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丘哥……”
向丹文面色复杂，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张羽毕竟是我苍云俊杰，为了一个赌约，废其文宫，乃是我人族的一大损失！”
“如果徐兄没有夺得案首，他会放过徐兄吗？”
向丹丘冷哼一声，神色没有丝毫动摇。
闻言，不少人目光都看向张羽，他们都清楚，以后者强硬的性格，绝不可能就此放过徐小岳。
“徐案首……张羽公子毕竟是儒考第三，还请徐公子高抬贵手！”
向丹文深吸一口气，转而将目光看向徐小岳，轻叹一声，道。
他与张羽一起参加过几次文会，虽然并未深交，但是同为青年俊杰，彼此间也算得上是好友。向丹文知道，以张羽的性格，让他当众下跪道歉，与废了其文宫没有什么两样。
张羽平日里虽然嚣张跋扈，但是一旦其文宫被毁，对于苍云州域而言，无疑是一大损失。
“若是我输了，丹文兄是否会为我求情？”
徐小岳眉头一皱，问道。
“会！”
向丹文没有丝毫犹豫，一口说道。
他承认，自己的确有些看不起徐小岳，但是，这只是因为向家对后者的重视，他不甘一个来自郡都的小子，抢过属于他的风头。
但是，向丹文认可徐小岳的诗词，甚至，在其房中都挂着后者所作的诗词。
如果徐小岳在赌约中落败，向丹文扪心自问，自己肯定会为其站出来求情。
当然，至于张羽能否绕过徐小岳，这就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
对于向丹文的回答，徐小岳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意外之色，没想到，之前还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向丹文，居然有如此气度。
“徐案首，张羽的天赋虽然不如你，但是，他若成长起来，有望成为我苍云州域的一位巨擘……”
向丹文轻叹一声，道。
望着向丹文痛心的眼神，徐小岳不由一阵动容。
向丹文与其他普通儒生不同，他在参加儒考之前，就随着向雷王军出征过，其心中的大义，要远超其他同龄之人。
他之前，之所以针对徐小岳，那也是因为徐小岳的出现，抢走了原本该属于他的光芒。
若是没有徐小岳出现，耽误了一年时间才来参加儒考，向丹文势必会受到向家的重视。
而徐小岳到来之后，向澜的心思几乎都花在了徐小岳身上，甚至对于向丹文都没有过一句关心的话语。
这才令得向丹文有些不悦，从而故意刁难徐小岳。
“将张羽带回去！”
向丹丘眉头一皱，沉喝一声，道。
他并非不懂人族大义，但是，这个赌约既然是张羽自己提出来的，后者就要愿赌服输！
若是言而无信，其文心必将震动，即便他日后有所突破，也难成大器！
“不必了！”
而就在向家另外两个青年面色一凝，准备听命上前时，张羽突然吐出一口浊气，抬起头来，望向徐小岳。
其眼神之中，有着一抹浓烈的不甘，但是，三项甲上，五国第一案首此等殊荣，又令他望尘莫及。
望着那个神色一脸淡然的青年，张羽终于意识到，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在对方眼中就只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可笑的是，他居然不自知，还妄图想要踩着对方的文名更进一步。
面对向丹丘冰冷的眼神，这一刻，张羽仿若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膝下一软，整个人跪拜而下。
见到这幕，周围顿时响起一片轻叹一声。有人暗中拍手叫好，也有人为这位骄傲的俊杰服输感到诧异。
“向兄，让他免了吧。”
望着这幕，徐小岳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
若是仅仅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徐小岳绝对不会轻易绕过对方，毕竟，在这之前，张羽咄咄逼人的模样，令人记忆犹新。
而张羽如果主动服输，那也没什么。
关键是，如今张羽这般模样，仿若是受到了向丹丘的压迫一般！
若是因为此事，一位青年俊杰文心震动，向丹丘的文名必会因此受损。
“就这么放过他？”
向丹丘一愣，当见到徐小岳带着一抹异色的眼神时，他这才察觉到，周围有不少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多了一抹畏惧之色。
“哼！”
向丹丘冷哼一声，就在张羽即将跪拜而下时，上前两步，一脚将单膝跪地的张羽踹飞。
张羽一脸茫然的抬起头，当见到出脚的竟然是向丹丘时，眼中顿时涌起一抹愕然之色。
刚才不是他在逼迫自己磕头行礼吗？
怎么突然间就出手制止了？
“徐案首大度，不忍毁你文心，若是换成我来，今日你不磕头，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向丹丘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徐案首……”
听到这话，张羽浑身一颤，当见到两人转身离去时，他心中顿时涌起一抹强烈的羞愧之感。
“张羽，三日后记得来向雷王府，参加加入雷剑军的考验！”
向丹丘头也没回，声音响彻而起。
听到这话，一道道望向张羽的目光中，顿时多了几分怜悯之色。
一个没有半点与妖族交手经验之人，去参加雷剑军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哪怕他是苍云城的青年俊杰，也没有几人认为，三年时间，张羽能活着从雷剑军中归来，或许，不出半年，后者的死讯就先传回来了。
张羽默不吭声，直到两人带着向家青年与流云文院的一众学子们离开后，他这才双手作揖，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深深的行了一礼。
对此，有不少人暗暗唾弃，认为他是在假惺惺的做样子，也有人心生怜悯，感慨苍云州域可能很快就会失去一位青年俊杰。
“张羽，张院长唤你前去。”
这时，文院里走来一位青年，朗声说道。
听到这话，张羽最后遥遥的看了一眼街道尽头的方向，旋即收回目光，踏入文院大门。
“混账，老夫都没回来，你居然还敢去提赌约之事？！”
“还磕头道歉？你是想自毁前程吗？”
“五国第一案首，你也敢去招惹？”
片刻过后，苍云文院的一间院落中，响起了一道咆哮之声。
面对张骨的呵斥，张羽却默不吭声，甚至没有去为自己辩解半分。
其实，若不是张骨的示意，张羽也不会想到去挑衅这位文名正盛的儒道天骄。
张羽也知道，张骨是为了自己着想，毕竟，如果计划能成功，他的文名必将大涨！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徐小岳居然如此妖孽，以前所未有的成绩，登顶案首之位！
良久，张骨见到发泄得差不多了，见到张羽始终低着脑袋，身上的锐气几乎已经消散不见了，他这才停下呵斥。
“参加雷剑军之事，你不必多虑，我会亲自与向雷王求情，他多少会给老夫几分薄面。”
张骨坐在椅子上，重重的叹息一声，瞪了张羽一眼，道：“在老夫大限到来之前，你就给我老实的待在文院中，潜心苦修，为举人考试做准备，只有看到你晋升举人，老夫才安心！”
“不！”
而在其话音刚落，张羽突然抬起头来。
“嗯？”
听到他的反驳，张骨一愣。
自从张羽进入张家后，对他一向敬重有加，即便外面风言风语，说张羽如何倨傲，但是，在张骨眼中，后者就是一块璞玉。
张骨显然没想到，一向都听从他安排的张羽，居然会反驳自己。
“我要去参加雷剑军的考验，这不是因为赌约！”
张羽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你在找死！”
张骨面色一沉，喝道。
张羽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爷爷，我知道向家为何能崛起，而张家为何会没落了。”
“你说什么？！”
张骨神色惊怒。
“向家上一辈有向雷王、向澜两位先生，而在年轻一辈中，向丹丘与向丹文毫不逊色，他们早在秀才境时，就随向雷王军出征，磨砺了一身铁血之气……我张羽，自愧不如！”
张羽眼神逐渐坚定。
在向岩离开的一瞬，他就感觉到了，向岩与向雷王他们的差距！
此时，张羽终于发现，自己之前的那些小动作，终究只是小道，难以登上台面，唯有像向家核心人物一样，自己变得更强，才是大道。
“你是说，老夫和张家之人，都没有铁血之气？”
张骨面色阴厉，沉喝一声道：“你可知老夫为何无法晋升大学士？”
张羽沉默不语，他自然知晓，张骨正是因为在与妖族强者大战中，文宫受了重创，即便最后被救活，也留下了无法痊愈的隐患，终生无法尝试晋升大学士境。
望着一声不吭，但是态度没有丝毫改变的张羽，张骨有仿若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一时间眼神都显得有些恍惚。
“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加入雷剑军的，等三日后的圣庙洗礼结束了再说吧。”
良久，张骨撑着桌子站起身来，身形落寞的向着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时，其脚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若不是被向丹丘和徐小岳刺激，张羽完全可以在他安排的道路上走下去，只要不出意外，极有可能在其大限到来之前成为举人。