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船是用金丝楠木做的,坚硬无比,饶是那怪鱼牙齿尖锐,也只是咬破了一些表皮,还不至于导致船体漏水。但是我知道,随着追上我们的怪鱼越来越多,在坚固的船也经不起这样的撕咬。
果然,趁着我们楼船在河水里摆正方向避免触礁的一刹那,后面的鱼儿也开始追了上来,他们开始疯狂的撞击我们的楼船。
楼船本就在暴风雨之中摇摆不定,被这群怪鱼群起而攻,我们的船更是随时有要侧翻的风险。
那群怪鱼撞击我们楼船的时候很有节奏,成千上万的鱼,几乎是卡好时间,同时撞上来的。
轰隆!
当!
又是一次猛烈的撞击,船体来了一个极限大倾斜,同时我听到船上某个位置响起了铁链碰撞的声音,我来不及细究,一把抓住了护栏,双手死死的拉着,好稳住自己不被撞到水里去。
好在这船的稳定性十分的好,船很快又摆正了位置,而陆鸠已经是在甲板上打了个滚了,要不是关键时候拉住了船上的绳子,他也就没了。
“大哥,快想想办法啊,我还不想英年早逝啊。”陆鸠双手死死的抱着绳子,人已经从船舱出来了,在这剧烈的颠簸下,他要想在回到船舱里面,基本上也没有可能了。
我冲着陆鸠喊道:“我待会儿可以稳住这群怪鱼几分钟,稳住后,你赶紧让水手们把今天我让买的海鱼全部倒进水里,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那你倒是快点啊,怪鱼又要冲上来了。”陆鸠全身湿漉漉的,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浪水了。
我一只手抓住护栏,一只手重新拿起了那鱼形哨子,缓缓的吹起了一首古老的调子。
调子从鱼哨中传来,婉转而苍凉,悲意十足。
气势磅礴的黄河此刻似乎也沉浸在了我的曲子之中,汹涌的波涛变得缓和平静了下来,水里的那群怪鱼在悲腔的曲调之中动作也开始变得有些迟缓了起来。
就连天空中的暴风雨也渐渐的开始停了下来,天地间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和悠扬的曲子交相辉映。
这是黄河镇魂曲,用来超度黄河里的那些亡魂的。
陆鸠呆呆的望着我,竟是一时听痴了,忘了自己身上的任务。
我他娘的看到陆鸠这个样子,吹着曲子,心里却是焦急无比,等楼船摇晃的没有那么厉害了以后,我一边吹着曲子一边走到了他的身边,用力踢了他屁股一脚。
陆鸠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跑进了船员休息的船舱里面,让那些人搬东西过来。
一首黄河镇魂曲吹完,我心中也泛起了无数的悲凉,这雄伟的黄河虽然依旧奔腾,但是相比于汉唐时期黄河两岸城市的无限繁华,它也已经进入了迟暮之年。
相比于长江和珠江两岸的欣欣向荣,黄河水土还在不断的流失,生态环境也在恶化,他的咆哮,更多像是对无法改变现状的无力咆哮。
看到水手们把一筐框新鲜的还活蹦乱跳的海鱼都搬来了之后,我收起了心中的那份悲凉,就赶紧指挥他们把海鱼都倒进河水里面。
还没等我们把鱼抬上去,水里刚刚那群因为我的镇魂曲行动变得迟缓了的鱼儿又开始恢复了精力,这一次更加疯狂的朝我们的轮船撞击了过来。
“快抓住护栏!”我冲着还在搬送鱼框的水手们大声的喊了一声,不过此刻已经晚了,几个水手连人带鱼就翻落进了黑夜的黄河江水之中,那成千上万的怪鱼猛然就扑了上去,随之而来的是刺耳的惨叫声。
我这个位置看的很清楚,前一秒还血肉完整的那两个水手,几分钟后就变成了两副阴森的骨头架子,鲜血染红了黄河,下一秒就连那骨头架子也在黄河之中散了开来。
“快,别停下,倒鱼!”我第一时间回过神来,望着船上吓得愣住了的人群,赶紧大声喊道:“喂不饱他们,我们全都要成为他们的食物。”
“快倒鱼!”船长和其他的人被我的话震醒后,赶紧把那几百框海鱼往水里倒。
那些海鱼也是可怜,入水之后本以为捡回了一条生命,可是还没等他们游多远,就被河水里的那群怪鱼抢着撕咬成了鱼骨架子。
我们楼船一边在河水里快速行使着,一边倾倒着海鱼,那海鱼儿被撕咬后的鲜血在我们船的身后拉出了一条鲜红的波浪,空气中金丝楠木的香味和鱼儿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格外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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