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箭矢插入骨肉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刺耳。
待吴溱之回神之时,只见那支箭矢已刺入云洬的前额,鲜血顺着鼻梁慢慢流淌而下。
云洬手中的匕首掉落,双眼死死地盯着城楼之上的那一袭紫衣的女子。
鲜血模糊了他的双眼,身子缓缓往后倒下,那双瞳孔之中还透着不可置信。
吴夫人直接跌倒在地,颤抖着的手朝着喉咙摸去,感觉到那湿润直接双眼泛白,晕了过去。
吴溱之与宋兴猛地回头朝着城楼之上看去。
只见燕回一手握着弓,姿态淡然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挑眉,把手中的弓递还给身边的将士,侧身往下城楼的方向走去。
吴溱之瞳孔隐隐发颤,他的视线一直紧锁着那紫色的身影,原来藏得最深的,是这位将军夫人,他不由得想起那日在布庄对面的酒楼中,本以为将军夫人只是内宅的妇人。
宋兴激动不已,看着已经下了城楼朝着这边走来的燕回,唇角扯着浅笑。
吴溱之的目光依旧在燕回的身上,直到燕回走近。
“吴公子,想来你母亲伤得不轻,还不带去见见大夫?”燕回走至吴溱之面前,淡笑着:“今日我也算是吴夫人的救命恩人,以后我们家将军若需要吴公子帮忙的地方,还望吴公子记得今日救下吴夫人的恩情才是。”
吴溱之定定的看着三步之遥的女子,一股冷冽之气从他的背脊窜起。
她似乎说了很多,似乎又什么都没有说。
燕回并没有等吴溱之回应直接朝着宋兴而走去,
“少夫人。”宋兴眼睛中仍旧有着激动:“多亏了你。”
燕回淡笑,又看向倒下的云洬以及晕倒的吴夫人:“还不把吴夫人给带进城见大夫?”
这时吴溱之也回神,视线往燕回的背影扫了一眼直接朝着吴夫人走去。
待吴溱之把吴夫人抱回马车中,吴家的人又折回城中。
而躺在地面的云呼吸越来越薄弱,此时他模糊的视线中又加重了一层影子。
燕回慢慢蹲下,轻声道:“其实刚刚我也在犹豫杀了你会不会与云黎反目,但是我又想到我能来到这北疆与我弟弟分隔两地有你的手笔,加上我弟弟有可能在汴京遭受你们云家的威胁,我就恨不得把你剥皮剔骨。”
云洬胸口起伏的厉害,手微微抬起又重重落下。
燕回看着云洬那微微张着又说不出来话的嘴:“你是想说,我怎么与你认知的燕回不一样?”
云洬的嘴又动了动。
燕回低声一笑:“若让你都了解了我,那我与燕时怎能在王家安稳的活这么久?”
“你放心,算计过我的,我都会一一算计回去。”燕回说完站起身,唇角漾着冷笑:“看在云黎的面上,就留你全尸。”
明明是轻轻柔柔的话,却显得格外的阴鸷。
云洬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张着的嘴也就那般张着,再无生息。
宋兴走过来,说道:“少夫人,接下来属下来处理,你先回府。”
燕回微微颔首,视线再次扫了一眼云洬一样,便朝着城中走去。
岁秋紧跟在燕回的身边,眼看着走进城中,岁秋不由得担心道:“姑娘,怎么没见表姑娘?”
燕回的脚步停下,她皱眉:“的确是没有王钰珑。”
“所以表姑娘是没有与云洬在一起?”岁秋疑惑的问道:“城门之处守得这般严谨,表姑娘应该还在城中。”
燕回不由得想到了王魄会派人前来郓城接走王钰珑,难道是王魄的人来到了郓城?
“先回府。”燕回说道。
*
李苏彧赶回郓城的时候已是晚上的丑时。
在城门处停留了三刻钟才进入城中。
他回府后,先去了书房,褪去了一身寒气,换上黑袍后才往主屋走去。
待走至里间,他拿起烛台边上的火折子,点燃烛台后,放下火折子。
他坐在床沿边,看着已经皱起眉头的女人,眼中闪过复杂之意,若不是从宋兴的口中知道他的夫人能一箭且百发百中使云洬没了命,他是真的不会相信。
这女人的细胳膊能拉的起弓?
果然,因着房中有了光线,燕回眼皮动了动,接着睁开眼眸。
“将军?”燕回看着李苏彧,立即坐起身来:“你回来了。”
下一刻,李苏彧把燕回拥在怀中,一手轻轻的拍着燕回的后背:“以后那么危险的事情就不要去做了,你知道吴溱之身手了得,万一伤了你可怎么办?”
燕回原本还以为李苏彧回来会质问她为什么会射箭术,没想到第一句是关怀她的话。
“吴溱之的确是我没有想到的,既然此人身份不简单,那我们就把吴通判的官职撤掉,好好监禁起来。”李苏彧说着直接把燕回抱在怀中:“以后危险的事情不准去做,也不要成为众矢之的。”
燕回微微叹息:“我知道此次冲动了些,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云洬从我的眼皮下离开郓城,就算成为众矢之的,也不后悔。”
李苏彧垂眸看着怀中的女人,道:“我现在怀疑当初我的人调查你,并不是我的人办事不力,而是你太能隐藏了,还有就是,你在汴京本就是我的人查出来那个样子。”
燕回仰头与李苏彧对视,笑:“原来将军第一次见到我且知道我的名字,是调查过我。”
李苏彧低笑着:“那王家都那样做了,我总要知道嫁给我的人是谁,怎么样吧。”
“那将军调查后失望了?”燕回抬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李苏彧。
李苏彧收起笑意,认真的盯着燕回:“那个时候怎会有失望?只觉得你不过是王家搪塞给我的棋子罢了。”
他说着就凑近燕回:“现在一看,原来还是个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