楚青一个个指过去,被指的人均是面色惨白,冷汗涔涔。
因为当楚青指着他们的时候,秦天抒则不失时机地流露出了浓浓的杀气。
有人连忙说道:“秦大师,这不能怪我们啊!我们这也是一片好意啊!”
“就是嘛!这小子一上来就咋咋呼呼的,对秦大师毫无恭敬之心,我们当然看不下去了!”
“秦大师,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他们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但遗憾的是,他们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秦天抒,是楚青的头号舔狗。
只见秦天抒冷哼一声,说道:“你们这些人,真是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对楚青小友如此无礼!今天楚青小友上门,我心情好,便不跟你们计较了。赶紧滚吧,以后也别想让我给你们炼丹!”
说着,秦天抒一挥手,那几人顿时感觉一股汹涌的气浪扑面而来,气息不由得为之一窒,整个人也身不由己地倒飞出去,一直飞出十几米远后,才重重地摔在地上。
秦天抒手上留了力,没给他们摔出内伤来。但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摔得这么难看,面子已经掉了个精光。他们挣扎着站起身,捂着脸,一言不发地跑了。而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则是在心里暗暗庆幸。
幸亏他们没有对楚青出言不逊,不然此时被摔出去的恐怕就有自己了。
待那几人跑掉后,秦天抒这才将目光放到楚青身上,阴森杀气也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和颜悦色。他对楚青笑吟吟地说道:“楚小友,你看老夫这般为你出气,可还满意?”
楚青心里得意,表面上却故作谦逊地说道:“秦老其实不必如此为小子出气。小子也并非心胸狭隘之人,并没有把这些人的话放在心上。”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无不大骂。就你还不算心胸狭隘?你还说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我看你明明就记得很清楚嘛!
但秦天抒为楚青出气在前,众人即便心中不满,却也不敢表露出来。甚至为了防止楚青看出自己眼中的不满,他们还纷纷低下头去,隐藏了自己的眼神。
可看在楚青眼里,却是只当这些人是怕了自己,心里越发得意了。
秦天抒捋着胡子,笑呵呵地说道:“楚小友心胸宽广,令人佩服啊!咱们这便进去吧!”
楚青颔首道:“秦老先请。”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大宅,大门重重地在众人面前关上。
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众人这才抬起了头。他们望着大宅,纷纷面露不解之色。
那楚青看上去其貌不扬,而且为人也嚣张跋扈,心胸狭隘,可偏偏秦天抒对他如此客气,这让众人实在是摸不到头脑。
这时有人想起了外界的传闻,忍不住说道:“听说秦大师之所以会退出丹药阁,便是因为秦大师想要为一个年轻人强行出头,甚至不惜为此跟云间阁和天罡剑派交恶。莫非那个楚青,就是传闻中的那个人?”
这个传言已经流传了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相信的人并不多。毕竟这种事,怎么听都跟天方夜谭似的。那秦天抒也不是小孩了,做事也不该如此鲁莽,为了区区一个年轻人就放弃了自己在丹药阁中的数百年经营。
可是看到刚才那一幕,众人心里却不由得打起了鼓。
难不成流言不是流言,而是真相?秦天抒真的为了一个年轻人反出了丹药阁?甚至还要为了这个年轻人去找云间阁和天罡剑派的晦气?
可他这是图什么呢?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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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里,楚青则是和秦天抒围坐在圆桌旁,把酒言欢。
秦天抒亲手给楚青倒了杯酒。楚青也不客气,端起酒来便一饮而尽,赞道:“好酒!”
秦天抒笑道:“这酒乃是我自己亲手酿制,世间只有我这里有。楚小友既然喜欢,那么走的时候不妨多带几坛。”
楚青眼睛一亮,拱手笑道:“既然如此,那小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天抒看着楚青,真是越看越是喜欢。他除了欣赏楚青的炼丹术,还欣赏楚青那真实不做作的样子。若是换了别人,肯定在自己面前坐立不安,对自己赠予的酒水更是假惺惺的一番推辞。
哪像楚青,从来不玩这种虚的。
酒过三巡之后,秦天抒便问道:“楚小友不远万里来我这里,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楚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道:“秦老,听说你退出丹药阁了,可有此事?”
秦天抒淡淡一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确有此事。”
楚青故作叹息道:“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秦老也不至于退出丹药阁了。”
秦天抒却安慰道:“小友莫说这种话。老夫退出丹药阁,更多的还是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丹药阁如今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单纯了,行为做事沾染了太多的功利之心。我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我本想凭借自己的努力,让丹药阁重回正轨,却不料一切已是积重难返。既然如此,那我便索性退出这丹药阁,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秦天抒这番话,直接把自己的责任摘了个干干净净,反倒将丹药阁形容成一个为了利益已经失去本心的利益集团。至于他说这话到底只是借口,还是心里真的这么想,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楚青闻言,向秦天抒竖起大拇指,称赞道:“秦老好骨气!这样的丹药阁,确实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此事当浮一大白!”
秦天抒大笑,两人又是相对干了一杯酒。
放下酒杯,楚青向秦天抒问道:“不知秦老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秦天抒摇了摇头:“还没有什么打算。老夫这些年潜心研究炼丹之术,对俗务几乎从不放在心上。虽然有不少世家和宗门想要招揽老夫,但对老夫而言,这丹药在什么地方都能炼,没必要非得去那些世家和宗门的地盘。更何况,刚从丹药阁出来,就去了那些世家和宗门,岂不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楚青却笑道:“秦老此言差矣。这炼丹之术若想要精益求精,除了拥有一颗钻研之心外,还需要大量的练习。练习,就需要消耗大量的草药和资源。这草药和资源,可不是一般人能供应得起的。若秦老能够找到一个财雄势大的世家或宗门,倒也算是个好去处。”
秦天抒苦笑一声,说道:“这个道理,老夫又岂有不知?可这人心险恶,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世间想利用老夫之人何其之多,老夫又哪有本事一一甄别?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被人连皮带骨头一块卖了。”
秦天抒这话其实也算是实话。别看他炼丹术精湛,但他在待人接物上却如同孩童一般幼稚,很多时候做事仅凭一己好恶。外界说他性情古怪,便是源自于此。
楚青听出了秦天抒的顾虑,当下便笑道:“秦老的炼丹之术独步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就连小子,也不得不对秦老说一个服字!秦老若是就这么退隐了,岂不是这世间的一大损失?”
秦天抒被楚青捧得有些飘飘然,笑呵呵地说道:“楚小友才是炼丹一道的天纵之才。若老夫有小友的一半天赋,只怕不少尘封已久的丹方,早就能炼制成功了!”
两人一通商业互吹,皆大欢喜。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楚青这才旁敲侧击地问道:“既然秦老不愿意加入那些世家和宗门,那不知秦老可愿考虑一下来我这边?”
秦天抒看向楚青,好奇地问道:“难道小友也想要招揽老夫?”
楚青故作不好意思地说道:“毕竟秦老乃天下一等一的炼丹宗师,若能来小子这里,小子必然如虎添翼。秦老若是心有估计,那就当小子没说过吧!”
秦天抒却是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楚小友,我之所以不愿加入那些世家和宗门,主要是难以信任他们。说到底,他们看上的,不外乎就是老夫的炼丹之术罢了,归根结底仍是利益。可如果是小友,那老夫就不存在这种顾虑了。毕竟在这世上,若连小友都不能信任,那老夫还能信任谁呢?”
楚青顿时面露喜色,说道:“若秦老当真愿意为小子效力,小子自当洒扫以待!”
秦天抒笑吟吟地说道:“小友不必如此客气。另外,老夫再向你推荐一人,此人炼丹之术也是极为精湛,不比老夫差多少,想必他也能给小友提供不小的助力。”
楚青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秦老说的可是陆景阳陆大师?”
秦天抒笑着点了点头。
楚青大喜过望,当下便向着秦天抒深深一揖,说道:“秦老,你这下可真是帮了我不小的忙啊!”
秦天抒连忙扶起楚青,故作不悦地说道:“小友对老夫如此客气,莫不是还在把老夫当外人?以后在老夫面前,小友不必这般客气!”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放声大笑。
就这样,被无数世家和宗门觊觎的炼丹大师秦天抒和陆景阳,就这样在一场简单的酒宴上,被楚青收入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