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作为首府,作为政军经文中心,绥化城乃是安东国最大、最繁荣的城市,规模上或许还比不过辽阳,甚至与锦、沈、通、黄龙府这样的东北州府都有所差距,但热闹程度却是一点不弱的。
毕竟,“王”总是具备一些特殊吸引力的,而一个认真做事、一心发展的王,则能给一个城市乃至国家插上一队腾飞的翅膀。 今时之绥化,便是刘煦近二十年苦心孤诣,率领安东官民建设而成,当然,安东这么多年发展成果的精华,也多呈现于绥化。 刘文渊一行急驰快行,终于赶在傍晚回到绥化城。与郊野外的漆黑、沉寂、恐怖相比,绥化城内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万家灯火,点缀着寒夜下的王城,给人一种祥和的感觉。 绥化城基本算是新建的,契丹及其以前统治时期的痕迹早在绥化发展扩建的过程中被掩盖掉了,纵览城池,从格局上,绥化与大汉大部分的城市没有明显差别,只是在建筑风格上有些适应环境的特点,布局松散,坡大墙厚。 算上官吏人员及军队,绥化城内只有两万出头的人,抛除那些流动的商贾贩夫,常驻人口就更少了,不过,绥化城周围却有8.2里,并且坚固厚实,让人一眼便看出强大的防御力,刘煦当年是耗费了不少财力与人力修筑绥化城的。 筑巢引凤,凤凰虽没引来,但一些“草鸡”闻讯而来,对安东、对绥化同样是十分重要的,并对其发展起到了不小的促进作用。 雪夜下的绥化,风寒气凝,但氛围却有股子热烈,烟火气很盛,空气中仿佛也弥漫着一股酒香,在安东,酒水从来都是不可或缺的。 除了簌簌的雪落声,不时响起的犬吠,最多的还是民居间的低语和私话。士民之家,热气蒸腾,与严寒做着斗争,温暖地火炕成为冬季绥化士民最常活动区域,夜间尤甚。 刘文渊回城之时,绥化城上空仍是一片烟气袅袅的景象,顾不得关注些许,安排将士还营,径归王府,打算复命。 安东王府,就是原安东都督府了,没有任何改造,只是还了个牌子,但气质大改。倒是有人建议刘煦,需要在绥化城内修一座王宫,内外相隔,以重王威。 当然,这被刘煦拒绝了,不过却已经提上了计划,只待钱粮、人物力都满足了,便安排建筑日程。安东如今毕竟是一个国度,也需要有自己的王宫,这是“礼”之所在,并且早修益于晚修。 一进王府,刘文渊便察觉了不对劲,似有贵客临门,冲着恭敬迎候的门官问道:“有来客?”“回殿下,是饶乐大王来了,大王正于堂间设宴款待。大王吩咐了,让殿下回府便去堂间拜见!”
门官解释道。
闻言,刘文渊脸上闪过些微诧异,想了想,将手中马鞭塞入门官怀中,拍着身上的落雪,一路往王府正堂而去。 大堂上,正处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之中,对饶乐王刘昕的到来,刘煦展现出十足的重视,热情相迎,拖着病体,亲自设宴招待。 也有好些日子了,刘煦再度出现在大庭之下,上一次还是为安浮动人心出面为刘文渊站台。宴会规格虽高,但人不算多,陪王伴驾的也只有国相耿继勋,剩下都是侍者。 刘煦脸上的气色实在难看,显然病情没有丝毫缓解,也鉴于此,宴上没有任何劝酒的行为。不过,看刘煦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甚至给人一种费力的感觉,刘昕忍不住当堂问道:“大哥,我看你气色不佳,若是身体不爽,还是早些歇息吧。我贸然拜见,实是莽撞了......” 闻言,刘煦轻轻地摆摆手,脸上露出点苍白的笑容,咳嗽了几声,方道:“无妨,在这边陲苦寒之地,也就我们兄弟了。十四弟来访,我实在高兴,只是这身体确实不堪,倒是不能陪你痛饮一场了。国相,你陪饶乐王吃酒,定要招待好......” “是!”耿继勋拱手应了声,方举杯向刘昕:“大王,臣代安东敬你一杯!”
刘昕看着耿继勋,又扭头瞧了瞧刘煦,一口饮尽,放下酒杯,叹息着冲刘煦道:“大哥,我且直言了,此番来访绥化,既是求助,也是请教!”
听他这么说,刘煦依旧一副温和的风度,轻笑道:“看来十四弟是治饶乐遇到困难了,但讲无妨,我们两地在这东北,本当守望相助,只要哥哥我能提供的,绝无吝啬!”
事实上,关于饶乐国的情况,刘煦是有所了解的,毕竟是真正的兄弟之国,东北唯二的封国,饶乐国还有不小的一块地盘是从安东划出去的。 刘昕目前王城所在之兴国城,距离绥化也就五百来里,可谓是近在咫尺。饶乐国那里,可安插着一些安东这边的眼线。 同样是新成立的封国,与安东相比,饶乐国可要惨淡得多,毕竟底蕴太浅。地盘不小,但城不过三五座,民不足五万。 契丹统治时期就不提了,但在燕山北道治下时,几乎是漠不关心的,道司的经营重心一直在奚族故地,整个北部,也就是临潢府稍微重视些。 事实上,对燕山北道而言,饶乐国建立,燕山北道这边并不心疼,甚至有种摆脱负担之感。而当下的饶乐国王城兴国,还不如内地一县邑,就这还是为了给饶乐王“腾”地方,燕山北道费心收拾了一番,否则还要惨淡一些。 与安东国这边热火朝天地改革定制相比,饶乐国那边却是冷冷清清的,到如今也只是一个草台班子,连一个国度基本的组织架构都填不满,朝廷给的那点支援,根本不够。 刘昕在饶乐的日子,初时还有些激情,把治下诸城巡视个遍,但很快就大失所望,这真就不如中原一县,慢慢地,刘昕便失陷在那茫茫草原间...... 更雪上加霜的是,随着饶乐、安东边境线的落实,界碑设立,原本那些从属安东的人口,纷纷东迁,是宁肯放弃原有的土地与草场。 刘昕的饶乐国,很凄凉,很可怜,而刘昕又明显缺乏治国的经验,经过深思熟虑,终于决定东来,向刘煦这个大哥取取经,讨讨帮助。最重要的,是要阻止饶乐国人继续外迁了,若是持续下去,他这个国就要空了。 “大哥,不瞒你说,我这个饶乐王,当得实在惭愧,甚至无颜见人!我这饶乐国,怕是还不如中原一大县,徒惹人笑,我自觉就是东北的‘夜郎国’......”刘昕望着刘煦,自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