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楼梯。
他扬声说道：“出来聊聊呗？你一后天五层的大佬，还怕我这个小虾米不成？不出来就能躲得掉？你总有妻儿子女吧？总有亲朋好……”
楼梯口，出现一个侧影。
哒哒~
下了两个台阶，显露出此人真容。
中年男子，约莫五十些许，左手拄着拐，两鬓斑白，眼角皱纹很深，身上穿着有鸿云武馆标志的黑色练功服。
鸿云武馆的馆主，李鸿云，同时也是鸿云武馆的创始人。
他默然看着馆内的惨状，视线缓缓从血迹，尸体，逐渐挪到方晨这里，沙哑着嗓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方晨左右看了两眼，来到擂台边坐下，拿出一颗糖塞嘴里：“你跟方宇有仇，为什么不找他，反而大费周章的绑我？”
“逼不得已，出此下策。”
李鸿云掩去眼底的骇然，沉声说道：“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你藏得这么深，竟然从没暴露过，简直骇人听闻。”
不，我没藏。
方晨很想这么说，他真没藏，以前确实是后天一层，只是这几天刚升级而已。
想归想，话到嘴边还是换了：“你还没回答问题。”
“呵呵。”
李鸿云看了眼教练的尸体，眼中满是苦涩。
方晨出手的过程，他全都看在眼里，这凌厉的身手和反应，以及刚柔劲力的转化控制，完全达到了化境。
单从劲力技巧方面来讲，方晨完全达到了后天武者的天花板。
可荒谬的是，档案资料上，方晨才后天一层，除了颜值以外，其他方面都十分普通。
真他么……
李鸿云心里很想骂人。
深呼吸数次，方才从这种情绪中挣扎出来。
他语气冷幽的道：“说穿了无非就那点事，商业竞争，武馆相斗而已，既然你哥先不地道，那我也不介意盘外招，可惜……”
后面的话，就算他不说，方晨也猜得出来。
可惜千算万算没料到，方晨这个挂比藏得那么深。
“你不会不知道，我跟他已经断联系了吧？”
方晨微微皱眉，说道：“而且你说的太笼统，再具体点，方宇现在是什么人？哪个武馆的？怎么不地道了？”
李鸿云心里不解，这家伙反应有点奇怪啊。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介意全盘托出：“当然知道，但我觉得起码是亲兄弟，方宇多少会顾忌一点情分吧？”
“至于方宇，他加入了长生其中一个分馆，娶了分馆主的女儿，这次争取到机会，代表长生来云市拓展市场。”
“因为，官方前段时间下死命令，要整治浮夸的武者风气，所有武馆都要接受考核，淘汰大批挂羊头卖狗肉的垃圾。”
“长生这种中级武馆为了扩展势力，自然会提前下手，接洽各种初级武馆，看似商谈合作，实际就是借机扩张。”
“吞并小武馆的传承，场地，客户，功法，武技……好处太大了，长生若是顺利达成，可以直接膨胀数倍。”
云市是个小城市，鸿云虽然是初级武馆，但也是很有排面的。
自然而然的，它就成了长生武馆眼中，最合适的接洽对象，若是谈妥鸿云，再接触其他武馆，难度就小很多。
若是没谈妥，那就把鸿云当出头鸟，当成鸡杀，震慑其他武馆。
似是给方晨消化的时间，又或者组织语言，他停下了一会儿。
片刻。
李鸿云继续说道：“鸿云是我毕生心血，而且我身负师父传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卖给长生，让他们随便糟蹋，所以……。”
所以谈判失败，方宇用盘外招，李鸿云顺势反击。
“……”
方晨陷入无语。
他不是感叹或同情对方的遭遇，而是在感叹……自己还在寻找阿姨的路上，方宇却已经走上人生巅峰了。
这尼玛的……
就离谱。
方晨挠挠头，好奇的问道：“这应该属于恶性竞争吧？对方都这么不要脸了，你咋不想着报警……报给统武司呢？”
统武司是官方设立的机构，相当于超凡警察。
管理范围主要在妖魔邪祟，武者圈子，武馆考核这些。权柄虽然很大，福利也很高，但也是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活计。
普通人有事找警察。
武者有事找统武司。
“长生武馆的学员，也有加入统武司的，报了有屁用？”
李鸿云不屑的笑了：“而且统武司人手紧张，哪还有空管这事？他们巴不得大鳄出手，帮忙清理一遍，减轻工作量呢。”
“难道，统武司不怕引起混乱。”
方晨眯起眼睛，这世界从宏观角度来看，还处在一种秩序之下运行，可兔子逼急还咬人呢，更别提这些武者了。
若是因统武司的不作为，把李鸿云这种老油条逼到绝路，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类似这种事情，根本不愁找不到范本。
之前提到的，被导弹轰杀的武者，就是一件著名的悲剧。
“呵~”
李鸿云知道他什么意思，摇头苦笑：“但武者也是人，也会被道德，底线，良知，责任，感情等东西捆绑。”
比如……许多中年人面对老板的剥削，只能选择忍耐，根本不敢辞职。
你一旦爆发出来，妻儿子女怎么办？你珍惜的人怎么办？
真正毫无束缚，彻底疯狂的武者，终归属于少数。
少数，才是新闻。
多数，那叫常态。
李鸿云又补了一句：“更何况，长生武馆也不是傻子，他们对我的威胁，从法律角度来看，其实并不违法。”
方晨眯起眼睛：“规则之内的……下作手段？”
“没错。”
李鸿云摸不清他的想法，但不介意多聊一聊，如果能就此罢手是最好，哪怕赔偿也可以，因为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他道：“长生可以派人踢馆，我们怎么扛得住三天两头挑战？鸿云有战力的只有我，我年纪大了，终究撑不下去的。”
“方宇给我三个选择，要么把武馆，以及传承卖给他，鸿云武馆从此改名成长生的分馆，要么就一直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方晨听着，不禁感叹：“好家伙，这是把不要脸，摆到台面上了。”
就跟企鹅讲原创，讲版权一样，纯他么就是不要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