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百官跪地,安静的可怕。
北疆战乱之际,居然这个时候大胤内部开始造反,偏偏还是从郡州开始,郡州与北疆相衔,造反的人是怎么敢在李家大军眼皮下造反的?
还是说造反的人就是看准了北疆李家抽不开身,才开始想要分割大胤的?
“陛下,如今郡州与陵州失守,只有调动各个城池的兵力才能平反。”杨居正站出来,凛声道:“暂时还不清楚叛贼的底细,但也要防范于未然,先调动大军南下前往陵州。”
明德帝双手紧紧的握着龙椅的扶手上,本以为灭了一个云家就高枕无忧,他也以为西夏那位姓宇文的才是他的对手,甚至也在担忧玉玺,以及遗诏有朝一日会现世,他一直珍惜的名声会有污点。
他所防备,所警惕的都没有出事,反而没想到天高皇帝远,失守的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郡州以及会有人造反。
他一直以为会有人拿着先帝留下的玉玺以及遗诏,推翻他。
所以这些年来,他所防备的,所警惕的,都是笑话?
还是说他本就是个笑话?
“若是让叛军占领了东浙,陛下,后果不堪设想啊。”杨居正担忧的说着,东浙地大物博,资源丰富,若是东浙没了,恐怕不是百姓民不聊生,而是他们这些官员,岌岌可危。
“够了!”明德帝大声呵斥:“朕知道东浙丢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陛下息怒。”百官跪地,齐声道。
明德帝扫了一眼杨居正,又在武官那一列扫了一眼,视线最后在刘济的身上定格。
匍匐在地的刘济双手隐隐发颤,没有安抚好郡州的灾民,这是他刘家的责任,那个混账到底在郡州做了什么?
“退朝!”明德帝猛地起身怒声道。
“恭送陛下!”百官齐声道。
刘济站起身来,硬着头皮的跟着明德帝离开金銮殿,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刘济都在想刘昭松就在郡州,但是郡州造反,居然没有收到刘昭松一丁点的消息,难道是刘昭松在郡州出事了?
一想到刘昭松出事,刘济心间更加被寒意笼罩。
*
仁明殿。
宫女把金銮殿发生的事情告知给褚皇后,褚皇后只是片刻的怔然,随即喃呢道:“造反?郡州百姓起义造反?”
“娘娘,听说已经攻占了郡州以及陵州,两个月的时间都不到两座城池就被占领。”宫女说着,有着短暂的怀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连续占领两座城池,这足以说明并非难民起义的兵,应该是训练有素且经验很足的士兵。”八壹中文網
“住口、”褚皇后连忙呵斥:“这些话不允许再说第二次!”
“是,娘娘。”
褚皇后一瞬不瞬的看着一直跟着她的枝翠,她当然知道能这么快攻下两座城池的不会是那些受难就起义的郡州难民,但郡州与北疆相邻,若是北疆的大军,这就意味着是李家造反,但这可能吗?
若李家要造反,要等着西夏发动战火后才造反?
这明显就不是李家的作风。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早就在暗中招兵买马,等着西夏动手,等着大乱,显然此次就是绝佳的机会。
“娘娘,国舅爷这段时间一直在汴京,官家是真的不知吗?”枝翠有些怀疑,但官家并没有出现异样的举动,若是以往国舅爷回到汴京,官家总是会留在任明殿,言语间也是让皇后与国舅爷离开汴京。
官家是绝对不允许褚家在汴京有任何壮大的机会。
也正是因为这般,满朝文武都避着五皇子,与褚家有姻亲的氏族防褚家跟防贼似的。
因为官家的态度,整个汴京城中的人都在拉开褚家的关系。
就连宫中的太监宫娥对皇后以及五皇子都有着不一样的态度,就算是有着尊贵的身份,也得不到相应的尊重。
“不知道。”褚皇后也不是很确定的说着:“不要提起国舅爷。”
褚皇后说话间,视线往大殿门扫了一眼,低声说道:“这仁明殿虽人少,但难免隔墙有耳,要是被陛下知道他已回汴京很长一段时间,指不定会怪罪下来。”
更何况现在还有了叛军的事情,要是在这个时候被官家知道褚言在汴京,官家不知道会想什么。
“是奴婢的疏忽。”枝翠低声说道。
褚皇后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枝翠福身,退出寝殿。
褚言虽在汴京,但姐弟二人没有见面,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面了,褚皇后不由长叹一口气。
正在褚皇后出神时,便听到外面枝翠的声音:“见过殿下。”
褚皇后朝着大殿门处看去,只见一袭暗绿色锦衣的少年走进来,她原本皱起的眉头松开。
“给母后请安。”五皇子赵乾之朝着褚皇后鞠礼。
“今日课业完成了?”褚皇后摆了摆手,示意五皇子坐下。
五皇子在皇后的左手边坐了下来,说道:“完成了。”
褚皇后从儿子的言语中听出了失望,她皱眉:“又去找父皇了?”
“只是看到父皇动怒的时候太子靠近,父皇也能敛去那一身的怒意与太子心平气和的说话,都是儿子,为什么父皇就看不到儿臣?”五皇子目光落在地板上,神情淡漠,好似在说一件很平淡的事情:“就算儿臣课业与别的事情比太子好,父皇的目光都不会落在儿臣的身上,父皇是真的不想接纳我这个儿子。”
“乾之。”褚皇后眼眶酸涩无比:“你还有母后,还有舅舅,至于你父皇,我们就算了,好不好?”
五皇子收起那低沉的情绪,扯了扯唇角,看向褚皇后:“母后,儿臣没事,只是感慨而已,毕竟儿臣都习惯了。”
褚皇后勉强的扯出一抹笑:“今日出宫了吗?”
“出了,见到了舅舅。”五皇子说到舅舅的时候,那眼中的笑意才抵达眼底:“听舅舅说,郡州有叛军了?”
“刚刚枝翠才从金銮殿打听到了消息,陵州也失守了。”
五皇子微微诧异,想到舅舅的话,他说:“母后,舅舅说,此时正是绝佳时机。”
褚皇后这些年安稳惯了,突然听到儿子说出‘绝佳时机’的时候,才想起当初褚言离开汴京时对她说的话。
这大胤,这大胤帝王位,必须是乾之,必须归褚家血脉。
褚皇后的背脊直了直,看向五皇子,又对着枝翠说道:“枝翠,退避外面所有的太监与宫女。”
“是,娘娘。”
过了片刻,褚皇后才把视线落在五皇子身上:“乾之,这……你舅舅准备好了?”
倒不是不相信褚言,毕竟这些年四处奔波。
只是褚皇后也清楚知道明德帝是个怎样的人,若是出现一丝的差错,云家就是下场。
“母后放心,儿臣只是告知你一声,至于其他事情全由儿臣与舅舅去着手。”五皇子知道母后深居宫中,不能有丝毫的差错,他相对来说自由一点,只要能出宫,就能去见舅舅。
“那,那多加小心。”褚皇后担忧的看着五皇子,一手紧张握成了拳。
五皇子见褚皇后担忧的神情,又换了个话题:“太子去见父皇还带着燕时,也不知太子到底什么意思”
听到燕时,褚皇后皱眉:“本宫也不知这些年为什么你父皇对那位燕时有些偏爱。”
“舅舅应该知道些什么,但是舅舅对燕家的事情闭口不谈。”五皇子似乎想到什么,带着一丝嘲笑:“像父皇那样子的人,指定是燕时身上有父皇所需要的东西,不然怎会对燕时那般关照?”
五皇子话落,就见褚皇后好似出神一般,皱眉:“母后?”
褚皇后回神:“你先回宫吧。”
五皇子见褚皇后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便起身:“那儿臣告退,母后保重身子。”
褚皇后看着五皇子离开后,神情凝重了几分,喃呢道:“燕时身上有陛下需要的东西?难道先帝的玉玺在燕时手中?”
“枝翠。”
枝翠走进来:“娘娘。”
褚皇后神情微冷:“想办法出宫,告诉褚言,无论他想什么办法,都要从燕时手中拿到先帝的玉玺。”
“娘娘、”枝翠心尖微颤。
“没错,当初阿言与燕祎交好,就是知道玉玺在燕祎手中,燕祎死后,玉玺也消失不见,燕祎的一双儿女来汴京后,官家就明里暗里关照,甚至不惜把燕时安插到太子身边。”
“娘娘,可国舅爷说,玉玺并没有在燕祎那双儿女手中。”枝翠提醒道。
“若玉玺不在燕时手中,官家会如此关照燕时?”褚皇后也有些怒意:“如若不然,那就用本宫的人,去夺回先帝留下的玉玺。”
“那万一真的没在燕时手中呢?”枝翠小心翼翼的说道。
褚皇后冷哼:“宁杀错,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