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跟陆家什么关系？”
叶湘挑眉跟顾庭远对视了一眼，这么看来今天的事情，应该也有陆家的关照。
“没什么关系，就是认识。”叶湘抿唇笑了笑道。
教育局那人深深看了叶湘一眼，真没想到这城里来的女知青来头这么大，连陆家人都亲自打电话询问。
如果不是陆家人过问，他也不会对顾庭远产生好奇，特意带着人下来报喜。
既然叶湘不愿意多提，肯定是为了避嫌，也没再多问。
教育局的人交代了几句，问了问选学校跟专业的事，以及村里的情况便走了。
叶湘望着那绝尘而去的红旗轿车，低声道：“我们明天给陆家人回个电话道谢吧。”
顾庭远轻“嗯”了一声，陆家在高考结束那天，就有意让他们去燕京，自然会在这件事上关顾一二。
一旁村里人见了夫妻二人，声音都小了，各个推搡着要回家。
本来出来看戏，凑个热闹，没想到差点把自己这张老脸给丢了！
他们真是万万没想到，村里的二流子，不学无术成天打架的顾庭远。
居然真的考上了大学，而且还是全国第二！
这简直比做梦还要让人吃惊。
“顾庭远恭喜你啊，你是我们村的荣耀，我就知道你这人不一般。”赵实心中激奋，从一群人中走了出来。
他看人真没看错，顾庭远这小子是真行！
村里人见赵实这样，心中少不了鄙夷，看着又眼红，那可是高考第二名啊，这脑子得有多聪明才能考过那些知青们。
此刻的顾庭远像是被加了一层滤镜，人都有崇拜强者的心态，那些顾庭远以前的事。
反而在他们心中都淡化了。
“谢谢。”顾庭远抬头看了赵实一眼，心中那团热火未消。
“待会儿我家请吃饭，赵实你带着老婆孩子过来一块吃。”叶湘在一旁道。
赵实有些意外，连忙点头，“好，我一定去。”
身后的人一个个睁大了眼睛，什么时候赵实这小子跟顾家这么熟了？
等叶湘夫妻走后，赵实被人围着询问，他只笑不语。
这群人就是眼红，活该他们嫉妒！
叶湘跟顾庭远带着知青点的人回到家，知青点的人将事先准备好的鞭炮拿了出来，在顾家门口放了。
“噼里啪啦”的声音震天响，门外飘起了薄雾，空气中浮着一股硝烟的刺鼻味。
顾青兰跟顾母听到声音这才从厨房出来，看院子里一群人。
“这是怎么了？”王慧疑惑的问道。
知青点的人都没开口，热切的望着王慧。
“妈，高考成绩出来了。”顾庭远上前一步，喉咙像是又刺，又低又哑。
王慧望着儿子，心头一紧，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身上挂的围裙。
高考那个离她遥远又让人热烈的事，她也曾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多读些书，可是她知道不能。
她只能私下里，偷偷教孩子，顾家这些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把自己磨练的早就没了读书人的风骨，在知道儿子能考大学时，她比任何人都激动，心里期待着有一天，她的孩子也能跟曾经的自己一样，出入学堂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读书人。
“咋样？你这孩子看着我干嘛，快说呀。”王慧心里有些急切，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了结果。
“考上了。”顾庭远动了动唇，最终落下三个字。
王慧心落了下去，又轰然爬升，“真……真的？”
她觉得这一刻并不真实。
“妈，顾庭远不仅考上了，还是我们省第一，全国第二呢，这事教育局的人还亲自过来报喜，不仅我们都知道了，永旺村所有人都知道了，等几天还要等报纸呢。”叶湘知道王慧心里的感受，奈何顾庭远就是个闷葫芦，扬声道。
王慧看了一眼叶湘，颤抖着手，红着眼睛激动道：“好，好！”
“是呀，叶湘也考上了，我们县城第一呢，省第二，他们夫妻两个都是并排靠的。”身后的知青笑道。
王慧闻言红了眼眶，心中万喜，这意味着从儿子儿媳妇这辈起，那都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了。
“我们家这算是真熬出头了！”
“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都厉害，庭远娶了叶湘是我们全家的福气。”王慧拉过叶湘的手，扫了一眼她的肚子，如今听到儿子儿媳妇考上大学，儿子也成家立业孩子也有了。
她心里感慨万分，高兴不已。
叶湘笑了笑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妈你别哭，我让人去买菜了，待会儿请大家吃饭，我们高高兴兴吃一顿庆祝庆祝。”
王慧擦了擦眼泪，立马让顾青兰搬凳子椅子给大家坐，拿出家里放了好久都舍不得喝的茶叶，给大家泡茶喝。
叶湘让人铁蛋从黑市买了半头猪回来，在厨房指挥者陈楠于静做饭。
在叶湘的指挥下，一大盆子猪肉顿粉条，卤猪下水，土豆炒猪五花等全都出锅。
叶湘怀孕之后，没在做饭但两人得空时，都会过来让叶湘在一旁指挥，厨艺虽说不上很好，日常倒够用。
黄昏日落，整个村里弥漫着一股子香味，光是闻着这肉油味，他们都能猜出顾家做的是什么。
嘴馋的流哈喇子，又红眼又郁闷！
那能怎么招，总不能为了几块肉脸都不要了，只能关起门来，各个心里直后悔，早知道顾庭远有这光景，当初他们就应该跟顾家多来往。
对比起他们的寡淡，顾家院子里热闹非凡，大桌上摆满了，一年到头没能吃上几块的肉。
“远哥，真有你的，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考上。”王铁蛋喝了点酒，脸都红了，咪了咪眼睛。
王铁蛋一手搂着顾庭远的肩膀，另一只手搂住赵和，“兄弟几个都出息了，这事说出去我王铁蛋脸上都有光。”
赵和起身给自己倒了杯酒，深深望着顾庭远，“远哥，我敬你一杯，谢谢你当初借我高考资料。”
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原因，他手有点抖，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又激动又兴奋。
要不是顾庭远借他资料，坚定了他高考的信念。
他也不会复习，更不会真的考上大学！
在高考前一个月，他得知政策放开，立马报名了考试。
顾庭远跟他碰了个杯，捏着杯子瞥了他一眼，语气又冷又生硬，“当老子是你兄弟，就别谢来谢去。”
他没喝多少酒，但耳根有点红。
“就是啊，谢什么我们都是兄弟，用不着这么客气，远哥是个心宽的人，来我们喝几个。”王铁蛋拉着赵和，一边嘟囔一边给他倒满酒。
顾庭远垂下头盯着杯子里没喝完的酒，咪了咪眼睛，明明没喝几口，却感觉有点醉了。
脑袋瓜子晕乎乎的，整个人像是漂浮在云端上，总觉得有点不真实。
一只手扯了下他的衣袖，叶湘小嘴吃的又红又亮，脸上挂着明艳的笑容，悄声道：“顾庭远，恭喜你考上大学了。”
“以后我们能一起上学去同一所学校，你不期待？”她拉住他的手，坐在他旁边诉说着未来种种美好。
顾庭远反握住她的手，目光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期待。”
她的手又嫩又滑，完全包裹在手心，莫名有种踏实的感觉。
仿佛一切的飘忽不定，在这一刻都落到实处。
叶湘跟孩子就像是他的照明灯，瞬间从那种狂喜的情绪中被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