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萱儿急吼吼地去给自己的母亲打电话控诉林渺的“粗暴”行为的时候,在姜雨和木子娴的鼓励下,林渺也给自己的父亲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在木子娴的情并茂的“示范”下,林渺开始开口第一句话,便带了哭腔——
“爸!”
“怎么了?”
林渺爸本来在开会,一听女儿语气不对劲,会也不开了,匆匆出门,急切问道:“出了什么事?”
“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清楚啊,认什么错!”
“刚刚舞会上,姐姐要求我给她倒饮料,我不小心弄洒了,弄到她衣服上了,她很生气,给邹阿姨打电话。爸,怎么办,我不想离开爱斯梅拉,我想继续跳舞!”
姜雨和木子娴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林渺爸立刻抓到了她话里的重点:“她自己没手吗,为什么要让你给她倒水?”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可能妹妹习惯了吧,因为我是姐姐,所以邹阿姨说我理所应当要让着她、伺候她。”林渺委屈巴巴地说道:“我知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但是爸,你给邹阿姨求求情,我真的不想离开爱斯梅拉,我想学跳舞。”
电话那端,林渺爸的心态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手也紧紧攥了拳头。
毕竟,直男的“尊严”也还是不容侵犯的,家里总归他是顶梁柱,让他去给妻子求情,就为了让自己的亲女儿上学,这像什么话!
“她让你退学就退学吗?”
“毕竟...邹阿姨说,让我进爱斯梅拉,是为了更好的照顾妹妹,现在我没有照顾好妹妹,退学也是...应该的。”
“哼!”林渺爸一下子火了:“我的女儿学芭蕾,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需要去照顾谁?”
以前,林渺从来不对父亲说这些,她觉得说了也没用,以她直来直往的性子,只会和父亲来硬的。
冷眼冷语,自然是抵不过后妈在父亲耳边的温柔暖语耳旁风。
然而现在,林渺开始明白,有时候,适当的撒娇和示弱,是真的可以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利益,就像林萱儿这么多年一直在做的事情。
她就是用这些手段,一步一步,使得林渺慢慢在这个家庭里被边缘化。
“渺渺,这件事不是你的错,爸爸会为你做主的。”
林渺爸说完这句话,便挂掉了电话。
而不远处,林萱儿也哭哭啼啼地挂了电话,回头望了林渺一样,眼神憎恶,仿佛是在说:“你等着吧...”
林渺其实这会儿也有些犯怵了,毕竟,后妈的手段她是清楚的,否则这么多年,也不可能把自己老爸拿捏得死死的。
刚刚自己的这一番“陈情”,不知道有没有用。
姜雨握住了她的手,发现她掌心里全都是黏黏的冷汗。
一个人,想要一夜之间,变成和过去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
抛弃怯懦、抛弃自卑、突破自我...这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甚至姜雨,都是死过一次、涅磐重生之后,她才破掉了曾经深深束缚自己的那一层厚茧。
的确,在某一个时期,那层“茧”可以为她带来安全感,帮她遮挡外部世界的风刀霜剑。
但是同样的,那层“茧”将她紧紧地包裹了起来,让她变成了一个不敢说话、不敢出、只能畏畏缩缩躲在保护膜里的可怜虫。
不破不立!
哪怕破茧的过程是伴随着剧痛的,但是所有的痛苦都值得,因为新生的世界,处处都是惊喜。
很快,对面林萱儿的电话响了起来,想来是继母给自家女儿打的电话。
“喂,妈,怎么说,是不是要把这个贱人带走了!我真的一分钟都不能忍受和她在同一个学校了!”
然而,说完这句话之后的林萱儿,忽然愣住了,隔了好久,才颤抖地叫出了三个字:“林叔叔......”
结局,自然可想而知。
继母在电话里狠狠地教训了一通林萱儿,并且让她向林渺道歉。
林萱儿一开始自然是极力地拒绝。
开玩笑,她怎么可能向林渺道歉!从小到大,都只有林渺向她道歉的份,她怎么可能...
然而,直到母亲说出,如果她不道歉的话,很可能就要退出爱斯梅拉的时候,林萱儿彻底傻眼了。
“退,退学?怎么可能,妈,你是不是听错了,林叔叔怎么会让我退学呢?他平时最疼我了!”
听着她这句话,姜雨嘴角不禁泛起冷笑。
不管平时林渺爸对林萱儿多好,终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就算是好,也只是客客气气的好。
可如果她看不懂形势,真以为自己可以鸠占鹊巢,将人家的亲生女儿赶出去,自己独享他的父爱和财富,那可真是...蠢得没救了。
终于,在后妈无可奈何的逼迫下,林萱儿极不情愿地向林渺道了歉,哭哭啼啼地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欺负她了。
初战告捷,林渺那一晚兴奋到半夜都睡不着,拉着姜雨的手,构想着未来如何如何。
她要开始蓄长头发,立志要成为最性感的“小天鹅”,要和有八块腹肌的男生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所有过去不敢想的事情,她现在都敢想了。
月光落在她的床头,为她雪白的肌肤镀上一层淡辉。
破茧之后的世界,多美啊。
姜雨欣慰地看着她,真诚地为她感到高兴,也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很有成就。
晚上,姜雨躺进被窝里,手机里“叮”的一响,【知过】app发来一条信息:恭喜重生者完成【拯救灰姑娘】的委托,酬金64000已入账。
看着这条信息,姜雨知道,虽然今晚的“战役”只是林渺破茧的一个开始。
但是从今天以后,她不会再甘心做那个蓬头垢面,仰人鼻息的灰姑娘。
她会成为自己生命里展翅的“白天鹅”。
*
晚上,白书意锁好办公室大门,转身看到了薛嘉怡。
薛嘉怡穿着修身性感的西装一字裙,抱着手臂,指尖拎着一根烟头,走到了白书意身边。
“学校不能抽烟。”她对薛嘉怡如是说。
薛嘉怡却毫不在意,吐了口白烟,用微哑性感的嗓音道:“刚刚舞会上发生的事,知道吗?”
“听温伦说了,爱斯梅拉女孩子居多,女孩之间发生了一些小摩擦,很正常。”
“你不觉得,有那个女孩在的地方,总是会发生一些这样那样的事情。”
白书意当然知道,薛嘉怡说的那个女孩,指的是姜雨。
“我问过了,跟她没什么关系,是她的室友。”
“真当成自己的关门弟子啦,这么护着她?”薛嘉怡说道:“你不觉得,她跟步檀嫣很像吗?”
此言一出,白书意的脚步顿了顿。
“不仅长得像她、跳舞像她,就连这事故体质,都那么像。”薛嘉怡说道:“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永远不会有风平浪静的时候。”
白书意沉着脸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是她,步檀嫣是步檀嫣。两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不要硬扯在一起。”
“你真的毫不在意?”
“我需要在意什么?步檀雅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有学生能追上她的脚步,我感到高兴还来不及。”
薛嘉怡忽然笑了起来,笑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瘆人:“白书意啊白书意,难怪你费尽心思表现,谢渊却看都不看你一眼。”
白书意冷着脸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像你这种出生的小姐,身上有着我们这种底层出身的人,最最讨厌的地方。”薛嘉怡看着她,一字一顿道:“虚-伪。”
白书意不想和她吵架,轻慢地冷哼一,转身离开。
身后,薛嘉怡说道:“你把她收归麾下,真的是为了培养她,还是另有目的呢?”
“我有什么目的。”
“譬如说,把她的人连同她的天赋一道...藏起来?”
......
那段时间,姜雨每天早上五点钟就要起床,洗漱之后去食堂,和阿姨们一起为学生准备丰盛的早点。
一开始,姜雨觉得自己还能够胜任这份工作,可是随着集训任务越来越重,每天深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宿舍,早上还要早起勤工,她也有些吃不消了。
可爱斯梅拉艺术中心为她免去了二十多万的学费,只是让她每天早上去食堂做做勤工而已,好像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毕竟,什么勤工能在半个月挣二十万呢!
姜雨还是决定咬牙坚持。
爱斯梅拉艺术中心的食堂也很高级,早餐是自助餐模式,因此需要随时添食加餐,随时收拾桌上的碗筷。
所以一整个早上,姜雨都会忙的团团转。
同为一个师门的温伦看不过眼,走过来对她说:“我帮你吧。”
“不用不用。”姜雨一边给同学们煎鸡蛋,一边说道:“你哪儿会做这些事儿啊,还是我来吧,你赶紧去上课,迟了白老师又会说你。”
温伦见自己的确帮不上什么忙,他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从小也没有做过这些事,只怕会给她添乱。
“那我去给白老师说说,免了你早上的勤工,你这样也太累了,而且早课很关键,基本上老师讲授的知识点,你都错过了。”
“哎,你可千万别去说。”姜雨赶紧道:“就小半个月而已,如果这都坚持不下来,那别人该怎么说我呢。”
温伦担忧地看着她:“真的可以吗?”
“没问题,你快去上课吧!”
温伦走了几步,又担忧地回头望了她一样,很不放心地离开了。
姜雨打着呵欠,懒洋洋地继续煎鸡蛋。就在这时,身边有人接过了她手中的锅铲,默不作地替她给鸡蛋翻面。
姜雨转头,却看到了穿着一身白色工作服的裘厉。
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早上没睡好,做梦呢!
裘厉可真是衣架子身材,就连这一身白色的后勤工作服,都能让他穿出制服诱惑的味道。
“你怎么...在这里啊!”
裘厉一边煎鸡蛋,一边说道:“寒假无聊,刚好看到网上有招兼职,就来了。”
“你是为了我来的吗?”
裘厉面无表情地睨她一样,淡淡道:“碰巧。”
“才不是呢!男朋友你就是为我来的吧!”姜雨眼神里绽出光彩:“是不是特想姐姐呀?”
“不是特别想。”裘厉克制地说:“只是有一点...想。”
姜雨知道,他的“一点”,那应该就是很多很多了。
裘厉将铁板上的油渍刮走,重新倒了油,熟练地打了几个鸡蛋,说道:“你到这里面,就是为了做这些事?”
“才不是呢,因为奖学金抵扣了学费,所以做一些公共服务,也是应该的。”
裘厉没有说话,只是拉过她的手,摩挲她这一排葱玉般的指尖:“姐姐不用做这些,以后,我帮你做。”
“不用啦,你既然来兼职,肯定也有你自己的工作要做。”
“是兼职没错,但我没要工资。”
“啊?”
“以后,你的工作交给我,你去跳舞。”
姜雨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心头升起一阵感动,除了感动之外,也有一丝丝细腻的柔情萦绕。
“你其实不用...”
她三缄其口,欲言又止,拒绝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良久,憋出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好呀。”
裘厉笑了一下:“因为你是我的姐姐。”
“就因为是姐姐哦。”
他附身凑近她耳畔,用鼻翼蹭了蹭她的耳垂,细说:“也是我...最想要的姐姐。”
......
姜雨红着脸换下了工作服,匆匆走出厨房,准备去上课了:“那我先去了,等会儿下课来找你,你不要什么都做,我的工作量很轻的。”
“嗯,去吧...等等,回来。”
姜雨迈出去的大长腿又收了回来,不解地望着他。
裘厉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说:“刚刚那男的,谁?”
姜雨想了半晌,恍然想起来:“啊,你说温伦啊,他还能是谁,同学呀!”
“哦。”
“还有事吗?”
“没事。”
姜雨正要迈出去,裘厉忽然又道:“就有点吃醋。”
“......”她回头望他一眼:“这真不至于,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是三更,剩下两更下午晚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