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云氏走至燕回面前,姣好的面容上带着轻柔的笑意。
“果真是嫁人了,以往可是待在我们府中不出门的。”云氏轻飘飘的话好似带着别的意思:“见到你舅舅了吗?就如此着急离开?”
“舅母也说了我已嫁人,若想要见舅舅,理应递拜帖与夫君一同前来见舅舅,今日前来不过是因为燕时有些不舒服便来看看。”燕回淡声回应云氏的话,眸中带笑。
云氏轻笑:“嫁人了就该安分守己,可别想着有的没的,千万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那舅母也好好管管那有的没的,我已是有夫之妇,若让外人知晓有的没的还惦记着我这有夫之妇,怪让我恶心的。”燕回学着云氏轻飘飘的语气,半眯着眼睛,笑着说道。
“你!”云氏好像第一次认识燕回一般:“你,你怎敢如此无礼对我说话?”
“无礼吗?”燕回轻笑:“我向来是礼尚往来。”
“你你你!”云氏指着燕回,以往那位在她身边话很少的燕回跟眼前这位完全就是两个人才对。
“娘,姐姐没有别的意思。”王钰珑说着又看向燕回:“姐姐,你先回去吧,今日爹爹不在,待爹爹回来我派人来告诉你一声。”
燕回噙笑对着王钰珑微微颔首便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云氏被如此伶牙俐齿的燕回气的神情大变,她转头看向燕回上去的马车:“钰珑,这真是燕回?以前在我面前可是从来不会多说一句,别说顶撞我了。”
“娘,姐姐现在有李家撑腰,当然不会憋着了,以往姐姐寄人篱下,要看娘你的脸色过日子,肯定会事事不与你争论,今时不同往日嘛。”王钰珑说着就挽上云氏的手臂:“消消气,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好一个今时不同往日!”云氏冷声呵斥:“我倒要看看她能嘚瑟几日。”
“姐姐回来肯定是见到大哥了,指不定让大哥想办法替李家想办法呢,我们家可真是冤大头。”王钰珑不由的叹气。
——
刚下朝不久,两道圣旨就飞快的传遍汴京各大氏族的耳中。
韩太傅抄家打入大牢。
嘉禾公主与驸马范子熠和离,鉴于范家也是受害者,罚俸禄一年,嘉禾公主立即前往相国寺,此生不得踏出相国寺半步。
至于云贵妃,官家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燕回在回李府的路上路过一家糕点铺子时便停下了马车,想着带些点心回去。
这汴京很大,大到有些人怎么也不会遇见,也很小,小到燕回又碰见了一位熟人。
“阿回?”
燕回刚下马车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袭鹅黄色锦衣的女子站在点心铺子前,身后的侍女还提着食盒。
“聂姑娘。”燕回柳眉微皱,她下意识就想到了云黎。
“什么聂姑娘,我比你年长,你应该唤我聂姐姐。”聂曼琳朝着燕回走来,红唇含笑:“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一点风声?”
“没有风声吗?”燕回淡笑,不应该吧,云家与李家的事情闹得如此沸沸扬扬,聂家会不知道?
这时,身后的侍女说道:“姑娘,你一直在相国寺不闻外界之事,燕姑娘跟着她夫家昨日回的汴京。”
“我都忘了,你嫁人了。”聂曼琳眼中略显惋惜之意,上前低声问道:“你那夫君待你好吗?”
燕回见周围都是来往的人,说道:“聂姐姐有空吗,我们聊聊?”
聂曼琳看向身边的侍女。
侍女微微垂眸:“姑娘与燕姑娘说说话吧,奴婢还有些事情要去办。”
与点心铺子相隔不远的酒楼中。
燕回与聂曼琳相对而坐。
聂曼琳神情淡淡,尽管有见到燕回的喜悦,但眉宇间依旧有着几丝愁闷。
“聂姐姐一直在相国寺?”燕回问道。
聂曼琳回神:“嗯,对,我一直在相国寺。”
“就没有回府过?也不知道汴京的事情?”燕回知晓聂曼琳忽略汴京中的事情是为了什么:“连云黎的事情也不清楚吗?”
再提到云黎这个人,聂曼琳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淡笑:“他能有什么事情?抱得美人归,日子和和美美。”
燕回轻笑:“他悔婚了。”
聂曼琳嘴角漾着的淡笑在听到‘悔婚’的时候凝固住。
“有时挺羡慕聂姐姐。”燕回扯笑:“能有一个男人为你对抗所有,就算是没有在一起,也一直惦记着。”
聂曼琳的脸颊微红,只是眉间的愁容更浓:“阿回,别说了,他有他的苦衷,我也有我的不得已,我与他有缘无分,我认了。”
“是吗,云黎可不会认。”燕回目光看向窗外,已经有许久许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汴京了,日光,黑瓦,喧闹的市井。
聂曼琳听着燕回的话,沉默,鼻间有几丝酸楚,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燕回则是一直看向外面,神情难测。
聂曼琳收起情绪,她一直都觉得燕回太过沉着,心思也沉,猜不透。
“阿回,你那夫君对你好吗?”聂曼琳又问道。
燕回收回视线,浅笑:“好,我很喜欢他。”
她不过是在想王魄所说的那些话,她又怎能李家倒下,怎能看着李苏彧背遭受那么多?
李苏彧不属于汴京。
李苏彧应当在北疆,做一个无所忌惮的北疆王。
“看来阿回是嫁了良人。”聂曼连捂嘴笑着。
——
皇宫。
偌大的御书房外,云贵妃笔直的跪着,周遭都无太监宫女,今日的云贵妃没有多说一个冤字,脸上萦绕着一副明德帝不见她就不起来的气势。
御书房内。
刘济远远的候在另一边。
而与明德帝靠近的则是该在府邸中的秦尧。
“陛下,云家就当真放纵?”秦尧低声询问。
明德帝手中的朱砂笔微微停顿,随即又开始批注奏折起来,没有回应。
“英国公不会这么安静,陛下,三思而后行。”秦尧又道:“微臣在郓城看的清清楚楚,云家是有造反的心。”
明德帝听到造反两个字就轻笑一声:“再等等,云家可是引出大鱼的鱼饵,不能动。”
“那云家可是要对付李家。”秦尧说到这个的时候抬眸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明德帝后,立即垂眸。
明德帝半眯眼睛,缓缓放下手中的朱砂笔,淡声道:“那就坐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