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不提赵迟,但官家只追问丢失的玉玺。”
李苏彧的声音把燕回拉回现实,她的眼中多了几缕煞气,怎么,是要故技重施?
她从来没有轻看过没有玉玺,甚至名不正言不顺坐上皇位的明德帝,甚至她觉得只有手段太过毒辣的人才能十年如一日稳居皇位。
什么柔弱寡断,什么时机未成熟不能清理朝堂?
当年对先帝忠心耿耿的朝臣一个接着一个的犯事入狱,这不就是明德帝的手段?
这些年来一直装作被朝臣牵制的帝王,还真是可笑。
“所以官家是丝毫没有提起云家的事情?”燕回的声音很轻,一想到这里并不是北疆,仰头:“这里好像,并不适合说这些事情。”
李苏彧看着眼下女人:“明日怕不会如今日这般简单。”
燕回眼睛半眯:“所以今日官家找你只是询问与李家毫无关系的事情,明日才轮到云家?”
李苏彧明显感觉到燕回动怒,他安抚道:“没事,你真当我随便让云家拿捏?放心,会没事的。”
燕回总觉得李苏彧没有说到重点,与明德帝呆了那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就只说了这些事情?
云家勾结突厥的事情没说?西夏的豫亲王没有说?
肯定说了,但李苏彧瞒着她。
或许只是不想让她担心吧,燕回这样想着。
——
翌日。
随着北疆李家之主李苏彧生平第一次踏入朝堂,便有一股风谲云诡之意,好似即将拉开一场血雨腥风的大戏。
昨日官家虽在宫中摆了宴席,许多朝臣也到了场,但云家与李家的事情依旧闹得不可开交。
一个涉嫌与敌国以及蛮人勾结。
一个杀了押送粮草的云家长子,满朝言官都在替云家大喊冤屈,字字针对李家在北疆贫瘠之地呆久了也染上了蛮人的卑劣,斩杀朝臣,祸根已扎入大胤。
甚至有人说出了李家的功太高,才有了斩杀朝臣的心。
接着,除了杨居正以及一大半武官外,都齐声恳请官家治罪。
高位上的明德帝面沉如水,目光在笔直站着的李苏彧身上扫了一眼,没做声。
此时,武官队列中一位身着深绿官府的官员站出:“你们是丝毫不提突厥呼衍迩达开口的证据,甚至连秦尧秦大人的言语也难以听进,战事刚结束,还有一个西夏虎视眈眈,李家满门忠烈,尔等听风就是雨,莫非你们常年以英国公为首忘了这大胤谁才是真正的天子?”
韩嵘冷声回应:“高大人如此说,那就拿出云家与敌国勾结的证据,云家对陛下,对大胤从无二心,天地可鉴,至于高大人所说李家满门忠烈?”
韩嵘讥笑:“到底是满门忠烈还是有异心,那就只有李将军心知肚明了。”
高力安怒极反笑:“好一个心知肚明!李家为了大胤安危痛失多少儿郎?在战场上每战死一个李家男儿时,韩太傅在纸上谈兵,在陛下面前谈着如何克扣北疆将士的粮草,外敌越发嚣张,西夏更是野心勃勃,韩太傅就当真对那些为大胤战死的儿郎没有一丝的愧疚之心?!”
“够了!”上方传来明德帝沉冷声:“该说不说,就事论事!”
大殿中瞬间安静下来。
韩嵘上前一步,跪地:“吏部司云呈秀冤屈,恳请陛下替云大人做主!云家莫名被栽赃,恳请陛下明鉴!”
高力安不甘示弱:“李家满门忠烈,一心为大胤,功大于过,恳请陛下明鉴!”
大殿中又是安静下来。
高位之上的明德帝面色微沉,正要开口的时候,韩嵘又道:“陛下,微臣有人证物证,可以证据确凿证明李家的异心,早前,与郓城吴家还有当年的小皇……”
“皇后娘娘到!”
尖锐的声音让韩嵘的脸色一沉。
众人一听这个时候皇后娘娘到,面面相觑,后宫不得干涉政事,这个时候皇后娘娘出现是要做什么?
接着,一袭深蓝色祎衣的褚皇后走进大殿,身后还跟着一位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嘉禾公主!
就连明德帝在看到嘉禾公主时眼中也闪过意外。
笔直站着的李苏彧神情淡淡,唇角却勾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
“臣妾叩见陛下。”褚皇后跪下来。
“儿臣见过父皇。”嘉禾公主的声音透着一股软弱,仿佛被欺压已久对外面世界的一种恐惧。
韩嵘在听到嘉禾声音时,背脊一僵,却怎么都不敢回头看一眼。
而作为嘉禾公主公公的范睿在看到嘉禾出现的时候,眼底一道寒光划过,全身也开始紧绷起来。
“你怎么把嘉禾带来了?”明德帝对于这个大女儿很疏忽,甚至有时都忘记了这个女儿,此刻见到这个女儿他都记不起有多久没有见过了。
“回陛下,这段时间嘉禾都在给臣妾递进宫的帖子,但每每想着嘉禾是在云贵妃膝下长大,给臣妾递进宫的帖子似乎不妥,但臣妾又想着嘉禾这孩子一般不会进宫,若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肯定不会惊动臣妾,所以今日臣妾派人去范府把嘉禾带回宫,原本想问问嘉禾到底是何事,但嘉禾直接说要见陛下,所以臣妾就把嘉禾带来这里了。”
“荒唐,这里是金銮殿,有什么事不能等下朝细说?”明德帝虽在呵斥,但到底没有威严相待。
“父皇。”嘉禾双眼含泪,常年被欺压的性子让她很久没有抬起头与人直视,但上方那位是她的父亲,还是这大胤的天子,她知道,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就再也不会有更好的时候摆脱范家。
明德帝被嘉禾那双红了眼眶的眼睛刺了眼,不管是不是他最疼爱的孩子,但始终是他的孩子。
“父皇,儿臣,儿臣恳请与范家和离。”嘉禾公主说着眼泪夺眶而出:“这些年儿臣没一刻安生,父皇,儿臣求求你,让儿臣与范家和离吧,儿臣,儿臣剃度成尼,去相国寺吃斋念佛!”
嘉禾公主的话引得朝臣们个个都往范睿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