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脆响。
瓷片碎了一地，何玉娇害怕的往后退，生怕叶天荣从炕床上爬下来打她。
“姐夫，我就是提一嘴，这事你们家叶湘不是也同意？”何玉娇咬了咬牙，只要这事叶湘同意，叶天荣那边就好说。
“我同意什么？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叶湘满脸疑惑地望着何玉娇，“我只是说既然小姨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别委屈了春妮表姐，毕竟父母还是自家的亲，现在倒没什么以后肯定有怨言。”
何玉娇还想说点什么，叶湘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爸妈肯定不会同意，我才是他们的女儿，以后我也肯定会回家，所以小姨你就别操心了。”
叶母望着何玉娇冷声道：“玉娇，天荣现在伤成这样，他自己这大厨的工作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你闺女进饭店那更不用说了。”
“你姐夫还在气头上，今天就不留你了。”
何玉娇望着跟前赶自己离开的叶家三人，气的脸涨红，“不给就不给谁稀罕，我就不信我家妮儿还能跟你家叶湘似的，嫁给个穷困的乡下人！”
说完这句狠话，何玉娇撒腿准备走。
“拦住她！”叶湘大呵了一声，门前出现了两个身影，叶淮安跟顾庭远先后进来，将何玉娇给截住。
何玉娇见状吓的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望着跟前两个男人，他哪见过这阵势，“你们这是……干嘛？”
叶淮安长得像叶天荣，特别是冷着脸的时候，完全一副六亲不认的模样。
顾庭远更不用说了，跟个活阎王似的，何玉娇都感觉只要自己动一下，这两人就会扑过来。
她是真害怕呀！
“好呀叶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就是说了你几句，怎么着你还想欺负长辈？”她一边说着硬气的话，一边害怕到抖嘴，提防着跟前两个男人。
叶湘笑了笑，“我哪敢呀，这不是有事问你嘛，怕你跑了。”
“有什么事，你快点说。”何玉娇闻言松了一口气。
“你还没告诉我，顾庭远的事情到底是谁说的？”叶湘问。
何玉娇道：“还能有谁，许婉莹呗，她跟我家春妮是小学同学，过年给春妮寄信了，这事你应该知道，你跟许婉莹关系那么好。”
叶湘闻言心中了然，谢春妮跟许婉莹同岁，叶湘入学晚，许婉莹降了一级跟叶湘一个班。
还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挑拨她跟父母还有顾庭远的关系？
许婉莹要知道，她计划没得逞，会不会气吐血？叶湘眼里闪过一抹皎洁的光，心里莫名有些期待。
何玉娇叶湘没再问什么，灰溜溜地跑了。
……
年后村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两人没有过元宵，毁坏的铁路一修通，便踏上了回去的行程。
回乡前夕，叶湘特意做了一桌子的菜，吃完饭后，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叶母。
“湘湘，你这是……”叶母脸色一沉。
“妈，你跟爸养我这么多年辛苦了，我下乡这段时间干了不少糊涂事，给你们二老添麻烦了。”叶湘恭恭敬敬的说出这句话，声音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心里思绪万千，恍惚间想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叶母闻言脸色大变，语气略有些沉重，“叶湘，你这是干嘛，都是一家人，下个乡你还跟爸妈客气了这钱你自己留着，乡下日子苦花钱的地方很多，你赶紧收回去。”
“爸妈，你们误会了，我没有要跟你们生疏的意思，我现在结婚了成家了，自己也能挣钱了，这钱是之前你们寄给我的，我私下里靠着手艺做了些买卖，在加上顾庭远也能干，我们现在手头很宽裕，这些钱你们拿回去吧。”叶湘笑了笑，怕叶父叶母不愿意接受，低声道：“而且这些本来就是你们的钱，就当当初是你们借给我的。”
叶父靠在墙边上，深深看了一眼叶湘，叶湘做的那个火锅底料，在饭店卖的很好，刘经理给了叶湘不少钱，再加上顾庭远跟自家老四干的事情，夫妻两人挣钱多少几乎瞒不过他。
“孩子给的就拿着吧。”叶父看了一眼叶母示意道。
“湘湘跟庭远都是有出息的孩子，咱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叶母倒也没再说什么，女儿虽然嫁的不好，但是这男人不错，老实而且对女儿也好，这些她都看在眼里。
……
第二天一早，叶母往叶湘行李里塞了一袋子鸡蛋，含着泪跟她道别，“到乡下之后，记得多给家里写信，实在不行打电话也行，现在社区应该都有电话了。”
“有什么事情就跟家里说，爸妈隔得远都担心你……”叶母不舍的望着叶湘，嘴里叨叨不停。
叶母红着眼睛，握着叶湘的手，“要不妈让隔壁帮忙看一下你爸，我送你去火车站。”
“妈，我又不是不回家了，你在家陪着爸爸吧，哥哥送我就行了。”叶湘摇了摇头，让叶母跟着过去，估摸还得上演一出哭戏，还是算了吧，免得又伤心。
叶湘松开了叶母的手上了车，路边的雪渐渐融化，枯木枝上冒出了嫩芽，叶湘贴着车窗望着外面的风景，胸口很闷，喉咙像是有什么堵住了一样，难受地想吐。
她强忍着不适，开了一点点窗，风透了进来带着一丝丝凉意，倒是舒服了一点。
“开窗不冷？”顾庭远察觉到她脸色不太好，伸手摸了下她额头。
叶湘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几行人很快到了火车站，叶湘跟顾庭远上车前。
叶筱叫住了叶湘，从包里掏出一沓资料，“这是我搜集到的高考资料，你在乡下好好看书。”
“你怎么知道的？”叶湘有些疑惑地望着叶筱，这些天她的确去过书店，但是从未跟哥哥们提起，除了父母跟叶淮安。
她将目光望向站在对面的叶淮安，男人有些心虚道：“四哥有朋友在文化局上过班，对这个熟。”
叶淮安不敢看叶湘，一脸拽气道：“不用谢我，我怎么说都是你哥，就是怕你那水平万一考不上，爸妈难受。”
说得好像这些资料是他给的一样！
叶湘没理他，感激的望着叶筱，“谢谢，你四哥。”
“啧啧啧，这事好歹我也出了力，要不是我跟哥说，你哪能有这资料。”叶淮安听到叶湘道谢，心里发酸。
叶湘跟叶筱齐齐看了过来，仿佛在说“叶湘为什么不谢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算了算了。”叶淮安红着脸摆手，搂住了顾庭远的肩膀，拉着顾庭远去一边说他们男人间的悄悄话。
“你在乡下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给我。”叶筱眉头微扬，将一张纸塞给叶湘。
叶湘打开一看，是一串电话号码。
那是他们厂的电话，自从程家那件事情之后，他被上头提拔成了车间组长，有自己单独的工作位置。
说完这句话，叶筱沉默了一会儿，抬头望着叶湘，眼里带着溢于言表的情绪。
从前他从未真正正视过叶湘这个妹妹，在他的印象中叶湘爱闹，被父母宠得无法无天，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有了一种，作为哥哥的感觉。
他动了动唇，语气有些沉重道：“在那好好照顾自己，他要是敢欺负你，就给家里打电话，我们去接你回来。”
叶湘鼻尖一酸，笑着点了点头，“好……”
绿铁皮火车头，喷出一股浓烟，在铁轨上缓缓滑动，渐渐消失在清晨的烟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