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从李苏彧被明德帝的人从枢密院带去皇宫后,李老太君一直提心吊胆,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只能在院子中干等着,况且这府上许多下人都是官家的人,就连想让周氏以及所有人聚在一起都不能,生怕相谈的话会入官家的耳中。
“老夫人,少夫人来了。”圆妈妈走进房中,说道。
接着,燕回走进来,她看了一眼老太君的神情,看来官家的圣旨还没有传到这府中来,不然老太君也不会如此表情。
“祖母。”燕回福身。
“燕回啊,你,你对这汴京熟悉,可有打探到苏彧如何了?”李老太君第一次这么无助,在这汴京她也不过是个老妇人,还是担心孙子安危的老妇人,也没有什么可信之人,只能干等着消息。
燕回上前,安抚道:“祖母,没事,苏彧没事,官家早就知道云家与西夏有所勾结,想来苏彧快回来了。”
燕回原本想等着李苏彧出宫,但想着李老太君还在府邸之中担心,还是先提前回来告知一声。
尽管李苏彧无事,燕回的心还是不踏实。
“真的啊?”李老太君原本紧张的面容突然舒缓了许多,那略显浑浊的眼睛微湿:“那就好,那就好。”
此时,一位小厮走至堂屋门前,恭敬的说道:“老太君,将军回来了。”
燕回唇角微扬,扶着李老太君起身。
“圆妈妈,去通知她们,苏彧回来了。”李老太君吩咐道。
圆妈妈眼中也闪过喜悦:“是,奴婢这就去。”
来到前院,燕回在看到摆在院落的木棺时神情微变,李老太君的亦是。
接着,周氏以及儿媳孙女,陶氏以及李卿卿也来到前院。
众人在看到那一口棺材的时候,脸上皆是凝重的神情。
而李苏彧把杨瑛送走后,返回前院。
“李苏彧。”燕回在看到李苏彧的那一刹那直接喊出了声,她还以为……
李苏彧看着燕回投来担心的目光很快别开视线,锦袍染上很多血迹,他直接朝着李老太君走去。
说起了御书房所发生的事情以及钱氏与孙茂然之事。
李老太君叹气,往棺材看了一眼:“你姨母只是贪财,也是穷怕了,爱财如命,这些年也随着她。”李老太君语气中透着感恩:“那你表兄可有查到在什么地方?”
李苏彧摇头。
“祖母,姨母的丧事就简单操办。”李苏彧说着又看向陶氏:“二婶,麻烦你了。”
陶氏擦了擦眼眶:“一家人说什么麻烦。”
李苏彧最后才看向燕回:“燕回,我们谈谈。”
燕回从刚刚看到李苏彧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一种疏离感,她扯唇:“好啊。”
众人也察觉到了燕回与李苏彧之间有些怪异,纷纷都没有开口。
李苏彧走在前,燕回走在后。
一直走到一处寂静且宽阔的地方,李苏彧才停下脚步。
燕回与李苏彧保持三步的距离。
李苏彧背对着燕回,似乎在挣扎什么,片刻间他收好思绪,转身看向燕回。
“燕回,我们和离吧。”李苏彧的声音很轻,好似风一吹就散了。
燕回只是眉头微蹙,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情绪:“我能知道什么原因吗?”
李苏彧负在背后的手握成拳后又松开,松开后又握成拳,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只是不想做官家手中的棋子,而你,就是官家手中的棋子,你弟弟,太子,你明白吗。”
燕回盯着李苏彧许久,突然轻笑着:“若你觉得,我并非与你并肩扛事的妻子,我也能理解,毕竟我从出现在你身边也是带有别的目的,不过李苏彧,这人一旦散了,就永远好不了了。”
对于李苏彧这样的突然,燕回从李苏彧来汴京第一日前往皇宫之后她就有所察觉,只是那时她并不知道李苏彧看着她到底在复杂什么。
所以明德帝与李苏彧谈了什么?
“与我和离,你自由了,也逃脱了王家的束缚,以后……”
“别说了。”燕回打断李苏彧的话,冷声:“你现在就写,然后派人送往王家便是。”
话落,燕回转身,刚走两步,又停下,她淡漠道:“李苏彧,这世上总有些自以为是的人自认为是在为别人好,殊不知到底好不好,你也只是自认为是为她好。”
“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想来你已经选择好,你能想到这一步,应该也打算好了以后怎么做,既然你打算的以后里没有我,我也不会舔着脸去说一些多说无用之言。”
“不过李苏彧。”燕回又转身看向身姿颀长逆着暗光的男人,声音微微哽咽:“我不会回头看你一眼,你也不要后悔。”
燕回说着依旧站在原处看着那个男人,好似在等男人说什么,只是让她失望的是,那个男人依旧无动于衷,心意已决。
燕回扯唇轻笑:“行吧,我尊重你。”
话落,燕回转身往前走,这次没有回头,直到李苏彧的视线中没有燕回的身影,他才慢慢蹲下身来,双手抱着脑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如果没有姨母的出现,他不会放走燕回,可姨母在他眼皮下也没能活下去,他怎能让燕回涉嫌其中?
就算明德帝开始就把燕回当做一颗棋子送到他身边,但现在他完全可以把燕回推开。
李苏彧想到那日明德帝的所说的话,那猩红的眼睛充满了戾气。
‘朕能让李家安然无恙,但朕也有朕的顾虑,你应该明白此番让你祖母一行人进京朕是什么意思,李苏彧,朕知晓你是个有勇有谋之人,但朕必须拿捏你,让你在朕的掌控之中,云家过后朕还需要你替朕做很多事情。’
‘朕只想看到结果,如果你没有达成朕期待的样子,你的祖母以及李家的所有,朕不介意杀一个来刺激刺激你。’
‘这大胤内忧朕会清理,外患就得你李苏彧清扫干净,能明白朕的意思吗?’
‘朕也不是在威胁你,但人嘛,只有在被人抓住软肋的时候才能格外的上心去做好该做好之事。’
他不该对明德帝抱有一丝明君的希望,他不该替北疆的百姓着想,什么民不聊生,什么生灵涂炭,到头来他顾及的东西在大胤帝王眼中不过尔尔。
他早该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