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时神情微变,他看着太子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剑眉拧着,目光也往房门处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更有力的证据?难道李家摆出的证据还不够有力?”
太子知晓燕时的担忧,他唇角含笑,声音也压低了不少:“燕时,你知道的,这些都不够有力。”
“还不够有力?云呈秀私吞粮草,欺上瞒下,与突厥人勾结,害死无数个守着北疆的将士,就连那个突厥人自己都说了,这些都不够有力?官家想要什么证据?”燕时说话间,视线朝着房中扫了一下,可能察觉到自己过于激动,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更加低声:“殿下,不好意思,因为李苏彧是我姐夫,所以比较担心李家的安危。”
太子并不介意,他说:“如果那三位西夏的将领说的与呼衍迩达一样,可能事情也不会复杂到如此地步,又或者李家只状告云呈秀私吞粮草,置北疆将士到食不果腹的地步也没有复杂到现在的地步,李家说云家勾结西夏,勾结突厥,这可不单单只是欺上瞒下那么简单。”
“若云家真通敌卖国,那此时此刻我们所在的地方,这座府邸的主子是不是也知晓此事?云家门生占尽了大半个朝堂,这其中又有多少人牵扯其中?此次朝堂之上所有人都想要父皇置李家污蔑忠臣的罪,父皇为什么迟迟没有下旨?你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吗?”
“若查云家,没有让云家再无翻身的证据,大半个朝堂的官员都不会闭嘴,父皇也难堵悠悠众口。”
“更何况,敌国的手都伸到大胤的汴京,能轻举妄动吗?云家在汴京根深蒂固,牵扯不少氏族,在没有万全的准备下,能撼动云家?”
“所以官家想要的是,云家与西夏勾结的证据?云呈秀所私吞的粮草这些都算了?”燕时不解的看着太子殿下。
“你知道现在朝堂上那些人是怎么说的吗?”太子轻笑:“说李家杀了云呈秀,收买秦尧,颠倒黑白,目的就是想要报复你姐姐替王钰珑出嫁的事情。”
“真是可笑。”燕时压着声音嘲讽道。
“可笑吧,还有更可笑的。”太子看着燕时,认真的说道:“有人说李家窝藏了我那失踪不知道多少年的小皇叔。”
正是此时,王庸鹤出现在燕回的视线中,燕时扯了扯太子的衣摆,太子殿下见状,神情一正。
王庸鹤走进房中,立即行了君臣之礼:“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王大人不必这般拘礼。”太子唇角含笑,却没有刚刚与燕时谈话那般随性,言语中多了几分威严。
“舅舅。”燕时站起身。
王庸鹤瞄了一眼燕时,似乎想从燕时的神情上看出个什么来,但燕时神情淡淡,看不出什么。
“燕时,那本殿就先回宫了。”太子起身说道。
“燕时,还不送送殿下。”王庸鹤心里颇为无奈,这太子明显就是看他来了才断了与燕时的谈话。
燕时点头。
太子立即拒绝:“不用了,王大人是来找燕时的吧,你们说,本殿告辞。“
王庸鹤的视线在太子远去的背影上停留片刻,才收回目光,在刚刚太子所坐的位置坐了下来:“刚刚太子找你做什么?”
“舅舅想知道什么?”燕时淡笑问道。
“是不是关于官家今日下的那道圣旨?”王庸鹤试探的说着:“阿时啊,这个节骨眼上你可不要隐瞒舅舅什么啊。”
“舅舅,太子前来只是来与我探讨探讨韩太傅所布置的课业。”燕时说着就往书桌走去,开始整理起摆放着的书籍。
“阿时,你觉得官家是什么意思?”王庸鹤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对云家没有多过激的态度,对李家亦是。
官家的态度给王庸鹤的感觉就像是在温水煮青蛙一般,是要看是云家能熬,还是李家能熬?
“君心难测,舅舅还是瞎猜官家是什么意思了。”燕时平声回应道。
王庸鹤算是知道不能从燕时的口中知道什么了,便起身:“你表哥回来了,要与他多走动走动,知道吗?”
“是。”燕时应下。
燕时整理书籍的动作因着王庸鹤走出房中而停下,他把手中的书籍放在一边,走至打开的窗户前。
视线往周围看了一线,唇角往上扬起,接着把窗户关上。
与表哥多走动?
呵~
——
北疆,郓城。
李府。
寂静的正厅之中除了主位上的李苏彧,还有几乎瘫在地面奄奄一息的董文佑,右边的位置上是伏衡与他的父亲伏郴。
自从燕回把董文佑与李映慈的事情交给李苏彧后,李苏彧也稍稍的对付了一番董文佑。
包括董文佑为什么让李映慈盯燕回的事情,这是李苏彧完全不能容忍的事情,要不是董文佑及时吐出了实话,此刻应该不是瘫在这里,而是瘫在棺材里。
董文佑与伏郴有生意上来的来往,年前回到郓城后,董文佑授伏郴的意打探李家的事情。
伏郴不但让董文佑打探李家的消息,还有燕回。
自从董文佑把伏郴供出来后,李苏彧直接通知了伏衡,并质问伏衡是什么意思。
伏衡虽不知情,但他也知道这是自己父亲能做出的事情。
是以,伏衡在权衡利弊下,亲自回到豫州把父亲带来了郓城。
这也算是伏衡表明态度最直接的一次。
“伏家主,不知你以什么样的心思让此人盯着本将夫人的?”李苏彧双手搭在椅的扶手上,神情不明的盯着伏郴。
伏郴讪讪一笑:“不过是因为与燕祎有几分交情,加上汴京云家与王家的关系,就想知道燕祎的女儿到底在李家是不是真的那么好过,李将军,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是吗?”李苏彧半眯着眼睛盯着伏郴,董文佑除了供出伏郴外,别的事情一问三不知,但他明显不信。
“将军若不信,你可以直接问董文佑,我只是让他打听打听燕回在府中的情况,真的。”伏郴说的那个叫真诚。
“那让董文佑打听李家的事情呢?”李苏彧淡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