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江霄猛地靠近铁柱子，瞳孔睁大：“你知道什么？！”
哪怕是被吴家关进这大牢，江霄也没有此刻的恐惧来的浓烈，整颗心好似在瞬间跌入深渊一般，一坠再坠，就连双腿都开始发软。
怎么可能？
燕回怎么可能知道？
不可能！
“你在诈我？！”江霄反应过来才发现刚刚自己的举动说明了一切。
燕回眸中的兴味越发的浓厚，她反问：“你觉得我是在诈你？”
江霄握住铁柱子的双手颤抖了一下，看着那被烛光衬得无比妖冶的女子，她早就知道？
“虽然你父母对李家有恩，但你们姐弟也是在李家庇佑下长大，怎么就能对李家下狠手？”
“将军的父兄以及三个弟弟的下场，还有二房的儿郎，你们姐弟与李家是有多大的仇恨？”
“还是说，你父母当年对李家的恩，只是骗取李家同情的戏码，目的就是让你们这两个小内奸进入李家？”
“或者，你们的父母根本就没有死？”
燕回唇角漾着的弧度透着几丝嘲讽：“所以让你们姐弟里应外合让整个李家慢慢衰退，目的莫非是想不费一兵一卒瓦解李家？一旦李家倒下，北疆大军无首，边关防线溃败，动乱从此开始且一发不可收拾。”
“我猜，李家倒下不过是你们局中的第一步，想必，让大胤改朝换代才是你们最终的目的？”
“布局这么多年，李家已阴盛阳衰，想来该收网了吧。”
江霄面容发白，听着轻飘飘的话入他的内心深处，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你说，你的主子是要救你于水火之中，还是弃了你这颗棋子呢？”
燕回每说一句，都是在击垮江霄内心的信念，自他知道进入李家的目的是什么的时候开始，到现在，李家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什么。
就算李家的男儿几乎死完了，李家都没有怀疑过什么。
毕竟在李家眼中，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征战沙场哪有不丢命的？
“看来是我猜对了。”燕回冷然一笑。
“你有证据？”江霄面容略显狰狞，开始着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二哥会信你？老太君会信你？你不过是才来李家的外人罢了，我与阿姐在李家人眼中可是家人的存在！”
燕回扯唇：“谁说我要告诉他们？”
江霄愣住。
燕回笑眯眯的看着江霄，慢条斯理的说着：“我来，不过是跟你求证一些事情罢了，既然得到了答案，我也该走了。”
江霄死死的盯着燕回，见燕回刚刚侧身走一步又停下来，他呼吸都乱了起来。
“哦，不敢苟同你刚刚说的话。”燕回说着唇角的笑容更深：“毕竟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江霄慢慢的蹲了下来，握住铁柱子的手松开，全身开始颤抖起来，哪怕是上阵杀敌也没有这般的恐惧。
这是被人窥探完内心后的做贼心虚。
燕回的意思他又怎会不明白？
他杀了吴家的长子。
就算是李家也不能把他从这个局面摘除干净。
燕回已笃定他会死在吴家人手中。
她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去告诉李家？闹得人心惶惶？
燕回前来，目的就是证明他们姐弟在李家是细作。
*
吴家，内院。
“夫人，大公子就是收到这封信才前往的飞鸿居，还说小娘子终于想起他了，奴才也多问了一句是谁，大公子只说是与大公子不可能的人，让奴才不要到处乱说。”
主位上的吴夫人脸色铁青，看着信上的内容以及字迹，再看向手边书籍上标注着词的字迹，她冷笑：“一模一样的字迹，竟还狡辩，自你嫁过来后，每日都会与赟之会面，我还想着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原来你们早就有勾搭。”
江蕴整个人都趴在地面，头发凌乱，发鬂间的发簪散落在地面，接受着吴家人的谩骂，脸上的疼痛让她到现在脑子中都还在嗡嗡作响。
一旁坐着的吴溱之面色淡淡，似乎是个局外人般。
没有被枕边人以及兄长的流言蜚语惹恼，亦没有心疼地面的江蕴半分。
而江蕴也知道她所有的解释在吴家人眼中都是狡辩，她的心麻木了，她不明白，怎么就在一夕之间，她与弟弟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也不明白，吴家能这般对待她，李家为什么要默认。
李家在北疆的地位她比谁都清楚。
没了李家的庇护，她也是任由人欺压。
哐当！
茶盏重重的摔在江蕴的头上，感受着热流快速的蔓延在她的头皮上，痛意让她闷哼一声。
接着，头顶上是劈头盖脸的谩骂声。
“如此不知廉耻的贱人！死了都难以消我心中的愤恨！”
江蕴知道吴家也记恨李家，毕竟是李家促成的婚事，但吴家怎敢与李家对势？
凌乱的发丝遮挡住了她的脸，眼泪婆娑，视线渐渐模糊。
只是脑中忽然闪过一张脸。
那个明朗又温柔的少年。
她双手死死的握成拳，耳边原本是吴夫人的谩骂声突然变成了那个少年的声音。
“阿蕴！后日你生辰，你想要什么？”
“阿蕴，待此次击退突厥，守住北关后，我便告诉母亲，我心仪你，然后先定亲如何？”
“你想要狼牙？”
“那没问题啊，生辰那日你等着我啊。”
“你等着我回来啊，江蕴，回来我们去见祖母，祖母喜欢你，她定会同意我们婚事的。”
江蕴渐渐回想起那日，李苏彧带着那少年的尸首回来，李苏彧对她说：“我大哥到死都喊着你的名字。”
她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她与李苏彧之间怎会是李苏夷这一个沟渠？
还有无尽的仇恨。
她从来到李家就背负着使命，李家砍了她父亲的首级去大胤皇帝前邀功，她不该，不该对李苏彧手下留情。
阿翁说过，儿女之情最绊人心，哪怕是李苏夷对她百依百顺她也没放在眼中，她也能眼皮都不动一下让李苏夷死在大漠中。
唯有李苏彧让她动了善念。
就是她妄想得到更多，让她姐弟陷入这样的局面！
好在，好在李家要溃败了，就等着，等着他来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