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官家!”
越过行礼的宫人,刘皇帝径入内殿,掀开珠帘,便见到正在坐月子的符惠妃。生育不久的小符,气色已然回复不少,只是身材有些走样,怎一个丰腴了得。 见到刘皇帝,小符美眸一亮,不过很快暗淡下来,明显发福了的玉容间,也很快隐去了喜色。对于她的变化,刘皇帝有注意到,见她要起身行礼,刘皇帝的脚步也更快了些,上前轻柔地按住她:“不必多礼!”
“谢官家!”
小符的声音也显得很轻很柔。 “朕的小皇子呢,快带出来给朕看看!”
刘皇帝四下张望了一下,大声道,雄浑的声音反映出他愉悦的心情。 小符则拉住刘皇帝,低声道:“才喂了奶,已然入睡!”
闻之,刘皇帝也收了声,给了一个我来得不巧的表情。不过,皇帝要看儿子,哪怕睡着了,也得拉出来。 很快,在乳母轻手轻脚的侍候下,一张摇篮被抬至君前,刘皇帝的十五子,就躺在里边,睡得正沉。 刘皇帝没有带孩子的压力,因而往往只能见到孩子美好的一面,哪怕已然是第十五个儿子,刘皇帝也仍旧难免新生命降下的喜悦。 这几年,刘皇帝播种造人已不像从前那般频繁了,但还是有些成果的,后宫之中一共有二子二女诞生,但是,只有耶律翎所生的十四子刘昕尚存,剩下的陆续夭折了。 为此,刘皇帝还大发雷霆,有关的御医、宫人,或贬或杀,方才有所释怀。这个时代,婴儿的成活率,实在不高,哪怕是皇家,哪怕照料得再细致,总免不了意外。 事实上,不只是皇家,想柴荣、赵匡胤、韩令坤等,他们所生,也夭折的不少,赵匡胤的诸多儿女中,成活率不足一半。 因此,汉宫中又添龙子,生母还是符惠妃,刘皇帝自然更加重视。看着小儿,安睡之中,没有任何异样,刘皇帝也安心几分。 这才抬头,对小符道:“名字已经取好了,就叫刘晅,刘温叟那老儒取的,引经据典,咬文嚼字的,总之,寓意吉祥!”
“他才刚出生不久啊!”
小符有些意外。 一般而言,皇子皇女都要给一定时间的成长期,然后再赐名序齿,就是为了应对夭折的情况。不过,总有例外,刘晅只是其中之一。 刘皇帝温和地笑道:“他定然能够健康茁壮成长!”
说着,刘皇帝又朝着宫人摆了摆手,语气中带有几分严厉:“把皇子带下去,好生照料着!”
“是!”
刘皇帝显然把人吓到了,尤其是那名大凶的乳娘,颤得不行。 刘皇帝此来,自然是为了探视惠妃母子,与之相谈,却明显发觉,她的兴致不怎么高,甚至显得有些消沉。 终于,刘皇帝开口关心了:“怎么了,如此苦闷,我自踏入这殿中,就见你愁绪满面,这可不利于你身子恢复?给我说说,这宫中,还有谁能让你委屈?”
闻问,小符的面容终于有所变化,来了些精神,迎着刘皇帝的目光,小符低声问道:“官家觉得我老了吗?”
一听这种问题,刘皇帝就有种无奈的感觉了,女人的心思往往难测,而后宫之中,就属符惠妃的小女人心思最重。 心里如何想不重要,面上则是一副宽慰的表现,对她道:“因何言老?你才三十五岁,何来的多愁善感?你还不知道我,在我看来,女人最美丽的年纪便在于此,你正步入最美丽的阶段!否则,我怎么总往你这里跑,刘晅又是怎么来的......” 说着,刘皇帝还朝小符挤了个眼色,露出点老色批的表情。见状,小符也不由噗嗤一笑,开颜之后,心情似乎也敞亮了许多,主动依偎到刘皇帝身上,悠悠道:“官家是这般想,只怕旁人不这般想......” 回垂拱殿,刘皇帝没有乘御辇,而是徒步,慢悠悠的,养生的姿态。行走在廊道之中,盛夏的炎热也被遮挡在外。 “惠妃方才向朕诉苦,听她的意思,是有人嫌弃她老,惹得她情绪不佳。”
良久,刘皇帝头都没偏一下,随口问喦脱:“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喦脱步伐紧密地跟在身侧,闻言,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刘皇帝脸色,有点迟疑。然后,一声稍显严厉的“说”,把他慑了一跳。 不敢隐瞒,喦脱赶忙道来:“就小的所知,惠妃产子,宫中有流言,说这是老树结果......” “好个老树结果!”
刘皇帝呵呵一笑,淡淡地道:“还有这等传言?嗯?从哪儿来的?”
“最开始,是从张美人身边女婢传出来的。”
喦脱道。 张美人,是新进宫不久的美人,年方十八,容颜美丽,身材曼妙,刘皇帝临幸过好几次,属于新宠,册封美人。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刘皇帝斜了喦脱一眼。 喦脱拱手应道:“小的受官家信任,总领后宫内侍诸监,多少了解些......” “那你这个内侍行首,是怎么做的?”
虽是盛夏,但刘皇帝的语气就是让人感到一阵寒意:“什么时候,这宫中也开始没大没小,奴婢下人,也敢非议,传嫔妃的流言了?”
“官家息怒!”
闻言,喦脱哪里还不知刘皇帝的态度,当即道:“小的稍后即去处置,定然叫那些多舌的贱婢再也说不出话来......” 对此,刘皇帝没有再发言,而是继续朝垂拱殿走去,见状,喦脱也微微松了口气。自古,争宠都是后宫的主旋律,刘皇帝这边,也一样,只是由于符皇后主持后宫事务,荣宠不衰,地位稳固,压制住所有人罢了。不过,对于一些缺少认识的新人,可就不适用了。 而作为刘皇帝身边的内侍头子,喦脱在这方面也不得不陪着点小心。跟着刘皇帝走了一段时间,刘皇帝停下,再问:“这些年,皇后替朕管着后宫,朕也没怎么关心过后宫的情况。你给朕说说,这女人们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事情,多不多?”
“这......”面对此问,喦脱迟疑了下,拱手道:“小的不好说!”
“不好说!”
刘皇帝不禁莞尔,而后感慨道:“朕得感谢皇后啊,给了朕这么久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