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也算是养殖场的老人了，他很早之前在老杨地下干活了。
渔场有一点风吹草动，他这儿都能收到消息。
“渔场开业这么多年，为了躲避外面的人，少不了有人在深山里面望风，今天下午，还好你走的早，有一帮人被抓了，这会儿怕是等着大家自己上钩呢。”赵和眼里带着深深地担忧，他待在渔场上头有老杨他们罩着，平时挣的钱可不少，这会儿渔场突然没了。
“杨老头身边那几个人都被逮进去了，拿到这最后一笔钱，用来安抚那帮被抓进去后家属们的安置费用，免得到时候这帮人在牢里不满，把咱们全都给供出来。”赵和因为这件事情，好几天都处在焦虑之中。
不仅是他自己，里面还有还有好几个跟他一起的兄弟们。
以后怕是没有这份活干了。
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存着侥幸的心态，还能跟之前一样平安度过，哪知道树大招风，还是让人给逮住了。
“远哥，我先走了，还有一旁人等着我去通知呢，不然明天早上他们都得自投罗网。”赵和从炕上起身，余光扫了一眼炕角落边上放置的高考资料，以及一些书籍，眼里闪过了一丝暗茫。
赵和离开之前，偷偷往顾庭远手里塞了一张纸。
顾庭远进厨房时打开看了一眼，写的是一排地址，应该是深山那处养殖场。
铁蛋将装满卤味的坛子从桌上拿了下来，侧头看了一眼坐在灶台边上看书的顾庭远。
“远哥，嫂子这些卤料一天能挣个二三十块，再加上之前给火锅底料，生意那是好的没话说，养鱼场没了，你再不努力怕是，又要靠嫂子养活了。”铁蛋调侃道。
顾庭远在施工队那儿还有活呢，哪能真跟他说的似的。
他也就开开玩笑。
顾庭远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挂着淡笑，“你嫂子是个有本事的人，但我还不至于让她养。”
“羊毛出在羊身上，从别人那拿来的羊毛，在怎么也不会挣到哪去，说白了还是看别人吃饭，总共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在怎么卖能挣到哪去？”
他眼中带着一丝狡黠，仿佛心中有万千的思绪。
铁蛋对上他那双看不透的目光，内心生出一丝预感，“远哥，你这是有别的打算？”
顾庭远那双眼睛越发深沉，“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我就知道，远哥你是干大事的人，你这胆子能顶破天，不像我，也就是挣点小本买卖。”
他对自己还有些自知之明，没有那个脑子做不了那个事情。
铁蛋啧啧嘴，自觉将锅里剩下的饭菜舀进一个大碗里，端着碗在顾庭远身边坐下。
顾庭远并没有再回他，铁蛋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顾庭远，一边扒饭一边主动跟顾庭远说话。
铁蛋余光瞥了一眼顾庭远手里的书，“赵和你是知道得，这小子也算是个文化人，只可惜遭了变故，这几个月他跟你一样一直在看书，但是他们家比你们还要复杂，怕是无缘了，最近这几天，他也在跟人打听高考资料的事情，这小子估计还是没有断了这想法。”
这也不怪赵和，要是他，他也会有这种执念。
……
三天后，顾庭远这几天一直在鱼场帮忙，每天早出晚归。
今天活也快忙完了，他从叶湘那儿拿了高考的资料，叶湘倒也没问什么，心里多少能猜到顾庭远要做什么。
他身边也就那么几个朋友，想高考上学的估计只有赵和了。
叶湘还特意嘱咐，“帮我也多打印几份。”
顾庭远点了点头，快速穿上了衣服，扣上最后一个扣子，深深看了一眼叶湘，“我今晚要晚点回来，你不用等我。”
叶湘坐在炕上打毛线衣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好。”
顾庭远心头一沉，自从在城里回来，叶湘就很少过问他的去向，当然一般都是他主动交代。
这次他就想看看叶湘的反应。
他心里有些堵。
“记得少喝点酒，你儿子不喜欢酒鬼爹。”叶湘望着男人的背，扬声道。
顾庭远闻声，步子顿了顿，微微抬眸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应了一声好。
他骑着自行车，去了鱼场的位置，帮着杨老头他们将剩下的鱼全都捞了出来，深山老林隐秘性强，有不少贩子得了消息过来拉鱼。
顾庭远带人拿去黑市上边杀边卖，鱼的价格比往常都要便宜很多，过来买的人不少，很快就卖完了。
晚上杨老头请大伙下馆子，就当是最后一顿散伙饭，顾庭远没法拒绝跟着喝了好几杯酒。
杨老头从兜里掏出用信封包裹的钱，每个人都给塞了一个。
“兄弟几个今天这顿饭之后，大家各回各家，各奔前程，以后要是还有这种活，我老杨在找你们……”
众人道：“老杨，你放心只要你需要，随时叫我们。”
在鱼场干了这么久了，大家伙多少有些情谊在。
“还真是造孽，这鱼塘做的好好的，突然就让人给端了，这他娘的气人！”有人喝醉了，破口大骂发泄怒火。
“不过，塘那些小鱼小虾怎么办？丢在那也可惜，要不然明天过去全给捞出来卖了。”
“太小了，那玩意没有一点肉，这年头谁愿意买，贱卖也太可惜了，那本来都是留给明年做鱼苗用的。”
“是呀，要我，我宁可买肉吃也不愿意买小鱼小虾。”
等大家吃的差不多了，顾庭远将倒了杯酒，拉过侧边的凳子，坐在了老杨身边。
顾庭远敬了老杨一杯，仰头将杯里的酒喝尽，“杨老，塘里那些小鱼小虾，卖不了多少钱，你打算怎么处理？”
老杨眉头微展，打量了顾庭远一眼，心照不宣道：“庭远，你想要？”
“鱼塘里那些小鱼太小了，没什么肉拉到黑市去，也没几个人会买，这个时候要么去找别的养殖场贱卖，要么留在塘里，横竖都是亏。”顾庭远没正面回复，反而再给老杨分析。
老杨点了点头，这年头的确没什么人买小鱼小虾，到黑市了就算卖，那也是大打折扣，还不如直接找个养殖场，当鱼苗卖掉。
但是目前他也没有这方面的人脉，就算有那也是很小的鱼场，根本就接不了他这么大的单子，再加上现在让人查了出来，万一被人逮着，那就是牢狱之灾。
还不如挣几个钱赶紧收手，反正钱也挣到了。
老杨掐了灭了手里的烟，“庭远，你要是要，我就都给你。”
“不过你有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